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身份的不同,马丁拥有另一个时间线里的全部记忆。
“毕竟他们都是原着人物,要是知道后续发展会造成不必要的影响。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本来就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对此他是这样解释的。
梅林虽然是做出选择后就不会回头也不会后悔的人,但到底还是会对进行其他选择后发生的事感到好奇——就像玩游戏的时候,哪怕面对不喜欢的选项,有时候也会想选一下。
“能告诉我吗?”她好奇看向马丁,眼睛亮亮的,“拜托了,我真的很想知道。”
马丁原本即将开口的动作微妙地停顿了一瞬,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马丁搭在桌上的触手全都不经意地轻轻颤了颤。
“当然。”马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梅林小姐的要求,我怎么可能拒绝?”
根据马丁的说法,她对所有事情都表现得熟悉、却又单方面地切断了与所有人的关系,这让很多人都感到好奇。
但她连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更不愿意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但凡不能做出改变的对话都是浪费时间”,因此这种好奇很快就变成了担忧、甚至于排斥。
突如其来的巨大变化还没有任何解释,只是用“负面情绪”一笔带过。她不给予信任,不清楚循环与未来的凤凰社也很难给予她信任。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悲剧发生了。
“如原着一样,1980年隆巴顿夫妇并没有用赤胆忠心咒,但因为某个魂器被毁时出现了意外,让伏地魔意识到有人已经发现了魂器的存在,他为此感到担忧,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
“隆巴顿夫妇搬家不假,但知道他们住所的人也不少,虽然只有魔法部内部人员了解,但您也知道,魔法部内部有多少叛徒。”
“所以——”梅林已经想象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嗓音有些颤抖,“里德尔找到了他们?”
“正如您想的那样。原着里斯内普弃暗投明只是因为伏地魔要对伊万斯动手,当会死的对象成了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后,他就再也不可能去找邓布利多。
“我的魔咒对里德尔没有用处,所以当我回来告诉您里德尔出现在路上时已经晚了,等您赶到时,隆巴顿一家三口全部身亡——也许该说幸运?他们的亲人住在其他地方,倒是避免了灭门惨剧。”
马丁的语气非常平淡,就像念一段故事那样,梅林这个时候倒是有些感谢他的平静,但凡夹杂一点情绪,或许她现在就会忍不住起身去把斯内普找出来千刀万剐。
——确实,这件事的真正罪魁祸首是里德尔。但她找不到里德尔还找不到斯内普吗?
“后来呢?”她强忍住火气,“我不可能善罢甘休。后来我又杀了多少人?”
“我赶到的时候整个屋内一片混乱,说来也巧,前来善后的正好是原着里将隆巴顿夫妇折磨疯的那几个食死徒。”
马丁抬起手指,从脖颈边缘一直划到了另一边。
“所以,您自然是将他们曾经对隆巴顿夫妇做过的事情,加倍返还到了他们身上——其实克劳奇比较倒霉,我记得他只是围观并没有真的动手,不过最后他也被折磨疯了。”
听到这一切梅林脸上没什么表情,忽然间,她轻笑了一声。
“哪怕是现在,我也想对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就好像顺理成章起来,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剧情的暴躁让负面情绪彻底吞噬了梅林,她不再寄希望于打败里德尔,或者说她不相信食死徒解散后,血统问题就能解决。
只要杀了所有不支持血统平等的人,那么剩下来的人总会构建起美好的新世界——
“您不觉得这是非常伟大的梦想吗?”马丁歪着脑袋看她,眼中浮现出几分狂热,似乎在说“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就拥护您为巫师界的新王”。
“这种话骗骗哥们就算了,别来骗姐们。”梅林嫌弃地挥手,“以我那种精神状态,杀完食死徒就该轮到正常人了,但凡有一点不赞同或者表现出不服气的,肯定全要被杀完。
“等到那个时候,我又和里德尔有什么区别?我的twJp不就是新时代的食死徒吗?”
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马丁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您很能理解这种心情吗?”
“你该不会觉得负面情绪的我就不是我了吧?哪怕现在我都有类似的想法,只不过知道就算做了也不会成功,理智压过了疯狂的一面而已。”
梅林摊手,实在不明白马丁这种想法从何而来,“我只是情绪崩溃,又不是改变性格或者被夺舍,怎么可能性情——”
她的话停了下来。
屋内一下变得安静,她看向马丁,马丁则是还以微笑,依旧是那副温和带着笑意的眼神,一如刚搬过来的那个午后。
但那双曾经在阳光下会隐隐泛起些许琥珀色的浅色瞳孔,在此刻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
接收负面情绪时,她也同时接受到了一份新的记忆——关于马丁明明是人,却为什么会变成章鱼的原因。
马丁第一次就是身穿,只可惜他出现的地点很不好,掉进了不知名的湖水中被章鱼吞噬,剧情设定让他无法死亡,等他再度从水中爬上来时,就已经与将他吞噬的章鱼融为一体了。
这一直都是马丁最不愿意回忆的过往——现代生活中,他一直都是个友好温和的人,哪怕遭遇车祸需要静养也只是感觉有些郁闷。
不管怎么说,他都只是个平平无奇的19岁新晋大学生。
在这样的情况下,陡然出现在异世并且开局就掉进冰冷的水中,被章鱼缠住吞吃。那种绝望与黑暗令他近乎崩溃,哪怕到彻底疯掉的当下,也依旧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回忆。
“对不——”梅林下意识地想要道歉,马丁却像早就明白她想什么那样摇头。
“正如您一直说的那样,您也是穿越的受害者,我怎么能将命运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怪罪在您的头上?
“梅林小姐,曾经我可能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但我已经想明白。现在我更心疼您困于循环之中,至于我身上的这些问题,那些与您无关。”
搭在桌边的触手试探性地戳了戳她的手臂,见她不反感后才缠住了她的手腕。
“您不能总把别人的事情也当作自己的责任。难道作为穿越者就有必要接手他人命运吗?”
“从前的我或许还真是这样想的,后来我又觉得不要在意这么多。现在我意识到,没必要去想这些——如果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思考到底是不是在找麻烦,那才会真正感觉到疲惫。”
说着梅林摸了摸触手,本以为会是冰凉的,却没想到摸上时竟然隐隐能感到几分热意,“所以放心吧,现在我这样做只是因为想做而已。”
说起来,之前碰到马丁手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感觉到冷意,难道是——
“我用了保暖咒。”马丁很快回答,“这样冬天您就不会因为不小心碰到我而感到寒冷了。”
这个回答令她大吃一惊,她赶紧收回手。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都是章鱼了,怎么能随随便便把体温维持到这么高的温度?你就不怕——”
“没有关系的,我不会死。”马丁安抚地说,眼看她变得更加不赞同,突然轻笑起来。
“您总是在关心我,关心很多人。就不能也接纳一些他人的好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