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润,你到底要做什么?”
在文昭阁的后殿,强行被赵弘润拉到这里的玉珑公主有些气愤地问道。
明明她是好意,希望能够挽回“公主失踪”之事对于眼前这位皇弟的影响,使他不至于真的被他们父皇责罚,可没想到赵弘润根本就不领情,拽着她就来到了文昭阁,手都被他抓痛了。
“这句话应该换我来问皇姐才对。”
吩咐宗卫们到殿内殿外盯梢,赵弘润独自在后殿面对着玉珑公主,淡淡说道:“方才沈彧他们在,我不好说你……皇姐,你不觉得你太任性了么?”
“我……”玉珑公主在赵弘润认真的眼神下败下阵来,有些心虚地转开了视线。
然而赵弘润却仍旧不放过她,掷地有声地说道:“我知道你回宫是为了,是想使我逃过父皇的责罚。……可你想过没有,如今再来考虑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太迟了么?!”
“怎么会……”玉珑公主小声地反驳道。
“怎么会?”赵弘润双目眯了眯,毫不客气地说道:“昨日我问过你的,问你是不是要离宫,如果是的话,我就帮你……那个时候你怎么就没有考虑过我私自带你逃出皇宫会不会受到父皇的责罚?”
“我……”玉珑公主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是你说你有办法的……”
“对,我是说过,我自有办法为自己开脱。……所以,不需要你假惺惺地为我考虑。”
『假惺惺……』
玉珑公主闻言气愤地抬起头,瞪着赵弘润。
“不是么?”赵弘润冷笑了两声:“是因为何昕贤使你失望了,让你觉得这一生逃不过远嫁他国的宿命,所以你也就放弃了,顺便,不想使我受到处罚,不是这样子么?”
“哪是顺便?”玉珑公主气愤地反驳道:“我是真的为你担心。”
赵弘润眯了眯眼睛:“若是何昕贤赴约,你便与他远走高飞了,如今他未赴约,皇姐便开始考虑皇弟的处境……呵呵,这份担心,未免也太廉价了!”
“……”玉珑公主闻言浑身一颤,张了张嘴,竟哑口无言,心虚地低下了头。
随即,她小声地抽泣起来。
见此,赵弘润微微叹了口气,安慰道:“别动不动就哭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并不后悔帮你,顶多只是懊恼何昕贤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可靠而已。”
“真的……真的不怪我吗?”玉珑公主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内疚之色。
赵弘润微微笑了笑。
的确,他并没有因为玉珑公主至今才想到他即将面临的处境而感到寒心,毕竟她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而已,也谈不上是什么天资聪慧,心思单纯地就跟白纸似的,怪她做什么?
他只是不希望她现在就放弃斗争罢了。
想想也可笑,他赵弘润这个帮忙的人还未放弃,作为当事人即将被嫁往楚国的玉珑公主却自己放弃了,这叫什么破事?
“放心吧,我不会使你被嫁往楚国的。”轻轻揉了揉玉珑公主额前的头发,赵弘润平静的语气中充斥着很不可思议仿佛能令人信服的承诺。
“弘润,你有办法吗?”
玉珑公主不可思议地望着赵弘润,眼眸中闪着期待的神色。
想想也是,若是有办法,她岂会甘愿离开生她养她的地方,不情不愿地嫁往千里之外的楚国呢?
说什么想通了,那无非是她欺骗自己、欺骗赵弘润的说辞罢了。
“只要你听我的。”赵弘润认真地说道。
『真是一场闹剧!弄到最后又回到起点……』
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本来,他见何昕贤与玉珑公主感情日益加深,存着顺水推舟的心思,索性就将玉珑公主托付给何昕贤算了,可没想到何昕贤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可靠,弄到最后,还得由他来想办法保住玉珑公主。
仔细想想,实在是有些可笑。
玉珑公主深深地望着赵弘润脸上的认真表情,使劲点了点头:“嗯,我听你的。……弘润,你说罢,怎么做。”
“首先,你得藏起来。”赵弘润低声分析道:“只要你在我这边,我就不至陷于被动。……倘若你被父皇抓住,那就真的完了。到时候父皇只要派人将我软禁,你就非嫁不可了。”
玉珑公主闻言脸上露出几许惊恐之色,捧着脸庞惊声说道:“那……那我是不是坏了你的计划?弘润你本来是打算将我安置在城里的……我……”
因为赵弘润又给了她些许希望,她不由地又为自己那时的幼稚决定感到后悔。
“这一点皇姐不必自责。在回来的途中我反复考虑过了,藏在宫外有藏在宫外的好处,藏在宫内也有藏在宫内的好处。”
“怎……怎么说?”
“藏在宫外,好处是父皇找寻皇姐的难度加大了,因为父皇不可能会将这件事张扬,但反过来说也有坏处……坏处就是,咱们这样的举动,会被父皇理解为强烈的反抗,因此,父皇要找寻到皇姐的心思就会愈发的强烈,甚至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那藏在宫内呢?”
“藏在宫内,就等于是藏在父皇的眼皮底下,因为他知道皇姐究竟在哪,所以不至于会太过于焦虑……但凡是上位者,都希望将一切事物掌控于手中,咱们乖乖在他眼皮子底下呆着,或许事情反而会有另外的转机。”
玉珑公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是说,其实我不必藏?”
赵弘润翻了翻白眼,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显然,他方才说了一大堆,玉珑公主十有**没有听懂。
“不是不藏,藏是必须得藏的,否则父皇直接把你抓走,我拦都拦不住。……简单地说,就是让父皇知道你在哪,但是,却又要迫使他没办法将你抓走。”
“好……好深奥的样子……”玉龙公主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宗卫沈彧急匆匆地地跑了进来,眼见玉珑公主还站在后殿,大惊失色,急声说道:“殿下,您怎么还未将公主藏起来?陛下来了!”
“父皇来了?”玉珑公主显然对魏天子有着浓浓的惊恐,一听之下吓地面色惨白、花容失色,仿佛没头苍蝇一般在后殿乱撞,希望找到能藏身的地方。
瞧着她吃力地想钻到一个柜子里去,赵弘润无语地摇了摇头,附耳对沈彧低声说了几句。
“明白!”沈彧会意地点了点头:“卑职即刻知会弟兄们,配合殿下。”
见此,赵弘润一把将半个身子已躲入了柜子里的玉珑公主给拉了出来,拉着她一路走到他的寝居。
虽然玉珑公主并非是初次来到皇弟赵弘润的寝居,可她依旧是满脸羞红,一双眼眸都不敢乱瞧。
“藏在这里父皇不会进来吗?”玉珑公主满脸期待地问道。
“你想多了。”赵弘润撇了撇嘴,拉着玉珑公主走到榻旁,努了努嘴:“上去。”
“诶?!”玉珑公主羞得满脸通红,扭扭捏捏一副害臊模样:“这……这怎么行,这是弘润你的床榻……”
“难道你情愿被父皇抓走?”赵弘润瞪了她一眼,直接将她推上床,不顾她满脸惊慌羞臊的模样,将她脚上的靴子脱了,丢到了床榻低下:“躺进去,盖好被子。”
“喔……”玉珑公主羞臊地耳根通红,缩在被褥中,让她难以置信的是,赵弘润竟脱掉了身上的衣物,也躺进了被窝中。
“弘润……”玉珑公主满脸羞红,刚要出声,就被赵弘润将脑袋按到被褥中去了:“别出声,父皇来了。”
说罢,赵弘润放下了床榻的纱帘,亦躺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宗卫沈彧已回到了文昭阁殿下,朝着正等着儿子赵弘润出来接驾的魏天子叩地行礼,低声说道:“陛下,殿下得闻陛下至我文昭阁,喜不胜喜,本欲亲自出来接驾,可奈何昨夜殿下沾染了风寒,躺在榻上难以动弹,实在难以接驾,因此着卑职出来迎接陛下,向陛下告罪。”
“沾染风寒?哼哼哼!”魏天子怒气反笑,他心中很清楚,他儿子赵弘润方才回宫的时候那可是精神抖擞的,怎么可能说病就病?
『显然这劣子正在耍什么诡计!』
魏天子亦不拆穿,淡淡说道:“皇儿不幸受寒卧病,朕岂会怪他?”
说着,他迈步便朝文昭殿内走去,童宪亦紧跟其后。
然而,此番跟魏天子前来的,可不只是太监们,还有数十名禁卫军。
见这些禁卫也准备进文昭阁,沈彧立马示意其余宗卫们将他们拦了下来。
“禁卫不得入殿阁,诸位,止步于此吧!”
别说众禁卫惊地面面相觑,就连走在前面的魏天子亦惊奇地停下了脚步,诧异问道:“这些禁卫……可是朕带来的。你,要拦他们?”
这个时候,但凡是识相之人都会叩地告罪,然而沈彧却没有这么做,拱手抱拳对天子说道:“回陛下话,卑职晓得这些禁卫跟随陛下而来,可一来禁卫不得入殿阁乃宫廷规矩,二来,禁卫们闯入我文昭阁,若是不慎损毁什么,恐殿下事后怪罪。”
很显然,沈彧也是清楚这些禁卫进他文昭阁,那是为捉拿玉珑公主而来的。
“恐朕的皇儿事后怪罪?”天子眯了眯双目,语气不可琢磨地说道:“你就不怕朕怪罪于你么?”
“怕!……但是,卑职还是得这么做,因为卑职等人在宗府所学到的,是对皇子的万分忠心!殿下怎么说,我等宗卫就如何做,这是我等宗卫的立身根本。”
魏天子深深望了一眼义正言辞的沈彧,脸上的怒色稍稍退去了几分:“你叫什么?”
“回陛下,卑职乃八皇子身前宗卫长,沈彧。”
“沈彧……”魏天子喃喃念叨了两句,点点头赞许道:“很好,宗府的人没有白教你们。保持你等对弘润的忠诚吧,会有回报的。”
“职责所在,不敢奢求回报。”
“呵!”魏天子欣赏地望了一眼沈彧,回头对殿外的禁卫说道:“就按照规矩,你等在此候着。”
“是!”
“多谢陛下体谅。”沈彧亦叩地抱拳道。
“让朕瞧瞧,弘润病得重不重……”
丢下一句满是讥讽的话,魏天子抬腿迈入了文昭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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