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泥土看起来极端诡异,它并非是如红色的粘土一样,通体如血,仿佛是用上好的颜料拌匀了土壤,若是那样,便也见怪不怪了,权当是朱砂。
可这里的血色泥土,确实泥土里面生出了血丝!!
那些血丝如人的头发一般粗细,丝丝缕缕,密集的排布的在泥土里面,柔韧性特别高,铁缠上去都铲不断,反而是越拉越长,再加上此处的泥土比较湿润,土块不扬沙,整体土质就像是刚刚办好的鱼食饵料一样,每每弄出一块,必然要拉起极长的血丝,十分诡异,饶是我精神比较坚韧,在遇到这样的情况时也有点不大好接受,我这铁锨的双手都有点哆嗦了。
“凝血结网……”
忽然,苏离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说不出的凝重。
我近乎本能的扭头一看,发现她仍旧在救伊诗婷后,连忙又扭过了头,子曰非礼勿视不是?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尴尬,这才问道:“什么是凝血结网?”
“一种根本不属于华夏的邪恶保存尸体的法子!”
苏离沉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咬牙一字一顿说道:“据我所知,这种法子应该起源于古老的埃及,是有史以来最让人痛恨的黑巫术之一,古埃及人将其称之为‘阿努比斯的馈赠’,也叫死神的奴仆,就是死神赐予人类可以保全尸体不朽的方法。其实,这种法子在西方世界早就已经遗失了,不过却在华夏这边得以保存,原因恐怕不用我说太多了吧?就是你们信仰的那位伟大的祖巫干的好事,当年祖巫效法骑青牛游离的老子,远渡西方世界,寻求修行路的极尽,遍学这世界上的所有奇门之术,这凝血结网就是那时候被他给带回来的,到了现在,恐怕天下会的也就只有守夜人这一家了,也成了你们的专属!”
说此一顿,苏离咬牙道:“不用自豪,这并不是夸赞,事实上,因为守夜人掌握这种邪恶的法子,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被世人打入谷底,认定你们就是一群为非作歹祸害世间的畜生。你且回头看看,中原各脉守夜人为什么凋零的都差不多了?全都是因为这种邪恶黑暗的手段,每每守夜人得罪了其他玄门,人家来讨伐你们都是打着这一个幌子,而且一打一个准儿,义正言辞不说,还从者如云!”
有这么恐怖?
我眉头挑了挑。
事实上,在此之前,我并不知凝血结网到底是个什么!
现在我懂了,应该是一种保存尸体的法子。
“不知道,是因为你身边有聪明人,老瞎子帮你藏起了这个法子,要不然你用这法子对付别人,有干天和不说,还容易引来众怒,那可真是无力回天了,多少守夜人走的老路你不能走,这法子你不碰最好,懂吗?”
苏离说起这个,特别的凝重认真,我甚至都没说什么呢,就被教育了半天,而后她才轻声叹息道:“这个法子,怎的是太邪了……”
之后,我一边处理粘土,一边听苏离跟我讲起了这方面的事情。
在古代,尸体保存最常见的法子不过四种。
一是摘取内脏,人一死,及时摘掉内脏,好处多多,尸体保存会很容易,古埃及的木乃伊都是这么做的,也是一直以来的黄金保存方法,到了现在还有人在用。
然后便是晾晒了,其实就是自然风干,这种法子并不常见,搁华夏叫曝尸呢,实在让人不太好接受,所以罕见。不过,在大概公元一世纪的时候,侗古兹人、吉尔吉斯人曾经这么干过,就是用芦苇叶子把尸体包裹起来,然后挂在树上像晒风干牛肉一样晒吧晒吧,成了人干再装进棺材,尸体就能保存很久了,后来这法子在中世纪的时候被欧洲人用来惩罚异教徒,也变了味道。
第三便是烧烤法了,当然,这个烧烤不是真的把人当羊肉串给烤了,没那么干的,其实就是把人给烘干,这是在晾晒法上改良出来的法子,毕竟晾晒法这玩意不是百分百的成功率,老天爷不配合天天下雨,尸体烂的更加快,于是才有了人为烘干。旧时,非洲的新几内亚人曾经有过这样的习俗,就是棕榈叶子包了尸体,然后在自家花园的阳台上修建尸台,慢慢烘烤,就跟烤乳猪似得把人烤干……
第四,则是上蜡了,据说在尸体的外面上层蜡或者蜂蜜,对延缓尸体的腐烂有奇效,说白了就是镀一层密封膜,和咱的保鲜膜作用差不多。
这凝血结网的尸体保存方法,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上蜡保存的法子,它会抽取人的血液,通过秘法,抽血成丝,与粘土混合,就会利用巫术形成一层绝对的密封保护层,利用这种秘法后,被抽丝的血液缭绕在尸体周围,完全形成真空环境,还会灭杀所有的细菌等外来物,保存尸体极好,时过千年都面色如常。
只可惜,这种法子过于残酷,因为抽血结丝是活生生的把人给剥了,而且,尸体千年保持生机,也就是说,即便人已经死了,可尸体却仍旧能感觉到痛苦,这种痛苦数千年不散,受术者不得解脱……
总之,这法子我听着都觉得心底隐隐发寒,确实有些过于恐怖了。
难怪阴行的人对这个这么忌讳,原来,守夜人如果铁了心要折磨一个人的话,即便是死了都能让对方永不消停!
“凝血结丝,血丝会不断增多,每百年多一层厚度大概为五公分左右的血茧!”
末了,苏离又提醒道:“此地有六百年时间,所以,从你看见血丝粘土开始,距离尸体最多不过三十公分而已,你心里可合计着点,别一下子挖到了雷无常的尸体,那尸体便是雷池,触碰雷池被电击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当场就得成了焦炭!”
她这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我顿时一个机灵,手一哆嗦差点直接一铁锨插进地里!
三十公分……
我刨了这半天,没三十公分只要也得有二十公分了,再往下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刨出尸体来了。
没办法,为了安全起见,我丢掉了铁锨,徒手去刨尸体,这样一来,至少力度是能控制的,不会冒冒失失犯了错……
粘土一层层的被我扒了上来,那些血丝触及的时候黏糊糊的,手感就像……
很快,我算着差不多是刨了将近三十公分了,于是动作就更加的慢了,怎料,还是中了招,隔着一层粘土都感觉一道特犀利的电弧打了我手一下。
隔着粘土,我的一只手都没了直接,可见这雷池究竟多厉害!
这时候,我再细细看那粘土,竟发现粘土在蠕动着,最外面的粘土一点点的被抖落开了。
很快,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进入了我的眼帘。
这应该便是那雷无常的尸体了。
只是,真的惨,尸体被剖开,就像一扇猪肉一样摔在地上,时隔六百年,血色依旧不说,而且血肉模糊的皮肉里还有电光在闪烁……
我没敢多看这尸体,看多了会有心理阴影,于是赶忙扭头对苏离说道:“快,把冷谦那块裹尸布给我!!”
结果,我这话刚刚出口,就听到萍子猛然大喝道:“昭哥,小心!”
话音刚落,不等我做出进一步的反应,我身后忽然来了一阵凛冽的阴风,然后有个东西在我身后狠狠推了一下。
我对这一切是没有什么准备的,猛然被推了一把,当场一个趔趄,竟然一头朝着雷池栽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