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敏琪：“……”
她倒是没再迟疑，脚步迈入茶几前厚实的地毯，随意坐下。
“谈什么。”
霍宇航慢条斯理倒了杯茶，推过来，寡淡的嗓音，“先喝水。”
“嗯。”
袁敏琪接过杯握在掌心，慢慢摩挲暖手，直接淡声问：“你想说什么。”
“说说你那个别的打算。”声线不觉间低沉，霍宇航缓缓道：“是什么打算。”
他离开沙发靠背，身体前倾，单手撑住膝盖，漫不经心的姿势，清冷的眸看她。
男人实在太会隐藏情绪，小心地克制着那抹危险气息，一点都没有透露。
袁敏琪眸光对上他，视线轻触，语气一样的浅淡，“就是你想的那个打算。”
套房里的空气，凝滞了片刻。
或许是错觉。
男人伸出手，仗着优越的臂长，轻松越过茶几，指尖在她光洁下巴搔了掻，嗓音隐约染上了些戾气，眼眸沉沉，“更好的选择？”
他从未曾把庄浩视作对手。
只是，袁敏琪洒脱的态度，仿佛早有预料的话，令他莫名焦灼，反而不确定起来。
或者，她并不是非谁不可。
至少现在还不是。
“你在说什么。”袁敏琪拍开他的手，狐疑睇来，“什么选择不选择。”
“没事。”
不是这件事。
霍宇航脊背一松，收回手，往后靠向沙发，端起茶杯，漫不经心抿一口，眸光淡淡落在她脸上。
瞬间恢复回，那副清清冷冷的姿态。
“你到底想干……”
袁敏琪懒得看他惺惺作态，起身正要问他干嘛，有话快说，下一刻蓦地想起之前车里，他看过来时，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默了默，改口道：“我们在说爸的事。”
“花钱雇人，保护他？”
“这边私人安保公司非常有名，当地政府官员也会找他们。”
霍宇航嗯一声，“不多雇点人么。”
“怎么？”
“你。”
注满热水的白玉杯微微发烫，将执杯的手指染上温意。
他指尖摩挲白玉杯的力度很轻，语气一样的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不也需要保护么。”
茶叶被热水一激，在杯中逐渐舒展身姿，香气一点点在两人间弥漫开来。
水汽氤氲着，他的双眸被熏得有几分潮意。
男人五官是俊美的，外形优越，就这么意兴阑珊，垂眸喝茶，的确有几分勾人。
袁敏琪微微一顿，“不用。”
眸光滑过男人系得异常严实的衬衣领扣。
他此时身上的气息，没有丝毫威胁的感觉。
她挑了下眉，浅声道：“我最多出席戛纳电影节，别的地方不一定去。有蓝月、阿凯他们，足够了。”
茶要趁热喝，火候一过，就涩了。
“你还有话要说么。”
举杯的手顿住。
霍宇航褶皱深长的眼皮撩起，长腿规规矩矩地抵着茶几面前的那一小块地方，语气依然浅淡，没什么情绪地道：“我还有六分钟。”
“是么。”袁敏琪往外站了一步。
热茶久久未喝，香气变淡了许多。
淡到以她的距离，几乎闻不到了。
“那我先走了。”
袁敏琪微微一笑，眸中的光沁着寒意，转头往外，“电影节行程紧。因为这边的事，庄老的约定，我也还没有跟那边敲定。”
作为电影节官方评委邀请的投资商，袁敏琪并不是完全没有事情消遣。
有人在淡蓝琉璃宫灯下，手指猛地攥了下沙发扶手。
这个动作实在微乎其微，不仔细看很难察觉。
袁敏琪此时已经背过身去。
突觉脚下被什么东西轻轻绊住，她膝盖不受控地跟着一软。
袁敏琪才刚转过身，尚且来不及稳住的身形，双脚还停留在软绵绵的地毯上，身体已经按照惯性往前动了。
来不及调整。
余光中，男人侧了下身，慢条斯理收回腿，同时施施然伸手，假模假样来帮她调整姿势。
光明正大地，他手臂的肌肉微微鼓起。
袁敏琪以为，霍宇航起码等她站稳了再松手，只待他松手，便往后撤。
几乎心念起来的同时，她只觉腰间一紧。
下一刻，人被他单手轻松捞过茶几。
“……”
或许，的确需要花钱买几个雇佣兵，来保护她。
霍宇航眉宇一动，带着点意兴阑珊，话中之意却是十足调侃，“怎么这样不小心。”
他瞥一眼脚底厚实的地毯，若无其事道：“幸好铺了毛毯。”
“……”你是狗吗？
当然，这话，袁敏琪没有说出口。
她被霍宇航反扣在怀里，搂住腰身的力道仙后，脚步紧跟着后撤着，坐下来。
男人手臂总是炽热的，指尖还残留着微末一点茶水的温度，手指修长，手背筋脉分明，就这么密密实实扣住她的腰。
脊背紧靠在他胸前，说话时连带着胸腔震动，就连气息也是炽热的。
“怎么不说话。”
霍宇航眉睫一片潮意，被茶水的热气熏的，低眸看她时，瞳仁变得潮而暗。
也许是背向灯光时，投下的暗影。
也是，是别的。
“庄铭成，庄浩的父亲？”
袁敏琪眼睫一颤，镇定地回视，“对。”
怕脱口而出，骂他狗。
微顿，克制住，她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松手，同时淡淡道：“有什么问题么。”
男人下颌上扬，薄唇就悬在她柔润耳垂后方，鼻梁高挺陡直，很轻地贴了下她耳下的肌肤。
“没问题。”
袁敏琪耳尖一烫，蓦地想起了他脱下的大衣。
霍宇航此刻身上的衬衫的确并无不妥，纹路熨烫得平整，巴黎全手工定制款，还是她上次过来时顺手买的。
只是剪裁太过修身了，贴合身体曲线起伏。
她光是被这么反抱着，脊背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胸膛肌理的走向。
那种紧实而充斥着热度，力度的触感，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袁敏琪就怕骂出口，他趁着此间便利，真就给她耳垂来上一口，现场表演狗怎么咬人的。
保镖就守在门外，虽然套房的隔音足够安全，抵不住脸上的位置敏感，容易被看到。
她等会出去，还要见人的。
“一定要见么。”
男人的鼻尖在她颊边擦过，嗓音染上一丝不经意的沉郁，“能不能别去。”
袁敏琪眼眸一凝，确定庄铭成没有任何地方得罪他。
投资方大佬，也可以是大型活动赞助商，要拿捏一个电影节评委，实在过于轻易。
思及此，袁敏琪心念微顿，偏头抬眸看他，“你讨厌庄老？”
没等霍宇航说话，她神色一敛，“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就不要提这种要求。”
就像他永远参加不完的酒局，见不完的人。
霍宇航眸底的沉郁骤然凝滞，意识到，他竟是不受控地，陷入某个思想怪圈。
她有她想做的事，想见的人。
他为什么要在意，别的男人说的话呢。
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她做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