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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语声柔得如春江水,关怀得似夏夜月。在这寒冷的冬天,却把慧娘带到繁花似锦的深春。这里花瓣娇滑,每一片是萧护一丝语声。丝丝语声如片片花瓣,合成香甜娇美的绽放。是玫瑰的丝秀,还是兰花的幽香?是寸寸软红沁人心头,还是段段嫣然化成指上锦。

风雪拂动慧娘发丝,一并拂动她心弦。她用力甩去面上泪水,急切地要清夫君面上表情。双手握住他的手,焦急,迫切……

夫君是什么表情?

萧护温柔的笑着,只一个笑容,让少帅笑出万种的……风情。

他是个英俊的人,见过的人都这么说。

他的英俊,是初生日头般的。朝霞一出,自有光泽。他的笑容,就似朝霞出,眸子永远熠熠,又永远似素手掬一捧黑宝石。因为是素手,是以能衬出黑色宝石迷人的魅力。

这也就是少帅的魅力。

慧娘小嘴儿微张着,似才出水的鱼,只有萧护的笑容,才是解救她干渴的泉水。她就这么看着,不时泪水模糊视线,手不忍放却夫君的手,用力一甩脑袋,把泪水从视线中甩去,再接着痴痴的看。

“慧娘,”萧护更是柔声,为妻子的动情而心动,又为她的依恋而窃喜。他满足的叹息一声:“唉,”慧娘条件反射地马上问:“你怎么了?”又明白夫君是喜欢,他喜欢于和自己的相认,喜欢自己是慧娘。

封慧娘从陶醉中走出,轻轻不舍的放掉夫君的手,见少帅微微诧异,对他一个安抚的笑,往后退一步,蹲下身子:“慧娘见过夫君。”

“哈,”萧护拉她入怀:“我的可人儿,你总算是我的了。”慧娘把面庞埋他怀里,柔柔地答应一声。

早就是他的了,这句话不过是说封家的慧娘得到承认。

跟来的小厮是萧西和萧北,预备着少帅随时有事,他们更熟练。两个成亲过的少年也有了泪水,悄悄的拭去,再笑容满面侍立于门边。

慧娘带着萧护往院子里走,忽然:“咦?你对太妃的第三件事,就是这个?”萧护取出几把子钥匙:“长公主下午送来地契和钥匙。”

长公主这一回效率很快。

原地契已经没有,转了几个手,不知道哪里去了,又官员们不齐全,死的死,逃的逃,长公就写了一个新的,给萧护送来。

大成长公主用尽各种方式表达自己挽留少帅的心情。

哦,不,现在是大帅了。

行过小小院落,慧娘道:“小了点儿,”和萧家相比,差得十万又有八千里。慧娘屏气凝神,等着萧护接话,萧护坏坏地左右看,煞有介事:“嗯,这么小。”慧娘拧他:“再小也是人家娘家,人家这里长大的。”

少帅长长的哦了一声:“就是这里生成野性子十三少。”慧娘明知道他是有意逗趣,还是气呼呼:“十三少是跟着你养成的好不好。”

“好好,”少帅此时很是好说话。

打开正房门,慧娘喜欢了,有一个雕灵芝仙果的长条几,还是原来封家的东西。她献宝似的给萧护看,钻到条几下面,看刻在最下面的字:“还在呢。”

“你刻的什么?”萧护也想看看。

脑袋伸过去,慧娘红了脸,她是很盼着萧护能看,他真的来看,又羞羞答答。是歪歪扭扭的两个字:“萧护。”

少帅喃喃:“这条几无价之宝。”又故意皱眉:“几岁刻的,这么难看的字。”慧娘脸一黑:“好看呢。”少帅呵呵笑了起来。

十三本来就像个孩子,此时看上去就更小。噘着个嘴儿,往房中走。在内间房门上,如遭雷击,停下来,两行泪水往下流。

她又看到了什么?

少帅还在条几下面翻来覆去找十三刻的字,他那么高个子,蜷着才能到条几下面。感觉出来慧娘不对,往外就走,一下子碰到额头。

“啪”,也没把慧娘惊动。少帅弯腰走出来,在慧娘身后往里看,见里面床帐镜台,不知哪一样是以前封家的。

“镜台,那是母亲的。”慧娘哽咽,近乡情更怯,见镜台也不敢近前,她怕自己走过去,打开那镜台,找出一盒子旧日脂粉,却找不到母亲。

少帅陪笑:“那咱们搬回家去。”由上而下的觑着慧娘,见她泪两行,少帅哄她:“全搬走好不好?回江南也搬走。”慧娘擦干泪水,恢复爽利精神。走进去,毫不犹豫打开镜台,怕犹豫就不会打开。

见里面有一只死虫,小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爬的,再就什么也没有了。

慧娘松一口气,如果是一盒子脂粉,不管是什么样的,都会让她再伤心。她嘻笑一下,故作轻松。把房中一一看过来,手抚着衣架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以前的,搬走,回家时也搬走。”少帅一力的奉承。慧娘嫣然,夫君这么卖力,怎么忍心给他泪眼儿看。她道:“不是以前家里的,只是放的地方,和以前一样。我想到以前父亲回来,总是喊我的,十三儿,取衣服来。”

少帅恍然大悟:“难怪我就爱使唤你,原来是你喜欢这一口儿。”慧娘啼笑皆非,握紧拳头在他身上捶一下:“你以前就欺负我。”她仰头,眸子亮晶晶:“几时认出慧娘的?”萧护大大的喘了口气,慧娘疑惑:“不能问?”

“我总算能表表功。”萧护看一下房里,有把椅子在窗下,坐过去,不慌不忙,掸衣角,跷二郎腿,扬一扬下巴,清清嗓子。

慧娘格格笑着:“你快说。”

“是见第一面的时候,”萧护尽情地取笑:“你还不要我,那眼珠子翻的,后来我想,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白眼睛。”

慧娘笑嘻嘻:“那是几时喜欢上的?”

“你在校场咬我一口的时候。”萧护说过,慧娘呲牙给他看。萧护把她小嘴儿抿好,轻轻地问:“是几时十三喜欢我的?”

慧娘歪脑袋,萧护斜睨着:“讨打?”慧娘再换个方向歪脑袋,少帅道:“知道了,是跟我睡的时候,对不对?”

慧娘扑哧一笑,拿手指刮脸羞他:“你不羞,早早的欺负人。”萧护耸耸肩头:“羞什么,我自己媳妇还要羞。”

一把拉起慧娘:“走,看你的绣房。”绣房里少帅呆着不肯走,对着什么都啧啧一下,那房人家没女儿,人也不多,这一间还没有用上,还是老样子。

少帅“啧”,慧娘就要笑。强拉他出来,给他看自己玩水的小池子,又有跑马的地方。萧护东张西望:“箭跺子呢,难怪箭法不好。”

慧娘忍住笑,一本正经:“当十三少养的时候,也没有好箭法。”萧护自言自语:“怪我马鞭子不好。”

“哼!”慧娘鼻子朝天,给他一声。这个丫头如今越来的越上来,不过萧护就是很喜欢,见她才哭过的眸子流光绚彩般,面颊又晶莹如玉,满意的抚摸着,笑道:“天怎么还不黑?”慧娘想装脸红,又还是嘿嘿地笑了笑。

宅子是自己的了,东西就不必搬动。慧娘回去路上,和萧护商议着哪天搬进来,萧护笑听着。

等到家才告诉她:“长公主有诚意,说国舅府上,石家,还有两三处都是好园子,让你挑。”慧娘回到这里,是当家夫人,又老成三分,莞尔:“长公主是让少帅挑的吧,请少帅做主。”

她想到家里的大园子,还是幽然:“几时才回家?”

萧护大为感动,慧娘已经当那里是自己的家。他用手在慧娘脑袋上按一下,有发髻,不高,今天是行装要行路,只插一根白玉簪子,就方便按。慧娘缩头,小小地叫着:“哎哟,”萧护就按着,看她缩脑袋往上眨眼睛很可爱,又想到这是当家的夫人,少帅心满意足放开手,转而在她屁股上拍拍:“去挑园子,收拾再搬家至少一个月。”

一个月后,新家里粉刷已干,家具摆设全是新做的,慧娘得力的做着女主人,各人房间里的摆设家什,全由着她们自己挑式样。长公主府上派来做木匠活的人,伍思德说他也会,伍林儿等人轮流打下手,很快赶工完成。

这一天,萧大帅收到儿子的亲笔信,看过以后就笑了,拿去给萧夫人看:“你儿子要封王了。”萧夫人和萧护一样不相信:“长公主又不是新帝。”又对大帅道:“我要是你儿子,新帝是谁得问问。”大帅故意一拍大腿:“你这话说到我心里。”

萧夫人一笑,又叹气:“慧娘可有了没有?光顾着什么造反的人,这孩子就不要紧?”眸子一闪:“大帅,去信骂他,他就是要你敲打才会小心。”萧大帅笑:“我写,就说是你让骂的。”笑着出来,书房里写完信,铺书案上待干,才笑骂一句:“把老子大帅撸了,这小子!”

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两张暗黄的纸笺。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八字,一个是萧护的,一个是慧娘的。八字相合,才有他们这一对姻缘。

这一个月里,发生很多事情。先是张宝成回到老家,悍然宣布自己为大帅,他没理由也不敢称帝,分割出一块地方。然后长公主去信给诸王后,韩宪郡王也学张宝成,他理由充足,指责大成长公主收留异姓之人京中当家,你灭祖宗否?

受韩宪郡王的连累,和他相连的临安郡王孙珉,文昌王,武灵王等十几个郡王,纷纷自立自划一块地方。

萧大帅怕儿子在京中有失,也不甘示弱的把江南十六郡据为已有。大成长公主收到消息,对萧护更加倚重,快和她亲生儿子程业康差不多。

权势这东西,给你时就有,不给时就无。宁江侯处于皇权制度,宫中全是寡妇,一力捧宁江侯时,宁江侯自然就得势。

自从他丢御玺,大成长公主也不待见他,张太妃也认为这是晦气,宫中这帮子女子不算势力,却代表着皇家风向标。

长公主还怕弄不过他,出尽八宝留下萧护,管理六部时,萧护也出力不少。官员们旧势力在,大成长公主时常受气吃亏还办不成事,萧护年青反应快,又手中有兵权,才帮着长公主震住不少人。

搬家这一天,大成长公主亲自过来。

妯娌们正在一处笑:“你踩了我的鞋,”

“七嫂,你歪了钗,”

一月中,雪化去不少,有新绿出来,这园子是兵乱中故去的兵部尚书大人的,有演武场,慧娘一眼就相中。萧家是武将门风,这地方看着风水就合适。

国舅府上,住着别扭。江宁郡王府上,看到寿昌郡主呆过的地方,也膈应。

而前尚书大人府上,地方不仅是不小,还自带一个园子。这下子房子多得住不下,由着人自挑。若荷和秀兰携手在大门里,见一处假山石后,芭蕉上还有雪,嫩得似初抽芽。

长廊是新漆的,红得油亮。门窗上全是福字,若荷一眼相中:“这里好,我们住这里吧。”秀兰也满意,推门进去看,清一色新床榻新锦被,帐子都是绣花的。

“少夫人待人宽厚。”秀兰叹口气,在新床上坐下:“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给咱们的房子。”在家里也有,不过这是在京里,她们心中还觉得是客边,客边能如此舒服,是难得的事。

大镜台,清一色的铜镜面。若荷做梦似的笑:“说这是什么尚书府。”秀兰纠正一下:“以后是咱们大帅府。”两个人愣住:“回家去,两个大帅怎么称呼?”又自已笑了:“大帅如今是老帅了。”

门口出溜进来一个人,又跳出来。秀兰喊他:“小鬼,”萧规笑成娘娘庙金童般进来,小豁牙又多了两颗。秀兰好笑:“扔哪里了?”萧规对着房顶子指指,若荷也笑:“你也来挑房子?”萧规说话都漏风:“吃大叔让我来看看,笨大叔说跟婶婶们住隔壁。”

秀兰扶着腰:“哎呀不行了,吃大叔,笨大叔,这一对够全的。合起来是笨吃。”

若荷要打他,又手指隔壁:“去吧。”

她也笑得弯不起腰。偏偏小鬼刚出去,就来了一声响亮的:“笨大叔好!”萧北骂道:“快长好你的牙。”

妯娌四个人在一处,先由着吕氏挑,三爷萧拔担架跟在后面,另三个兄弟倒不在,有没收拾好的地方,看着收拾。

吕氏见这样的荣耀,心花怒放。这种荣耀不是金榜题名时,也不是插花赐御酒。却是家长里短的亲戚面前得意的事。对于女眷们,外面人情冷暖,大门一关就行。家里人的相让,却是最光彩的。

她住了二进房子里的正房,左右厢房给七爷和九爷。水边有几间房,萧据相中了,就住到那里去。

萧护和慧娘带着奶妈丫头在最里面,张伯是守大门。慧娘早来过好几回,看房子量尺寸,一样一样全在她心中。

她指给萧护看:“琉璃屏风不如家里的好,不过是宫中出来的。”说过吐吐舌头,萧护放声大笑:“看你把吓的,自己家里说句话有什么。”

才说到这里,有人回大成长公主来了。慧娘悄声道:“她呀,是送丫头来的,以后在家里说话,能不小心?”她极不习惯地想一想,才道:“大帅,您说是不是?”

萧护也是才听习惯,前几天总觉得别人在叫父亲。他转身:“你就来吧。”慧娘把手中几样子窗花放下,理好衣服才出来。

客厅上,大成长公主谈笑风生,她是个美丽的人儿,如果不是她上了年纪,慧娘醋性又要大作。见长公主妙目而对萧护,她太欣赏这个年青人了。

现在张阁老也不敢多话,独长公主一家独高,没有萧护,长公主办不到。见慧娘来,她就亲切得如同母亲:“快到我身边来坐下,”见她只着一件藕荷色镶银比的长衣,就要嗔怪:“在家里也不能冻着,”慧娘拿她和婆婆萧夫人比过,觉得自己婆婆眉宇上比大成长公主更优雅。

长公主近朝政,多少要上心。萧夫人才是只管家宅的人。

长公主手一抬,走上来六个水灵灵的丫头,粉红轻红娇黄淡黄水绿青绿色衫子,六把子小香葱一般,垂手跪下:“见过大帅见过夫人。”

因国丧中不敢太打扮,有颜色衣服也淡淡的。

慧娘总要一惊,才弄明白自己现在是夫人。

丫头们都不时要喊错,何况是本人。

“你们人手不多,委屈大帅没什么,可不能委屈你。”大成长公主殷殷。萧护含笑欠身,把慧娘眸中的一丝不愿意看在眼中,怕她别扭上来,什么也不顾,醋坛子是惹不起的,忙提醒她:“快谢过长公主。”

把慧娘神色看在眼中的长公主见怪不怪,哪一家女眷,府中多几个妖精一样的人,她会喜欢?慧娘怎么想不重要,长公主只在乎萧护怎么想。

“全会的一手好家戏,就叫玉笛微萧清瑟瑶琴,轻挥是指琵琶,磬是明铛。”大成长公主一一说完,笑容更多:“大帅,让她们唱一曲给你听听,你家里的想必更好,你不要笑话。”

人家这么客气地说话,萧护当然不能推辞,再说他最爱的,还就是丝竹声。

慧娘垂一垂头,她是把讨好夫君放在心尖子上的人,不过要让她去学什么唱,这辈子也不可能。

丫头们随身就有乐器,在外面全拿进来,轻挥手挥琵琶,边弹边唱,长公主府上出来的,怎么会差?

不说是歌裂云石,也是撕帛碎锦一般。

国丧不能宴乐,丫头们就只亮亮嗓子。至于国丧不能宴乐,又送来六个会唱的丫头难道等国丧完再唱?

大家心里有数。

不是一定要唱,别的也行。

萧护是个听曲子的知音人,微睐双目,摇头听着。大成长公主眼色,看的却是慧娘。新升的萧夫人不时有不安,眼角分明醋意流连。

长公主深为了解她的心情。萧护是个很英俊的人,又年青又能干,又很得军心民心。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一个人系住。

你房中一枝子独秀,别人看着也不舒服。

身为女人的大成长公主,倒不是嫉妒慧娘房中独秀,也不是有意和慧娘过不去。她由一个月前不得不留住萧护,到现在发现他越来越重要,当然送个妾是最好的办法。

让萧护见到这妾,就时时地想到长公主的好。

要只是送个妾倒也罢了,长公主微眯眼睛,微微地笑了。

长公主前脚刚走,萧护就沉下脸:“你刚才还想哭呢?”慧娘瞪圆了眼,毫不让步:“为什么留下!”萧护脸更沉:“你也跟着我这么久,还不明白。”慧娘大声道:“明白,所以你为什么留下!”

她倔强地扬着下颔,萧护忽然没了脾气,微笑道:“你就翻醋坛子吧,就是别当着人翻,当着人少惹我。”慧娘低低叹了口气:“我怎么兵慌马乱的日子倒安心。”萧护想了一想,才明白过来:“你这不是好话。”

萧护微微侧目,看不出表情:“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慧娘才一惊,萧护这才笑:“是不相信你自己。”

这话激的慧娘刚才不开心全出来了,上前抱住萧护,问他:“我不相信自己,与谁有关?”萧护还没有回答,外面有人回话,在廊下见到少夫人抱着少帅,萧北只在台阶下面:“大人们来了。”

萧护如今是长公主面前第一红人,今天新搬家,官员们也来庆贺。

慧娘没听到下面的话,对着萧护背影怒目一下,再无精打采往内宅里去。六个丫头刚才就送进来,奶妈请示安置哪里。慧娘有气无力:“等大帅来问他。”

和自己丈夫硬顶无用,且夫妻生分。慧娘是学过如何对待通房,小妾的方法,不过她不想用。寿昌郡主爱上自己丈夫,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让慧娘对这件事几乎成病。

搬新房子,应该喜欢而且忙碌,可慧娘半点儿力气也没有。在榻上坐下,问自己又有什么可没精神的。

自己丈夫不是一般人家的丈夫,他为自己家里才和国舅生分,而且自己逃难到他身边,要是负心人,可以不相认。

窗外一株开得好的红梅,慧娘痴痴对着,回想在军中的日子。

夫妻相认,且丈夫把话挑明:“见你第一面就知道是你,还敢翻眼睛。”接下来一慕一幕,丈夫是一点一点诱导自己去他身边,强迫,恐吓,以势压人,这些全用上。

还有,就是他还会调戏人,哄着自己睡他床上。

那个时候,回想起来他是多么的得意。

夫妻把话说明,再想到丈夫挨军棍不要自己陪夜侍候,慧娘此时心中好过许多,他是一片真心来避嫌。

可自己还担的什么心?

他实在太英俊,又正在权力势头上。

慧娘嗟叹一声,见萧西进来。萧西进来就满面陪笑,两只手搓着。慧娘佯装不高兴:“让你来有什么说的?”

一看就是萧护让他来的。

萧西笑逐颜开,先恭恭敬敬道:“夫人,”这样子慧娘乐了:“坐下来说吧,有什么斥责我领着。你不是别人,坐吧。”

“多谢夫人,其实也不是斥责,”萧西传这种话是很为难的,不过也只有他和萧北能传。他笑得好似捡到金妹妹:“大帅让问,只怕是房中犯闲愁,把别的事情全丢下,外面有客,晚上要备酒,不要到时候不给人吃,大帅说他可以喝一晚风没事,就是客人怎么办?”

他说一句,慧娘脸红一分,最后咬牙骂:“就传这些话。”这不是骂萧西,是骂新任大帅萧护。

骂过,慧娘昂头起来,掂着帕子:“去告诉大帅,厨房里早准备好了,这事不用他吩咐,没有时,他再来怪我。”

娇嗔的出去了。

今天事情还真是不少。

六个丫头在一间房里坐着,不给差使,又不说住哪里。看这夫人是伶俐的人,这是故意冷落?才来头一天就冷落,真是个醋坛子。

她们不知道这夫人要是冷落,早把她们打发到下人房里,就是不敢冷落,一面打主意,一面等大帅自己来安置。

大帅酒到夜里才回来,进房里就找慧娘:“舅爷们全混帐,客人们全走了,只是灌我。”慧娘板着脸,给他洗手脸,又取醒酒汤,见萧护趴小桌子就要睡,轻推他:“大帅?大帅,丫头怎么安置。”

“丫头的事儿你还来问我,要你有什么用。”萧护一张嘴,一口酒气全喷慧娘面上。自己喝酒是一回事,闻别人酒气是另一回事,慧娘拿帕子掩住鼻子拿他没办法,再问:“那我安置在弟妹们那一处了。”

大帅晕乎乎的,好似没听到,睁一睁眼:“对了,小丫头我问你,你下午醋坛子翻哪儿了?”他满面通红,醉眸中平时慑人全不见,反倒如流水般水汪汪。

慧娘想生气,这是个醉人,不生气,他还等着自己回话。慧娘扶他:“起来,睡下来告诉你。”扶到床上,萧护手一拉,把慧娘摔在身上,解她衣服:“看我收拾你,我最会收拾醋坛子。”慧娘听出来他不是真醉了,把他手一推,坐起来再问:“丫头的事你打的什么主意?”

萧护一笑,这一笑更清醒,半坐起来,先指使人:“倒碗茶来。”慧娘送给他,萧护徐徐的拿茶碗盖,去浮沫,慢慢的喝,慧娘求他:“您别闷着我行不?”

“说什么你还能不知道?”萧护反问。慧娘无奈:“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萧护道:“给我先弄两个在房里,”慧娘叫起来:“不行!”她垂头弄衣带:“人家,人家得先生孩子,又不是不侍候你。”

萧护道:“那你还问我,你看着安置不就是了,过年过节的,出来唱一出,平时你我花前月下,有人吹丝竹,难道不叫妙?”

“那你听多了动了心?”慧娘舒坦了,不过得问清楚。萧护要喷茶:“女人,难怪伍思德今天对我说,成亲人最难挑,女人全都不聪明。”慧娘瞪大眼:“啊?明天我问哥哥。”又缠着萧护:“你还没回答我。”

萧护恨得要拿茶碗盖放她额头上:“大街上有丝竹声,你以后天天跟着我,还给我当小厮!不然我哪一天就动了心入了耳,把你打一顿撵到下人房睡。”

丝竹声不多,却也有。萧护主管京都治安,他对先帝有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乱世才过没几天,不是太平时候,很多人不讲究,也不想讲究。

才乱过平息下来,不让人松泛一下?

慧娘知道是气话,玩笑话,也怒目:“你敢?我是你家三媒六证求聘的,是公婆面前圆的房。”她故意少说一句话,萧护偏提起来:“角门里进来的。”慧娘拿起帕子给他一下,萧护笑得躲过去,把茶碗还给她:“好丫头,这也还是我,换一个人,能让你收拾得不清。”

“是你怎么了?”慧娘旧话重提:“你许给我管家,你在外面我不管,你在家里就得听我的。”嫣然一笑,背过身去解衣服。

萧护和她胡扯:“那我以后闷了,就外面去。”慧娘回头白眼儿:“这不是随口说说。”萧护失笑:“我真是服了你,来来,你不许我多看别人一眼,得变着法子侍候才行,今天晚上有一件不依着我,我马上出去。”

他笑得有得色:“反正有六个。”

慧娘反倒让他提醒:“啊,是了,我把几个丫头忘了,白天你不回来,我怕乱安置你不喜欢,让她们在表弟和小孟先生中间的那房子里坐等着,这一天过去,茶饭不会少,她们晚上怎么睡?”

“多事!惹上人火,又往外跑。”萧护探身子一把握住她手腕,雪白手腕滑不留手,萧护仔细看看:“这又白了些,兵乱刚结束时,黄得都不中看。”

这话是个女人都不会爱听,慧娘要是真生气时,反而不摆在脸上,想想下午六个丫头,水灵灵的一掐一把子水,而自己…。

十三真的生气了,也不去管丫头,床沿上坐着,着一件水红色里衣,下面是墨绿色洒脚裤,一只手在萧护手中,另一只手一指头点在萧护额头上,萧护笑:“把你惯的,这又为了什么?”

慧娘问:“六个丫头水不水灵?”

“水灵吧。”少帅还不敢说太真。

见十三眸子里风雨欲来,这是小醋坛子打翻以前的征兆。十三是怕萧护的,萧护自己也知道。不过醋坛子发作时,就例外。

少帅要生气,肯定有事情,十三就听着。

醋坛子发作时,是一片爱萧护的心,萧护也不惹她。毛手毛脚摸她的手,看手腕白嫩,亲一口:“香。”

小醋坛子还没有问完,慧娘还是沉着脸:“水灵得一掐一把子水?”萧护含含糊糊:“没掐过,哈哈……”他大笑出来。

慧娘拿手拧他:“你再笑,我气死了,你以前,就天天拿这话欺负我!”以前爱说,你嫩得一掐一把子水,不要相中草包郡主的丫头。

萧护翻身把她按倒床上,笑道:“既然你提起来,我少不得掐上一回。”又骂她:“几个丫头你都收拾不了,让她们胡乱睡一夜就是,这会子我最要紧,你倒有功夫想她们。嗯?住表弟隔壁。”

往外喊人。水兰和小螺儿是跟着主人住,在外面上夜,问:“要茶吗?”萧护道:“去告诉表公子,他隔壁有几个丫头,让他挑喜欢的放屋里,以后就有使唤人了。”

苏云鹤从出来,就一直没有自己的使唤人。

丫头们听过还没什么,慧娘喜形于色,且毫不掩饰,主动的亲了一口,动听的话全出来了:“夫君你真好,最是好夫君。”

她面庞嫣然,讨喜的时候是最可爱的。萧护又用了酒,酒是色媒人,一扯帐帘,遮住床上风光。

大成长公主的有意之送,萧护的无心之话,苏云鹤和孟轩生对着烛光猜半天。房间多,让他们一个人三间,分睡房,书房和起坐间。

这两个人都不肯,天天吵,吵出感情来。自己住,反而说冷清。苏云鹤是最爱热闹的,孟轩生有点受苏纨绔同化,也不肯一个人住。

烛火晕红,孟轩生最近开朗得多,兵乱中他一直干的是伤员、给养、文书的事。他神秘的一根手指点在桌子上:“长公主倚重大帅,所以给六个丫头,这是…。六个奸细。”

苏云鹤是最会夸张的人,半个身子越过桌面,双手扶在桌子边上:“奸细?”他若有顿悟:“我知道了,表哥不能要,就咱们两个人分分。”

孟轩生吓得一摆手:“我不要,”苏云鹤不耐烦:“你怎么不给表哥分担?”孟轩生嘻笑:“有这么分担的吗?”

“有啊,隔壁有六个,你三个我三个人,今天晚上让她们侍候一夜不许睡,让她们明天全爬不起来。”苏云鹤就要去开门。

孟轩生一把抱住他:“你省省吧,咱们只是说着玩儿的。”苏云鹤却一脸正经:“你不懂,我知道的,这事儿是真的。”

大成长公主送出来的人,能一点儿用意没有?

有小孟先生作梗,苏云鹤没有使唤成丫头。不过第二天去见慧娘:“丫头们我不要,让表哥也不要。”慧娘满面春风:“表弟,你中午要吃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喜欢那丫头吗?生得都不错。”

苏云鹤道:“好看的太多,长公主和表哥共事,她送出来人,不会没用意。”慧娘喜欢得很想喊声亲弟弟,笑道:“这话,你对你表哥说去。”

当表嫂的不敢说,怕不说还好,说了更糟。

“不用说,表哥还能不知道,还用我说。”苏云鹤这才想起来,他面色古怪:“表嫂,你是不是在吃醋?”

他狐疑地对着慧娘看。

慧娘弄个大红脸,到底这不是她亲表弟:“没有的事,你表哥对我好,我吃的什么醋?”她再为寿昌郡主伤心成病,也是个古代姑娘,嫉妒是七出之条。

苏云鹤还是疑神疑鬼,恰好萧护喊他出去,苏云鹤鬼鬼祟祟:“表哥,告诉你一件事情,表嫂好像在吃那几个丫头的醋。”萧护也脸一红,他是个会夸口不怕妻子的人,慧娘吃醋,他也觉得不能见人。

“怎么会,我多疼她,你看错了。”

苏云鹤挨了一顿训,想想或许自己看错了。

而大成长公主,是不会放弃的人。

她昨天见到慧娘的不安和紧张,反而主意更定。都说萧护疼爱妻子,可妻子不安到这种地步,你让大成长公主怎么想呢。

慧娘的患得患失,全落在有心人眼中。

长公主许步往宫中来,先去见过张太妃。新帝没有立以前,她还指望张太妃随时出来帮忙。再就去看几位公主。

十一公主和周妃正在看着宫人们翻晒衣服,见长公主过来,母女迎到台阶下。长公主笑看十一公主,有些日子不见,更生得肤如凝脂,眼神儿清亮。

她难得的拉一回十一公主的手,把她通身的气派打量一回,暗中点点头……

------题外话------

很安宁,很安宁,

写大乱的日子过去了,

安宁的日子很优美。

又到每天两播的月票时间之一,仔这么投入的人,投入投入投入的要月票。

作者是以文说话的。

手扯大竹篓,要月票的来喽。今天的第一更,月票君出场,落入仔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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