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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头的线索不多,探讨了一阵后,便没法继续说下去了。

荀牧点上根烟,静静的抽着,等里头的同事给勘察结论。

毕竟案发现场不大,挤不进太多人。

一根烟抽完,又默默等了一会儿后,便见凃仲鑫指挥两人抬了个尸袋走出来。

瞧见荀牧,他打了声招呼,然后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荀牧奇怪道,他很少见凃仲鑫这幅样子。

凃仲鑫轻叹口气,摇摇头说:“我从警当法医这么多年了,说实在话,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变态的案子,如此残忍的凶手。”

“噢?”荀牧一下来了兴趣,勾起了好奇心。

凃仲鑫三十年法医生涯里,什么案子没见过?碎尸、焚尸、人彘、腰斩等重口味的案件都经手办了不少,能从他嘴里蹦出“头一回”三个字,这案子恐怕有些出乎寻常。

想到这儿,荀牧即使明知道凃仲鑫马上就会解释,却仍旧忍不住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案子,能让你给出这么个评价?尸体惨不忍睹吗?”

“怎么说呢。”凃仲鑫捏了捏下巴,犹豫一阵,组织了下语言,随后才继续说道:“受害人收到了侵犯。”

“这种事儿,虽然让人愤怒,不齿施害者的行径,但也当不起你这个评价吧?”荀牧更加纳闷。

“侵犯的部位有点特殊。”凃仲鑫说道。

“噢?”

“是食管和气管。”

荀牧:???

祁渊:!!!

荀牧有些不明所以,但祁渊已经飞快反应过来,忍不住惊骇的问道:“凃主任,也就是说,凶手砍下受害者的头颅之后,用死者的食管和气管来了那么一发?”

荀牧:!!!

凃仲鑫轻轻点头。

荀牧又吸了口气,忍不住说:“这未免……太尼玛变态了吧?凶手怎么下得去……卧槽!”

“所以说,我当法医三十年,头一次碰到这种变态。”凃仲鑫说:“发现这一可能的时候我还有些难以置信,反复检查了好几回,最终确定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荀牧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

“很显然,犯罪人的心理已经彻底扭曲变态了。这样的凶手可以说是极端危险的存在,我们必须尽快将他抓获归案。”凃仲鑫说道,随后又摆摆手,说道:

“行了,现场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将尸体带回去做个细致的尸检,确定死者遇害时间再说。”

荀牧轻轻颔首。

目送凃仲鑫离开,苏平也从楼房里走了出来,走到荀牧边上。

“怎么样,现场有什么线索?”

“没有明显搏斗痕迹,死者遇害的时候可能早已失去意识。”苏平点上根烟,同时说道:

“从现场的血迹分布看,她应该是在卫生间遇害的,在卫生间里被砍下了脑袋,然后又被拖到床上,接着加害人与死者发生了关系,进而离开现场。”

顿了顿,苏平接着说道:“至于脑袋,也在现场,在厨房的一口大锅里,不过已经被焚煮的面目全非了。”

荀牧又咽了口唾沫,尔后从苏平兜里摸出烟给自己又点了一根,才继续说道:“怪不得就连老凃都……”

很快他又岔开话题问道:“凶手出入现场的方法确定了吗?总不能是爬窗吧?他自己爬窗还好说,还带着个受害人,恐怕不得行。技术开锁估计也不现实,那锁并不好开。”

“撬锁。”苏平说道:“痕检分析了一遍后,推测嫌疑人确实是通过窗户入室的,同时他还带了螺丝刀之类的工具,在房间里头将门锁给完完整整的卸了下来,换上新锁,然后从容离开。

之后,他就又带着受害人利用钥匙从容进门,作案之后,在现场逗留了有好几个钟时间,才将厨房的火和煤气阀关了,再用塑料薄膜将尸体包裹,又将自己的门锁给卸了下来,将原锁安装上去,再通过窗户离开现场。”

荀牧挑眉:“所以凶手是有目的性的挑选中了这间房作为现场咯?”

“没错。”苏平说道:“而且凶手很可能已经蹲点盯了许久,确认了租客宁华音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才在她租的房子里作案。”

但荀牧还是有些难以理解:“目的呢?他如此大费周章,为了什么?是什么理由让他不惜如此也要在这个房间里作案?”

“不知道。”苏平摇头说:“凶手心思相当缜密,就目前而言,并未发现任何血指印,恐怕即使是装锁卸锁的时候他都全程带着手套操作,痕检正在现场一寸寸的摸索,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顿了顿,他接着道:“目前有价值的发现仅有一个——凶手不高,一米六左右,这身高在男性里矮的比较夸张了,应该……”

“等等,”祁渊忍不住说:“现在认定为男性还为时过早吧?虽然凶手侵犯了受害人,但据此应当不足以判断凶手就是男性才对。毕竟,很明显,凶手在哪方面有些扭曲变态,同性作案的可能也不小。”

“也对。”苏平颔首:“差点习惯性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不过如果是女性的话,一米六,就是个比较常见、平均的身材了,难做有效的筛查条件。”

荀牧若有所思,尔后摇摇头说道:

“本以为开锁方式会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但现在看起来也很难指明确切的方向,没有实质性收获。因为这念头门锁更换都很简单,动手能力强点的鼓捣一下就能自己动手更换。”

“所以突破口还是尽快确认尸源。”苏平接话说道:“凶手毁了受害人的指纹、掌纹,煮烂了她的头颅,取走了她的手机、钱包等,这些行为都是在有意识的抹去受害者身份信息。”

祁渊也接话道:“这说明凶手很可能与嫌疑人相熟,至少通过嫌疑人能与凶手产生联系,所以凶手才会下意识抹去这些对自己不利的信息。”

“我这就让人对比下最近的失踪报案情况。”荀牧说道:“但要做好心理准备,死者只剩下个高度腐烂的尸体,衣服什么的都被带走了,即使她亲朋抱了失踪案,恐怕也不一定能筛出目标来。”

“至少有个眉目。”苏平说道:“我回头也让老凃把头颅好好扫描一遍,看看能不能做个样貌还原吧,不能的话就向省厅求助,派同事抱着这颗脑袋去一趟省城。”

荀牧轻轻颔首,尔后目光往围观人群扫去。

凶手此时此刻说不定就隐藏在这些人中,光明正大的接近着作案现场,此刻心里说不定是满满的成就感,嗨上了天。

更有甚者,他说不定已经在开始物色下一个作案目标了。

如此行径的凶手,再次作案的可能性难以评估,但只要有一丁点可能,便是难以忽视的不稳定因素,必须想办法尽快锁定他并加以控制。

这时,苏平目光落在了祁渊身上,说道:“小祁,你思路比较活,脑子里都是坑,能不能揣测下凶手的想法?”

“脑子里有坑和脑洞是两码事好吗苏队。”祁渊挤出疏远的微笑:“我又不是变态,我怎么知道凶手怎么想。”

说着,他又板起脸,严肃的说道:“不过这么残忍的手法,仇杀或者情杀的可能性比较大些……”

“这要你说?”

祁渊抿抿嘴,随后又摇头道:“至于他为什么要选择这儿作为现场,说实话我想不明白。

将别人家作为杀人计划的现场,前不久就有个案例,可情况与这桩案子又大有不同,后者虽然也对尸体做过了处理,但他明显并不在乎案件曝光,顶多只是想延后曝光时间罢了,所以而这目的恐怕也不一致,没有参考意义。”

荀牧掐灭烟头,揉了揉太阳穴。

祁渊侧目,看向已然不远,仅有两三百米的刑侦支队,忽然若有所思道:“等等,这会不会是一种挑衅?”

“嗯?”

“现场距离刑侦支队太近了。”

几人彼此对视,都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苏平才吐槽道:“老荀,你有没发现,自打小祁加入咱们支队以来,一年里咱们受到挑衅的次数……或者说被打脸的次数比往常十年加起来都要多?”

祁渊眼角一抽:“所以……也怪我咯?”

……

中午。

除了少数刑警依旧留在现场干活外,绝大多数刑警都回到了支队食堂吃午饭。

因为近,便宜,味道不错,样式还不少。

很快吃完饭,荀牧苏平简单的听了报告,可惜目前并没有实质性收获,尸源依旧不确定,走访调查至今也没取得什么进展,街坊邻居们提供的大多是些捕风捉影的八卦传闻,目前没能筛出有价值的信息。

于是荀牧和苏平又带着祁渊溜达到现场附近。

此时早已没多少人围在警戒线外了,部分路过的行人顶多也只是好奇的瞧两眼,再抬头看看,便又径直离去,连脚步都没放慢多少。

倒有些小商贩拿个小马扎捏瓶啤酒在那三三俩俩的说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案件版本。这桩案子显然会成为他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谈资。

祁渊竖起耳朵听了两嘴,尔后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抓着甘蔗啃的小贩就说,受害人被倒栽葱一样插进了马桶里,刑警吃力把嫌疑人拔出来,结果把脖子给拧断了,脑袋还卡在马桶里,血喷的一卫生间都是,最后刑警敲碎了马桶才把脑袋给弄出来。

说的煞有介事,就跟他在现场亲眼所见似的。

听得祁渊都无言了。

“所以看起来,现场附近走访的意义不大。”苏平显然也听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谈论声,因为那帮家伙并未压低声音,是以便直接说:“他们显然什么都不知道,只在主观臆想罢了。”

荀牧点烟,不发表看法。

案子流传出去的消息很少,就连死者脑袋被斩下这一情况,目前也只有警方知道,这些群众充其量只知出了命案,且受害人死了很久,尸体都臭了,仅此而已。

至于什么头被拧断了啊,以及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都是瞎说。

所以目前而言这桩案子并未引起太大的轰动,舆论关注度虽有但也不高,刑侦支队受到的外部压力并不大。

但刑警们自身承受的压力却不小。

而调查一段时间,到现在依旧一无所获,难免让刑警们赶到焦躁。

“收拢人手,放到有价值的地方去,尽量提高效率。”荀牧忽然开口说:“除了痕检科之外,其余人暂时收队,想办法查清受害人身份再说。另外,老凃那边有没有发现受害者身上的特征点?”

“没问。”苏平摇摇头,想了想,又补充说:“而且样貌还原工作也还在进行当中,恐怕一时半会出不了结果。”

荀牧啧一声。

苏平则问:“你想向社会征集尸源线索?”

“嗯。”荀牧说:“但征集尸源也需要给予一定的信息,否则单单说受害人女性,身高体重大约多少,遇害几天,这怎么找去。”

苏平回应声嗯,又抬头看了眼现场房间,撇撇嘴:“图侦也在紧锣密鼓的过着监控,希望他们这边能给点惊喜吧。”

“一上午了,要有惊喜的话他们早就给了。”荀牧却不乐观,说:“这儿的监控密度也不算大,而嫌疑人很可能作案前就蹲点了许久,监控盲区怕是门儿清。”

苏平再次撇撇嘴,说:“行了,咱们在这瞎晃悠也没啥意义,不如先回去吧,问问老凃尸检情况再说。”

荀牧嗯一声,同时看向祁渊。

结果他就见祁渊正抬头盯着不知什么东西,一言不发的,像是出了神。

再一寻思,他刚刚好像老半天都没说话,便又对苏平使了个眼色。

苏平很快也注意到了祁渊的状态,不由瞧瞧摸到祁渊身后,微微弯下身子顺着祁渊的目光往上看。

祁渊感受到苏平的呼吸,被他吓了一跳,不由立马跳到一边,问道:“哇苏队,你吓死我了,干嘛啊?”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苏平翻个白眼,他差点被反吓到了。

摆摆手,苏平又问:“看啥呢?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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