临近中午,拎着大包小裹,徐丽芬母女三人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按徐丽芬的意思是既然早上都吃那么多了,中午就别吃了,有这时间不如她们娘仨一块儿去烫个头。
她也不是那种跟不上潮流的老太太,像她大儿媳今天烫个头,穿个高跟鞋多好看。
一看就时髦。
徐丽芬试图说服二儿媳:“岁岁你听妈的,咱就烫你大嫂今天烫的那个头,跟卷毛狮子狗似的多洋气。”
苏岁无力吐槽,以她的审美实在是接受不了满头卷,而且最要命的是现在设备什么的相对后世来说不那么成熟。
她好好的一头秀发加上杂七杂八的化学药水烫完之后估计就成一头稻草了。
她可舍不得。
苏岁:“妈,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小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的快。”
“别看早上吃的多,咱们这都逛一上午了该消化的都消化完了,我知道有家新开的饭馆,说掌勺的解放之前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呢。”
“味道肯定差不了,咱们一块儿去尝尝。”
苏岁誓死扞卫自己的满头秀发!
徐丽芬撇撇嘴:“从宫里出来的?太监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呢,宫里出来的人多了,打这种旗号也就糊弄糊弄你们这些小年轻。”
“不说远的,就说咱隔壁大杂院李家小子,他爸都是逃荒过来的,现在经济发展了他也蹦跶起来了。”
“前一阵在南市场支了个摊儿,说卖祖传膏药,甭管哪疼一贴就灵。”
徐丽芬用鼻子发出一声冷哼:“其实就是膏药里边加了辣椒粉,他们大杂院里不少人看着他大半夜起来磨辣椒,把辣椒掺到药膏里往身上一贴,可不是立马见效嘛!”
火辣辣的热,贴哪哪刺痛,就跟‘见效治病’了似的,别提多能糊弄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神呢,全是骗人的。
徐丽芬:“那李家小子自己祖宗埋哪了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是祖传的秘方。”
“要我说呀,早晚得被抓进去!”
她不是眼红,她就是烦这么造假糊弄人。
当然,这话题再扯就扯远了,徐丽芬老心不死,拉着二儿媳劝:“烫一个吧,好看。”
“人家别人家都是儿媳妇想赶时髦烫头,婆婆看不上,这怎么到了咱家还反过来了?”
徐丽芬郁闷,魏然在旁边看个热闹倒是乐得不行。
苏岁投降让步:“那咱先去吃口饭,然后我陪您和小然去烫还不行吗?”
“妈,你看我这头发多好啊,要是给我烫糟了是不是可惜了?”
见徐丽芬表情松动,苏岁哄着她道:“就这么说定了,妈你今天高低烫个时髦卷儿,等回去了咱就上黄姨面前转悠去。”
“黄姨保准眼馋得今晚上睡觉都睡不着。”
简单两句话直接戳中了徐丽芬的心。
徐丽芬努力压下想往上翘的嘴角,故作矜持:“哪用得着去你黄姨面前显摆,我烫头也不是给她看的,都是你们这群孩子的心意。”
回想以前,黄秀霞可没少在她面前炫耀孩子孝顺,这把可轮到她能炫耀炫耀了。
徐丽芬连到时候自己要说啥都想好了!
心里疯狂心动,嘴上却仍旧绷得住,她大手一挥:“成,那妈今天就给你打个样,先吃饭,吃完再去烫头。”
“就去你说的那个……对,宫里出来的太监家吃,妈请客,你俩想吃啥点啥!”
因着不信任儿子,徐丽芬出门的时候还是偷偷的带上了自己攒的家底儿,有备无患嘛。
看看,这不就用上了?
苏岁和魏然对视一眼,笑着应和了一声:“嗻!”
……
半小时后。
娘仨没在饭馆里边落座,反倒并排扒起了苏岁所说的饭馆后窗户。
事情还是要从十五分钟之前说起。
奔着宫里出来的手艺,三人一路打听到小饭馆所在的巷子,可还不等拐进去,魏然眼尖,抬眼一看就看到了‘惊喜’。
她哥,也就是徐丽芬的大儿子魏辉,好巧不巧就在她们要进的巷子里呢。
好久不见自己大哥,魏然欣喜的刚要打招呼,却不想手刚抬到一半就被她妈给眼疾手快地摁了下去!
魏然:“妈?不喊住大哥?”
徐丽芬没说话,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头大儿子,还有走在大儿子身边的,那道明显不是杨梦的年轻姑娘的背影。
魏然反应再迟钝,一看这架势也回过味来了,指着前边脸色骤变。
看她们母女俩这样,又听魏然叫巷子里的男同志‘大哥’,苏岁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三人都没再说话,倒是极有默契的放轻了脚步跟在前边人身后,这一跟……就跟到了饭馆的后窗户……
也就成了现在的情况。
魏辉两人在里边吃饭,她们三人为了不暴露只能狗头狗脑地守在外边。
探出半边儿小脑袋观察了一下里边的情况,魏然小声问她妈:“妈,你认识里边那女的不?”
“我刚看见她给大哥夹菜了!”
徐丽芬表情更加凝重,同样用小声回:“你大哥都不怎么回来,我要是认识他旁边那女的还好了呢。”
“而且就你大嫂那个性格,她可能允许你大哥单独和女同志出来吃饭吗?”
话落,她自己心里都咯噔一下。
所以这明摆着就是有问题呀。
徐丽芬简直不敢往坏了想,她打死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大儿子能‘随了根’干出和魏有才一样的混蛋事。
家里有媳妇还和人搞破鞋。
要真是这样,看她不把这兔崽子打死的!
正说着话,三人头顶的窗户被人从里边拉开,一个大光头探了出来。
凶神恶煞地打量了三人好几眼,看三人模样还挺正派,这才瓮声瓮气地开了口:“你仨是干什么的?”
怕被里边的魏辉发现,魏然赶紧示意他小点声:“没干什么,我们就是走累了在这儿歇歇脚。”
对方大概是看她年纪小,不好把话往难听了说,语气缓了缓:“歇脚就歇脚,别扒着窗户往里看,贼头贼脑的我观察你们挺长时间了我告诉你们。”
“要不是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女同志,我早把你们扭送派出所了,谁家好人偷着扒别人家窗户?”
魏然脸皮瞬间爆红。
苏岁伸手拉了她一下,不好意思的朝大光头笑笑:“师傅,我们原本是想来你家吃饭,可谁承想遇见熟人了。”
“就里边那位男同志,他是我朋友的丈夫,姓魏,不信你问问他是不是这个姓……”
大光头顺着苏岁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魏辉和身边女同志互相夹菜。
他眼神变了变,想起刚才上小菜的时候那桌坐着的女的管旁边男的叫‘魏大哥’。
他立时了然:“我说你们扒窗户看什么呢。”
说话间看向苏岁的眼神肉眼可见的从戒备变成了同情。
估计以为苏岁嘴里的‘朋友’就是她自己,这自己丈夫和别的女同志单独吃饭俩人举止还这么亲密……
抬手摸了一把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大光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被带了绿帽子的女同志好了。
他是个热心的,在原地吭哧了一会儿,直接一把拽下搭在脖子上的汗巾子,咬牙切齿道:“同志你先别难过,你等着,我去给你套套话!”
苏岁:“……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