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里德尔度过的最诡异的一个圣诞节。
还在伍氏孤儿院时，圣诞节通常都是所有小孩聚在一起，拿着简陋又寒酸的礼物唱着圣诞歌。他不止一次觉得这种行为愚蠢又可笑。
等被梅林领养后，圣诞节梅林一般会问他想要什么，然后买回来放在圣诞树下，之后吃一顿比平时丰盛一点的大餐，然后就这样结束。
而今年不太一样。
失踪了两年多又突然出现的梅林没有对离开的这段时间进行任何解释，再加上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平安夜，所以家里没有布置什么圣诞节装饰，直到第二天里德尔起来为止，她也没有走出房门。
于是里德尔只能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为什么他会想去找梅林？有这么一个人在家他不能研究黑魔法还要被管东管西，甚至连刚找到的黑魔法书都被烧毁，简直一团糟。
梅林不喜欢黑魔法，他也不可能停止研究黑魔法，不仅如此，他还要进行越来越多的实验，并且去寻找关于萨拉查遗留下来的那些遗产。
他一定会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而这些是不被梅林允许的。
现在的他需要梅林的帮助，需要梅林的财产。他会想另一个问题，如果梅林对他感到失望，会不会把他送回伍氏孤儿院？
一想到可能再度重回那个地方，他的表情一下变得凶狠，焦躁地走来走去。
不行，他绝对不能被送回去。他必须留在这里。
可梅林不信任他，他伪装出来的所有假象全被轻而易举地揭穿。不仅如此，昨天梅林还给了他最后通牒——他看得出梅林是认真的，如果再被发现研究黑魔法，梅林绝不会轻易饶过他。
难道只能在霍格沃茨研究？但邓布利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十分警惕，每当邓布利多看向他的时候，那双眼睛仿佛能直接挖掘出他内心所想的一切。里德尔讨厌这种感觉，这也让他变得更加警惕。
临近中午梅林才从屋内出来，他再度为昨天的事情道歉。因为意识到卖惨和装可怜完全没用，于是换了副认真严肃的模样。
“我以后不会再去碰那些东西。”他语气坚定到自己都快信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搜我的房间，把所有与黑魔法相关的东西全都扔掉。”
他说话的时候梅林正在捣鼓一台奇怪的机器，据说好像是叫什么电视机。梅林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然后他听到梅林长长地叹气。
“唉，凑合着用吧。”
没等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梅林已经起身看向他。现在里德尔看得更清楚了——梅林不管是身高、头发长度还是其他的什么，全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与几年前两人初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很不对劲，就算梅林16岁就不长个子了，但头发难道不会长吗？就算梅林在回来的路上剪了个头，又为什么能完美地固定在一样的位置、甚至连衣着打扮都没有变化？
“你不用一直和我道歉。”她拍拍手，“反正就像我说的那样，没有下一次。”
在梅林向着桌子走来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里德尔悄悄地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从前两人的身高差接近一个头，每次说话他都要抬头，而现在这种差距已经缩短了一大半。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等到他15岁就会彻底超过梅林。
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梅林垂下眸子，他很适时地收敛了眼中情绪，又恢复成了那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当然，我会注意的。”
★
可能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回来，第二天一大早梅林就出了门，在她离开后没过多久里德尔也悄悄跟了上去。
英国早在去年就已经宣布加入二战，从1940年开始伦敦遭到了数次大规模空袭。冬天街上本来人就少，战争时期更是尽显萧条，由于轰炸频繁根本来不及抢修，一路上随处可见坍塌的建筑以及被炸出凹陷的土地。
梅林绕开这些建筑顺着泰晤士河一路往前走，直到一座巨大的教堂前才停下。里德尔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皱起了眉。
从前在孤儿院时里德尔经常会看各种各样的书，也研究过英国地图，知道这里是圣保罗大教堂。但梅林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据他所知，梅林可对教堂之类的地方一点兴趣也没有。
周围没有什么遮蔽物，唯恐被发现的里德尔只能躲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令他有些奇怪的是，教堂附近没有什么平民，有的几乎全是消防员。
距离太远他听不清梅林在说什么，只能看到梅林脸上出现了面对他时从来没有过的笑容。几句对话后，屋内跑出了一个手臂上缠着绷带的小女孩，梅林蹲下来抱住她，还亲了亲她的脸蛋，女孩笑得非常开心，颇为依恋地搂住梅林的脖子。
这个场景让里德尔心中警铃大作。
他刚担心要被送回孤儿院，现在就看梅林对别的孩子这么亲近——虽然女孩手臂受伤，但对巫师来说想让她康复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梅林都绝对更喜欢那个女孩。
梅林这是打算领养一个更听话的孩子来换掉他？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他心中就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握着魔杖的手不断收紧，他死死盯着女孩的后背，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女孩突然转过头来，在与他对上视线的那刻吓得大哭起来。
他立刻躲进了巷子里。
得杀了那个女孩……不，如果梅林铁了心要把他换掉，解决了这个也还会再有下一个。而且女孩出事，梅林肯定会怀疑到他身上。
优渥的生活、巨额的财富，还有梅林……
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想失去。
内心隐秘燃烧的火焰越来越旺盛，确认没有人找过来后他再次探出头，最后看了一眼梅林温柔地哄着哭泣小女孩的画面，转身离开了此处。
是时候该做点什么了。
想要留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永远停留在最好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