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容只是淡淡朝陈堪点了点头,便在一旁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永平公主与富阳侯李让也到了。
咸宁公主与安成公主还未成婚,所以她们俩来得比较晚。
一群女人待在一起叽叽喳喳,三个驸马待在一起,除了陈堪在和朱瞻基小声的说着话,李让和袁容二人则是一言不发。
“哈哈哈哈……母后,孩儿来也!”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洪亮的大笑声,笑声由远而近,朱高煦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便进了内宫。
“孩儿拜见母后……”
看见朱高煦,徐皇后的脸就沉了下来,淡淡指着三个驸马的方向道:“去那儿坐吧!”
朱高煦回头一看,见三个驸马扎堆,却是谁也不理谁,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见朱高煦走近,李让和袁容站起身来拱手道:“见过汉王殿下。”
“哈哈哈……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他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见陈堪似乎把他当做了空气,也不恼怒。
而是蹲下来看着同样不为所动的朱瞻基问道:“哎哟,大侄子,在玩什么呢?”
朱瞻基的小胖脸上的笑容一顿,转头看着朱高煦的大脸,随后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怎么,二叔对于小孩子的玩具也感兴趣吗?”
朱高煦一怔,忽然大笑道:“嘿,你这小兔崽子,怎么,长辈问你话还问出毛病来了?”
朱瞻基的脸上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之色:“那倒是没有,如果二叔你也想玩的话,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才行!”
“哦,什么问题?”
朱高煦才不相信朱瞻基一个小屁孩子有什么问题能够问到他。
当即便做出一副放马过来的姿态。
挑衅地朝朱瞻基扔了个眼神,道:“你问,什么问题你二叔我都能答上来!”
却没料到朱瞻基忽然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看着朱高煦鄙夷道:“不会吧不会吧,二叔,你真要玩小孩子玩的东西?”
“啊?”
朱高煦一愣,陈堪在一旁却是差点笑出声来。
早就知道这个小胖墩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更是戏弄起朱高煦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太腹黑了。
朱高煦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戏耍了啊。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啪~”
他一拍桌子就要发怒,冷不丁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他。
脸上顿时浮现出笑脸道:“好侄儿,二叔跟你开玩笑呢,二叔怎么会和你抢玩具呢,你换个问题,二叔肯定能答得上来。”
朱瞻基眼中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随后摇头晃脑道:“也行,那侄儿就换个问题。”
朱高煦眼中带着一些羞怒,嘴上却是应和道:“嗯嗯,这一次二叔指定给你答出来。”
朱瞻基伸出小胖手,指着桌子上的地球仪问道:“二叔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噶?”
朱高煦傻眼了。
这不就是个球吗?
他不确定!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
朱瞻基仰着头:“不会吧不会吧,二叔你连这都不知道,你小时候没玩过吗?”
“我……”
朱高煦就要爆粗口,但徐皇后冷冰冰的眼神一下子盯住了他。
他赶忙改口道:“我小时候过得苦哇,哪有什么玩具可以玩。”
“哈哈哈哈……”
陈堪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李让和袁容也是努力的憋着笑,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憋得辛苦极了。
朱高煦顿时将不善的眼神投向陈堪:“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陈堪捂住嘴,笑意又从眼神之中溢出来,这小胖墩,太腹黑了。
不过,真踏马解气。
连续被小胖墩戏耍了两次,朱高煦心里羞怒不已,但在徐皇后的眼皮子底下,他又不可能出手教育小胖墩。
恰好陈堪这个时候笑出声来。
他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恶狠狠的看着陈堪逼问道:“你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
陈堪收敛笑意,看着朱高煦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发财了,难道今天早上我家的库房多出两万两银子这种事情,我也要向汉王殿下汇报一下吗?”
朱高煦只觉得肝有点疼,他低声道:“你最好是在笑你发财了!”
陈堪翻了个白眼,拱手道:“托殿下的福!”
李让和袁容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之中看出了一些惊诧。
陈堪与汉王不合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
却是没想到竟然已经不合到了这种地步,几乎就快撕破脸皮了。
“母后,儿臣来了,拜见母后!”
朱高燧清朗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几人之间的尴尬。
朱高煦松了一口气,连忙招手喊道:“老三,这里。”
“二哥!”
朱高燧转过头来,看见朱高煦时,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袁容和李让拱手道:“见过汉王殿下。”
陈堪也像模像样的朝朱高燧拱了拱手。
朱高燧回礼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今日是家宴,大家只论亲情。”
和几人打了个招呼,朱高燧看着朱瞻基笑道:“大侄子,有没有想三叔啊?”
朱瞻基眼睛里亮晶晶的,看着朱高燧问道:“三叔,我爹爹为什么没和你一起来京师?”
朱高燧蹲下身子,笑道:“你爹啊,他还有任务,不能来京师,不过他让我给你带了礼物,待会儿家宴结束后,你和三叔去取如何?”
“好!”
小胖墩点点头,随后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表情。
眼见他又要戏弄朱高燧,陈堪忙一把拉住他,甩给他一个不许胡闹的眼神。
在得到了小胖墩的白眼后,他对着朱高燧笑道:“殿下,咱们谈谈?”
朱高燧挑了挑眉:“谈什么?”
陈堪打量了一下竖着耳朵准备偷听的朱高煦和李让袁容。
拉着朱高燧的袖子走到一旁,淡淡的说道:“谈谈云娘的事情。”
见陈堪有意避开他们,三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朱高煦,更是一副吃了死苍蝇一样的表情。
回想起他腆着脸凑上去找了陈堪几次,陈堪不仅不帮他,更是放言绝不会上他的贼船,他就觉得他好像一个舔狗。
而现在,他一心想要招揽到麾下,却怎么也得不到的男人竟然和他的弟弟搅合到了一起,他更难受了。
他很想冲上去揪着陈堪的衣领问上一句:“我究竟哪里比他们差?”
陈堪和朱高燧这边,朱高燧一听说陈堪要和他谈云娘的事情,脸色便沉了下来。
他淡淡的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云娘手中的商道我势在必得,这没什么好谈的。”
陈堪道:“我当然知道,但我若是告诉你,商道已经易主了呢?”
朱高燧蹙眉道:“易主?这不可能,那是皇爷爷赏赐给花家的东西,只要父皇不开口,没人能从花娘手上拿到商道。”
朱高燧说得也没错,皇家御赐的东西,只有皇家能收回。
所以他找云娘的目的也只是打算合作,而不是要霸占商道。
陈堪挑了挑眉道:“那殿下你知不知道那条商道虽然名义上在花家手里,实际上却是被孙氏把持?”
朱高燧道:“本王当然知道,但……一个小小的孙氏而已,只要云娘点头答应,本王自然会帮她从孙氏手中拿回商道的控制权。”
陈堪心下了然,这些信息朱高燧果然是知道的。
他继续问道:“那殿下可知,孙氏当代家主在何处为官?”
“本王怎么会知道,一个小小的孙氏而已,还不足以让本王重视。”
陈堪摇了摇头道:“若是殿下知晓孙家家主在何处为官,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什么意思?”
朱高煦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他的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难道到嘴边的肉还会有什么变数?
“永城!”
陈堪口中淡淡的吐出一个地名。
听见永城两个字,朱高燧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老大……”
他嘴巴刚刚张开,陈堪便一把捂了上去。
“此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
朱高燧点点头,眼中露出颓然之色,片刻后又悄然隐去。
陈堪放开他,问道:“现在,能放过云娘了吗?”
“呵!”
朱高燧轻笑一声,有些不甘地问道:“你说,为什么人要这么贪心呢,为什么好东西都是别人的呢?”
陈堪默然道:“你最好别有什么其他心思。”
“怎么会,怎么也轮不到我啊!”
朱高燧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放心吧,本王还不至于去为难孤儿寡母。”
二人的交谈声很小,小到只有彼此能听清楚对方的声音。
这可急坏了一旁的朱高煦。
这老三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陈堪是他的谋士人选吗?
真令人火大!
他脸色不善的问道:“老三,你们在聊什么呢?”
朱高燧的表情瞬间恢复了正常,笑道:“没什么二哥,我们聊点男人之间的话题。”
随后便绕过陈堪,揽住朱高煦的肩膀道:“二哥,你是不知道,我在南城发现了一个寡……”
陈堪冷眼看着小声嘀咕朱家兄弟,心里面却是在冷笑。
朱家兄弟没一个安分的主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朱高煦应该又要一脚踏入坑里了。
可惜啊可惜,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最终的赢家将会是站在一旁,看似无辜实则满肚子坏水的小胖墩。
想到这里,陈堪脸上再次露出招牌式笑容走到朱瞻基身旁,笑道:“无妨,殿下,我们继续。”
陈堪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小胖墩打好关系。
毕竟以他的年纪,想要成为真正的大佬,手握能够实现自己抱负与理想的权利,怎么着也得二十年三十年以后了。
而那个时候,小胖墩应该也顺利上位了。
和小胖墩打好交情,对他来说有益无害,投资得好一个从龙之功是没得跑的。
如果能说服朱棣,让自己来教小胖墩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这得好好谋划一下。
带着朱瞻基玩了一个上午的球,陈堪终于听见了小太监传膳的声音。
今天驸马与公主需要在宫中待上一整天,早上与大臣们同食,晚上与皇帝和皇后联络感情。
如果皇帝心情好,说不定还要上洪武门上的阁楼上来一出与民同乐。
好在陈堪上无老下无小,在皇宫待上一整天也无所谓。
五个年岁相仿的男子拜别了徐皇后,出了后宫朝着保和殿而去。
今日朱棣赐食的对象,除了大明的朝臣之外,还有各国的使节,自然不可能在开大朝会的奉天殿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乎万岁的声音响起,五人便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一处距离朱棣很近的位置上坐下。
从朱棣的脸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今日他的心情很不错,一张老脸都笑成了包子。
见两个儿子三个女婿都到了,更是看着这个方向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
陈堪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他能感受到,朱棣赞赏的表情是冲着他来的。
恰好坐在陈堪不远处的人便是兵部尚书茹胖胖,陈堪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茹大人,今日早朝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陛下会是这副模样?”
茹瑺感觉到有人在扯他的袖子,转头怒视道:“谁啊?”
一见是陈堪那张年轻帅气的脸,突然变脸,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驸马爷,恭喜,恭喜!”
茹瑺此言一出,陈堪更懵了,自己婚都已经结完了,恭哪门子喜?
瞅见陈堪郁闷的表情,茹瑺忽然像做贼似的,凑到陈堪的耳边小声道:“陈大人还不知道吧,云南那边来信了,镇远侯也将捷报送到了京城。”
“哦?”
陈堪眨巴眨巴眼睛,问道:“蜀中的叛乱平定了?”
“平定了,蜀王朱椿已经在回京受审的路上,另外,西平侯在云南治理土司也是颇有成效,陛下就是为这两件事儿高兴呢。”
茹瑺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今日早朝之上发生的事情告诉陈堪。
随后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朝陈堪拱手道:“本官先提前恭喜陈大人了。”
陈堪诧异道:“恭喜我什么,您倒是说啊!”
陈堪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卖关子的人,但是茹瑺却是住嘴不说了。
陈堪心里那个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