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随着三声仿佛门被踹开的声响从二楼的住房传来,赵弘润等人下意识地转头望去,骇然发现这家客栈的二楼上亦涌下二十几名男子,这些人一个个用灰巾蒙脸,手中攥着刀剑,怎么看都不像是善类。
待等这些人加入战局后,宗卫们的处境立马就变得岌岌可危。
难怪,毕竟宗卫们只有十人,而且还分出了两人与芈姜、芈芮姐妹一同保护赵弘润与其余几名女眷,仅有沈彧等八名宗卫应战那些贼子,在人数上处于极其不利的处境。
见此,面色发白的陈宵连忙站起身来,来到赵弘润身边,大声叫道:“快、快放开我!……我可以帮忙击杀这些贼人!”
赵弘润狐疑地打量了陈宵几眼,不可否认,此子的武力比他身边任何一名宗卫都要厉害,是一位出身军旅的骁勇之将,若是拒绝这股战力的话,未免太可惜了。
只不过,虽然赵弘润并不觉得陈宵会与这些贼子有何关联,但不可否认,陈宵能找到他赵弘润的行踪,而这些贼子亦能找到他赵弘润的行踪,要说这两者没有丝毫关联,想来赵弘润自己都不信。
然而,赵弘润在稍稍思忖了片刻后,还是朝着芈姜略微点了点头。
芈姜会意,遂用剑削断了绑着陈宵的绳索。
不过,她还是防着陈宵骤然出手反制。
然而,这陈宵倒是没有让赵弘润失望,在绳索被削断之后,只见那陈宵大叫一声,踩着桌子跃向沈彧等人,一拳就将一名贼子击飞了丈余,与陷入被围攻处境的沈彧背对背。
宗卫沈彧有些意外,转头望了一眼赵弘润的方向,见后者微微点了点头,随用脚尖挑起地上一柄兵刃,反手递给陈宵,口中却亦忍不住调侃陈宵道:“这些人,不是你同伴么?”
陈宵的脸黑了黑,一边接过兵刃,一边愤愤说道:“这些人才不是我的同伴咧!……我的同伴,他们……在另一家客栈。”
只可惜,沈彧根本懒得理睬这种漏洞百出的瞎话,大喊一声“自己小心”,便挥刀迎上了一名贼子。
“啧!”陈宵颇有些郁闷地吐了口气,亦挥剑砍向一名贼子。
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擅长刀剑,挥剑的动作毫无章法,简直就是胡劈乱砍,但凭着他那仅仅只是略逊色于褚亨的强劲臂力,他还是硬生生杀出了一条生路。
『这家伙……是要独自逃生么?』
用眼角余光瞥见陈宵的举动,正在奋力杀敌的众宗卫们微微皱了皱眉,可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陈宵生生杀到客栈的栈门后,居然丢掉了手中的兵器,从门后找出一根粗如大腿的门栓,挥舞着门栓又杀了回来。
『喔……原来这家伙是枪卒出身。』
众宗卫恍然了,他们这才意识到,那陈宵只是觉得手中的兵刃不趁手而已。
还别说,挥舞着粗大门栓的陈宵,终于展现出了他悍勇的一面,手中门栓四下挥舞,虎虎有风,居然硬生生让围攻他的数名贼子连近身都难以办到。
忽然,只听“砰”地一声,陈宵手中的门栓向前一顶,硬生生撞在一名贼子的胸口,后者惨叫一声,倒飞出数丈远,狠狠撞在墙壁上,随即闷哼一声口吐一口鲜血,便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不动了。
『……好臂力!』
众宗卫们心下不觉有些吃惊。
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那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拿下陈宵,只是因为后者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而已,倘若给陈宵一根似门栓般沉重的铁枪,他们短时间内未必制服地了这名悍将。
而陈宵的悍勇,赵弘润亦看在眼里。
或许陈宵的脑筋确实有点问题,但他的武力,让人很难想象仅仅只是出身中阳县的军队。
『话说中阳县有军队么?』
赵弘润摸了摸下巴,仔细回想了一番,这才不可思议地发现,中阳县作为地方县,充其量就只有一支卫戎军而已,也就是俗称的县兵、县卫。
『原来我大魏的地方县卫中,也有如此武力的悍勇兵将?』
赵弘润不禁有些意外。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地方县的卫戎军平时顶多就是负责一些缉盗、治安、剿寇的任务,不至于会出现诸如陈宵这种勇悍的兵将。
不得不说赵弘润忘记了,他忘记了原鄢陵军,也就是如今的召陵军,那其实也是一支最早由鄢陵、临颍、西华等地的卫戎军在面对楚军的攻势下所临时组成的军队,只不过如今已拥有了正式的军队番号,摇身一变成为了正规军而已。
由此可见,魏国地方县的卫戎军,虽然战斗力远不如驻军六营等精锐之师,但也并未是乌合之众。
随着陈宵这一员悍勇之将加入战局,宗卫们的处境改善了许多,因为他们在厮杀时分出了些精力关注着赵弘润这边的情况,因此,他们并没有想要将这一伙贼人一网打尽的打算。
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随着厮杀的战况逐渐偏向赵弘润他们一方,那些贼子居然没有一个落跑,仍是一次又一次企图袭击赵弘润,只可惜被众宗卫以及陈宵拦了下来,芈姜与芈芮姐妹甚至到后来都没有再加入战局。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么?』
几次注意到这伙贼人企图靠近自己,赵弘润深深皱紧了双眉。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行刺这种事。
与其说是害怕的话,反而有些新鲜感。
也是,想来赵弘润他也是执掌过千军万马、见识过动辄十余万人厮杀战场的,岂会因为区区几十名贼子的行刺而面露惊恐?
他只是觉得奇怪,奇怪于这些贼人究竟是何人所派。
赵弘润不相信这伙贼子是为了劫财、或者对苏姑娘啊、乌娜啊等女的美色有何企图,在他看来,这伙贼子分明是早有预谋,提前布下了陷阱就等着他赵弘润的到来。
问题是,这伙人受何人指使?或者换一种说法,究竟有什么人恨他赵弘润恨到派人要杀了他的地步?
『难道是安陵的赵来峪?』
赵弘润瞬间便想到了居住在安陵的那一支姬姓赵氏王族,即他三叔公赵来峪的那一支。
但是转念细细思忖了一番后,赵弘润还是将这位三叔公给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要知道赵来峪亦是姬姓赵氏王族成员,甚至于曾经还贵为宗府上一任的宗正,怎么可能会派人行刺赵弘润这种族人内的小辈?
倘若真是赵来峪所为,那么此事一旦暴露,赵来峪势必身败名裂,甚至于会被剔除出姬姓赵氏王族的族谱,日后也无法安葬于祖坟。
赵来峪已经六十几岁了,正是半截入土的年纪,而魏人素来有着落叶归根的习俗,他难道会冒着死后无法安葬于祖坟的危险,派人行刺赵弘润?
同理,太叔公赵泰汝亦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那么问题就来了,致使这帮贼人的家伙究竟是何人?
赵弘润仔细打量了几眼这混乱的局势,忽而指着那店主喊道:“先拿下这店主!”
众宗卫与陈宵听闻此言,当即朝着那店主杀了过去。
然而,那店主似乎是这些贼子的头头,见众宗卫们与陈宵围住了前者,急忙过来营救。
这让众宗卫们以及陈宵更加打定主意要拿下那店主。
如此又混战了约一刻辰左右,那总共三十几名贼子,陆续被陈宵以及众宗卫们杀死,只剩下那名店主,以及另外两名贼子。
见此,赵弘润淡淡开口对那名店主说道:“喂,事到如今,足下也该束手就擒了吧?”
可让赵弘润感到愕然的是,那浑身上下多处创伤的店主,居然咧嘴笑了起来,似赞赏般说道:“不愧是宗府出身的宗卫,果真厉害……”
『连宗卫的存在都清楚么?』
赵弘润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问道:“宗卫?什么宗卫?”
那店主闻言哈哈笑道:“肃王何必装蒜?”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赵弘润心下释然,在略一思忖后,问道:“你们究竟受何人主使?与本王又有何仇怨?”
听闻此言,那店主哼笑一声,瞥了一眼护在他身前的那两名贼子,居然用剑从背后捅死了其中一个。
“你……”在赵弘润一行人愕然乃至骇然的注视下,另外一名贼子见此亦是神色大变,回顾那店主说道:“你做什么?”
岂料那店主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等还走的了么?……该履行事先约好的事项了!”
那名贼子闻言面色一滞,咬咬牙,居然在赵弘润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引刃自刎。
见此,那店主面色稍霁,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似的东西,端详了此物片刻,随即放入嘴里,目视着赵弘润说道:“真是可惜。……倘若能杀掉名声赫赫的肃王……”
刚说到这,他的面部忽然变得扭曲起来,随即,嘴角流出一缕黑血,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众宗卫们面面相觑,半响后,宗卫长沈彧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店主扶正,伸手一探此人颈间的脉搏,这才回头对赵弘润说道:“死了,公子。”
『……』
赵弘润张了张嘴,起身走到那名店主的尸首旁,仔细端详死尸。
他这才发现,这名店主面色发青、嘴唇发紫,连流出的血都变成了黑色,一副中毒致死的迹象。
『没有一个活口……』
他环视了一眼寂静的客栈,望着那遍地的尸体,脑门微微渗出了些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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