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堪面无表情的走出赵王府,心中的怒火差点就要喷涌而出。
朱瞻基是当初徐皇后塞给陈堪的,朱瞻壑更是被朱瞻基打了一顿丢在侯府就没再管过。
现在他们要开始争斗了,就想起还有儿子可以做帮手了。
早干嘛去了,真是可笑。
难怪朱家的帝王多歪瓜裂枣,这基因遗传的,也是没谁了。
翻身上马,长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了几句不和傻逼计较之后,陈堪心中的怒火终于消散了一些。
走在回方府的路上,陈堪觉得还是早点离开京师比较好。
现在才永乐初期,两人的争斗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要是再过些年,只怕是提刀互砍也很正常。
原本还想着在京师多留几天陪陪郑氏的,自己还是抓紧时间回去给两个小家伙洗脑,尽量避免他们长歪。
他这一生图什么,不就是图大明强大,百姓能够挺直腰板过活,顺便再将自己从后世带来的那些东西传下去,避免汉人的命运继续走向黑暗吗?
谁敢破坏他的谋划,谁就是汉民族的罪人,陈堪必定不惜一切代价与他死磕到底。
哪怕这个人是皇子,甚至其中还有人是未来的皇帝。
想到这里,陈堪拨转码头决定先去一趟侯府。
打马来到侯府门前,见陈堪去而复返,一群亲卫都有些诧异。
陈堪没有过多解释,遣出一个人去叫云娘之后,便吩咐张动去准备船只。
这个京师,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目送张动远去,陈堪便进了书房。
半个时辰后,云娘也进了陈堪的书房。
这几年时间,云娘背靠侯府这颗大树,可谓是将整个恒丰号经营得风生水起。
太祖爷赏赐给花家的那条商道已经被云娘彻底放弃。
本来这几年草原上战乱,正是需要大量盐铁之时。
但云娘是个有魄力的女子,在明知争不过孙家之后,便果断放弃了整条商道,转而靠着侯府搭上了郑和这条线,在海上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
当然,这一切离不开陈堪的暗中支持,否则他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守得住这么大的家业。
“侯爷,您找奴家?”
云娘朝着陈堪盈盈一礼,便低下了头不直视陈堪。
陈堪回神,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笑道:“来了,坐!”
玉娘闻言,也只是半边屁股搭在凳子上。
陈堪见状,无奈的揉揉眉心,淡淡的说道:“云娘不必如此拘谨,本侯今日找你过来,实是有事相求。”
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侯爷若是有什么交代,尽管吩咐便是,谈什么求不求的。”
陈堪沉吟片刻,拉出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张递给云娘道:“你先看看这个。”
云娘目露好奇之色的从陈堪手中接过纸张。
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得诧异道:“侯爷,此物,可是海图?”
陈堪点点头:“不错,此物你叫它海图也可,世界地图也行。”
没错,纸上画的,正是陈堪凭着记忆画出来的平面世界地图。
如今的大明,人们对于自己是生活在一颗球体之上已经能够完全接受,地球仪更是人手一颗。
但地球仪毕竟只是一个轮廓,上面的洋流,季风,航道之类的东西都没有。
所以地球仪更多的功能是告诉大明人,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
而陈堪画出来的这种非常详尽的世界地图,连朱棣都没有。
云娘仔仔细细的看完地图之后,问道:“侯爷想要奴家做些什么?”
陈堪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会儿,随后问道:“本侯记得,恒丰号以前做过买卖人口的勾当?”
陈堪此言一出,云娘脸上不由得露出惶恐之色:“侯爷明鉴,买卖人口之事乃是当初公公还在世的时候做的勾当,小女子接手之后便从未做过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见云娘脸色大变,陈堪急忙罢罢手:“我说这个,不是要怪你,而是想让你帮本侯打通一条航道,帮我送些人去澳洲!”
一听这话,云娘顿时松了口气,试探性的问道:“打通航道,侯爷是想做人口生意?”
陈堪摇摇头:“不是,本侯不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未雨绸缪?”
云娘似有所悟的点点头,随后也没有多问。
恒丰号的船队已经出海过好几次,她知道海外的财富究竟有多么丰厚。
就算恒丰号的商队不去走成熟的商道,去澳洲应该也不会亏本。
陈堪见云娘谨小慎微的样子,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放心,此事对恒丰号来说只会是好事,将来澳洲将会成为大明的一块海外飞地,本侯叫你去澳洲的目的,便是叫你先去圈地。”
云娘不知道圈地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敏锐的从陈堪的口中捕捉到了一个信号。
“大明要在澳洲开展建设?”
云娘的话音刚落,急忙捂住嘴歉意的笑笑:“行,奴家这就去办,不知侯爷要送过去的人在何处?”
陈堪罢罢手:“过些日子自会有人上门与你联络,现在暂时还不用出海,你先将航道打通再说。”
“奴家明白!”
云娘点点头,收好地图之后便出了书房。
陈堪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咬着笔杆思索着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云娘刚才那句话说得不错,不过不是大明要在澳洲开展建设,而是陈堪打算将来去澳洲养老。
不怪陈堪这么早就给自己安排退路,实在是朱家皇帝的基因太恶劣了。
陈堪喜欢建设大明,但不代表他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来祭道。
他不是方孝孺。
从本质上来说,他和方孝孺是两种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两种极端。
方孝孺爱大明,所以他可以为了大明毫不犹豫的去死。
但陈堪说白了只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爱大明,也可以建设大明,但前提是他先能过上幸福生活。
一旦大明对他产生了威胁,他便会毫不犹豫的给众人演示一番什么叫做远遁千里。
为此,陈堪不惜将自己这些年培养出来的人全部安插到各处。
明面上的那几个只是这些年他众多后手中很小的一部份。
陈堪非常怕死,为此,他不惜在江南的侯府,北京的侯府下面斥巨资挖出了许多密道。
没有人知道,城外长江码头,涿州码头上,永远都停着几艘从来不出航的船,那些都是陈堪为自己安排好的逃生手段。
更不会有人知道,陈堪除了明面上的宝船之外,还曾偷偷摸摸问郑和要了好几艘宝船,甚至还提供了一定的技术支持,否则郑和哪来的现在那么大规模的船队。
甚至联合将门都是陈堪计划之中的一环,否则陈堪吃饱了撑的将一年上百万贯的利润分出去。
只是之前陈堪没想过皇权会膨胀的那么快,也没想好将退路安置在南洋还是澳洲,所以那些暗处的东西便一直没有动作。
但现在,陈堪既然已经决定去澳洲养老,那也该有源源不断的对大明不满,或是自愿出海的人去建设那里了。
沉思了一阵,陈堪刚要出门,便听见门外传来张动的声音:“侯爷,船只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陈堪拉开书房大门,淡淡的说道:“你们先想办法将陈先生送出城,在船上等我,我片刻就到。”
“是!”
陈洽现在的身份比较敏感,所有人都知道他死在了锦衣卫的大火里,若是有人看见他在京师路面,怕是陈堪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陈堪才忍不住多交代一句。
不过张动办事还算靠谱,所以陈堪也没怎么担心。
见亲卫们都行动起来,陈堪也打马出了侯府朝方府走去。
要走了,别的人可以不说,方府还是必须去一趟的。
来到方府,除了方孝孺之外,所有方家人都在。
甚至就连两个嫁出去的师姐,方娇与方娥都回来了。
陈堪刚刚进门,二人便迎了上来:“小弟,听娘亲说你又要走了?”
陈堪朝两人行礼:“大姐,二姐。”
见完礼,陈堪无奈的点点头:“不走不行,我留在京师就是个错误,早晚被人盯上。”
方中宪和方中愈早间陈堪便已经和他们分说过他必须得走的原因,此刻倒也没有多说。
郑氏的声音从房中传来:“元生回来了?”
陈堪应了一声,便和两位兄长和姐姐进了门。
郑氏的脸上有些落寞,望着陈堪低声道:“你这一走,老婆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你回来那天。”
陈堪强笑道:“师娘说什么胡话呢,孩儿此去,长则两三年,短则一年半载便能回来,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哪能说这么丧气的话。”
闻言,郑氏的面容好看了一些:“你这孩子,从小就会哄人高兴,也罢,京师不是善地,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好,老婆子我啊,就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才好。”
陈堪笑着应下,陪郑氏说了会儿话,随后跪下恭恭敬敬的给老人家磕了个头,沉声道:“孩儿走了,过些日子又回来看您,还请师娘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