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守李睦自刎的消息,很快就送回了蓟城,使得知此事后的丞相张开地、治粟内史韩奎等朝臣为之默然。
同时传回蓟城的,还有李睦长子李瑻的辞世豪言,比如「愿为大韩之臣而亡,不愿为魏臣而生」、「懦夫误国」、以及「厘侯韩武之后、朝中再无男儿」等等,这令蓟城朝廷许多士卿感到羞惭不已。
不过更多的人,则是在私底下诽议李睦,认为李睦不名形势、不知进退,说他「说到底只是一名带兵的莽将而已」,这些人,无疑就是韩国国内那些为保护自己利益的贵族、世家阶级。
反而是张启功、北宫玉、阳佴等魏人,觉得雁门守李睦是一位无可争议的英雄。
“若是这位名将肯归顺我大魏就好了……”
在得知李睦父子自刎而亡的消息后,北宫玉一脸惋惜地感慨道:“李睦,是一位值得令人敬重的人。”
听闻此言,张启功轻笑着说道:“你我一边做小人之举,挑起舆论逼死李睦,一边又说李睦是真英雄……呵呵,不觉得此事有些讽刺么?”
“非也!”
北宫玉正色说道:“张都尉与在下挑起舆论逼死李睦,只是因为李睦的存在有阻于我大魏暗中操控韩国,这并不妨碍卑职认为李睦是一位真英雄……两者岂能混淆?”
说到这里时,北宫玉不禁想到了他魏国的君主赵润。
他最敬佩君主赵润的,即是这位君主的坦荡——当年赵润杀萧鸾时就说得很清楚,此乃私怨!
因此,虽然萧鸾一度被割下首级供在先王赵偲的灵庙,但事后,赵润还是下令将萧鸾合尸安葬,葬在南燕,墓碑上铭刻「南燕侯世子萧鸾」的字样。
北宫玉觉得,可能在魏王赵润的心底,他亦对萧鸾走到与魏国对立的局面心存几分惋惜。
听了北宫玉的话,张启功淡淡一笑。
平心而论,张启功对李睦并没有太多惋惜——李睦固然是一位英雄,但这位英雄注定不会为魏国所用,那么,对于‘功利心’极强的张启功而言,李睦毫无价值。
与其有空感慨「李睦这等英雄竟落得这种下场」,还不如想想如何招揽秦开、乐弈、燕绉等将领,尽快完成将功赎罪,返回雒阳。
想到这里,他转头询问黑鸦众的首领阳佴道:“阳佴首领,张某叫你打探的事,你打探的如何了?”
阳佴闻言遂说道:“基本上打探的差不多了。……暴鸢、靳黈二人,前者隐居在韩王然的王陵附近,后者则居住在蓟城。……乐弈返回了北燕郡的「阳乐」,燕绉目前隐居在北燕郡的「海阳」,许历隐居在上谷郡的「涿县」、司马尚隐居在「上曲阳」。其余将领,似公仲朋、田苓等等,大多隐居在上谷郡境内。”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记载以上将领具体地址的小册子,将其递给张启功。
其实以上所述的这些将领,除了乐弈、司马尚、燕绉以外,其余都曾在上谷战役中被魏军俘虏,但因为后来魏军为了避免遭到韩人的厌恶与抵抗,打出了「魏韩和睦」的旗号,是故,秦开等将领遂被魏军所释放。
在当时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似秦开等将领在被释放后,并没有再跟魏军作对,而是一个个地隐居了起来——可能是他们不愿在韩王异这个魏人扶持的傀儡君主手下为臣。
除了渔阳守秦开,他是当时唯一一位仍愿意在韩王异治下为臣的将领,不过看他当时那句「愿此生驻守渔阳」的恳请,想来这位将领恐怕也并非是真的希望辅佐韩王异,只不过是不希望草原上的异族见他韩国虚弱而趁机进犯罢了。
接过了这本小册子,张启功随便翻看了两眼。
在旁,北宫玉好奇地问道:“陛下果真是欲招揽这几位韩国的将领?”
“唔。”张启功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那所谓的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不过就是他魏国君主随口一说罢了,就算他张启功此前并未犯下欺君的错过,相信那位君主还是会让他来设法招揽这几位韩国的将领。
至于其中原因,恐怕只有一个,即他魏国的君主赵润,此番彻底对中原诸国起了杀意,欲兵吞诸国、一通中原。
为此,他魏国自然得竭尽所能地网络天下有能力的将领。
当张启功将心中的猜测跟北宫玉与阳佴一说,后二者均感觉心情激动。
毕竟,兵吞诸国、一统中原,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武功啊!
而让他们感到激动的是,这个迄今为止从没有人能够做到、甚至无人敢将其说出口的宏伟目标,他魏国目前确确实实是有希望达成的,绝非是空洞的奢望。
一想到这里,三人便忍不住有些激动。
不过话说回来,似暴鸢、靳黈、燕绉、许历、乐弈等韩国的将领,未见得就愿意归顺他魏国,更要命的是,此番魏王赵润还特地叮嘱过张启功,叫他不得用危言恐吓之类的手段,这让张启功感觉有些束手束脚。
要知道他最擅长的劝说方式,就是用对方家眷的性命威胁——将刀在其妻儿脖子上一搁,直接了当地问一句:你愿不愿降?
倘若对方愿降,那就皆大欢喜;反之,倘若对方不愿归降,那么此人对于张启功来说,也就跟李睦的价值类似,纵使一刀宰了、将其屠尽满门,他张启功也不会有所惋惜。
但很遗憾,他魏国的君主赵润这次禁止他这么做。
不过在得知此事后,阳佴却笑着说道:“张都尉当初可以策反阳邑侯韩普,相信亦能劝服暴鸢、乐弈等将领。”
听了这话,张启功的心情很是复杂。
策反阳邑侯韩普,这固然是他的得意之举,可问题是,他当初劝说阳邑侯韩普的那番话,却是截自儒家学术,因此,纵使心中得意,张启功亦有些不情愿提起此事,免得旁人误会他法家竟不如儒家实用。
不过这次为了将功赎罪,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总不能他堂堂法家子弟的门面,继续给介子鸱打下手吧?
当日,张启功与北宫玉合计了一番,由北宫玉前去劝说暴鸢、靳黈、许历、司马尚等在上谷郡境内隐居的将领,而他张启功则立刻启程向东,劝说乐弈、秦开、燕绉这三位目前隐居在北燕郡的将领。
除了地域的差异以外,也是考虑到这几位将领的价值——在这些位韩国将领中,最具招揽价值的,莫过于乐弈、司马尚、燕绉、秦开这四位。
次日,张启功派人将记载「李睦、李瑻父子自刎而亡」消息的书信,火速送往大梁或者雒阳,交予他魏国的君主赵润手中。
随后,他带着一队黑鸦众,启程前往渔阳,劝说韩将秦开。
在他看来,在秦开、乐弈、燕绉三人当中,秦开应该是最容易劝说的,因为这位将军心系渔阳,心系中原是否会被草原所趁虚而入,只要对症下药,不怕秦开不乖乖就范。
事实证明,张启功看人还是相当准的。
几日后,待张启功见到秦开,向后者表述了魏王赵润的招揽之意后,秦开稍一犹豫,便点头同意了。
不过秦开也提出了他的要求,即镇守韩国北疆,无论是为了韩国,还是为了魏国,亦或是为了整个中原。
对于秦开提出的这个条件,张启功当然不会拒绝。
要知道,边境戎患,一直都是韩国的后顾之忧,倘若当初没有林胡、东胡、匈奴、娄烦、赤狄、白狄等诸草原民族牵制了韩国的驻边军队,韩国未必会在于齐国争夺中原霸主的战争中战败。
而现如今,韩国名存实亡,不久之后或将徐徐被魏国所吞并,那么,北方的戎患,自然而然也会成为魏国的头等大事。
倘若有秦开这等名将坐镇在北方边境,魏国便能更加专注于中原内部与诸国的战争。
当日,在张启功的暗示下,秦开遂写下了一份表示向魏国效忠、向魏王赵润效忠的书信,委托张启功日后带回魏国,交予魏王赵润。
虽然这份仿佛‘契约’的效忠书乍看并不牢靠,但张启功倒不在意。
毕竟有雁门守李睦这个前车之鉴在,相信秦开绝不会再尝试类似的行为——无论他真正的想法如何,只要他守好边疆,令草原异族不敢进犯中原,这在张启功看来就已经足够了。
次日,张启功在秦开的相送下离开了渔阳,径直前往北燕郡的「海阳」,拜访巨鹿守燕绉。
燕绉此人,很了不得,此人在魏韩战争中,曾率领麾下的巨鹿水军,摧毁了魏国湖陵水军至少二十艘战船,就连虎式战船都被摧毁了六七艘,在魏韩两国水军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燕绉能给予湖陵水军如此重创,足可见此人在水战中的能力。
更要紧的是,燕绉非但擅长指挥水战,还是一位懂得治民的郡守,曾经的巨鹿郡,就被燕绉治理得井井有条。
与魏国的体制有所不同,似燕绉、李睦、秦开、乐弈,包括曾经的上谷守马奢,皆是文武兼备的将领,比魏国的姜鄙、伍忌、赵疆、庞焕这种只懂得打仗的将领,才能高出不少,想来也只有魏忌、司马安、韶虎等人,才能与这几位北原豪将相提并论。
根据黑鸦众打探的情报,巨鹿守燕绉目前隐居在海阳县的港口,除了燕绉本人以外,这里还驻扎着他麾下的巨鹿水军残部。
原来,自魏将李岌、蔡擒虎、周奎等人率领湖陵水军复攻齐国之后,燕绉就带着麾下的残存水军,偷偷来到了海阳。
至于目的,可能燕绉自己也颇为迷茫,毕竟那时张启功与元邑侯韩普已扶持了韩异登基,并昭告全国停止了魏韩战争,想来燕绉在得知此事后,亦有些不知所措。
总的来说,张启功与燕绉见面的过程还算平和,虽然燕绉心中对魏国或有百般的怨愤,但考虑到他的家眷皆在蓟城——本来是在巨鹿,不过乐弈在撤至上谷郡时,将燕绉的家眷带到了蓟城——且目前蓟城实际上就在魏国的掌控下,燕绉不敢过于得罪张启功,充其量就是在对话时出言讽刺一番罢了。
但遗憾的是,似张启功这等人物,岂会将这些寻常的讽刺放在心上?只要达成目的,就算燕绉将唾沫吐在张启功脸上,相信这位毒士也能做到若无其事、唾面自干。
话说回来,招揽燕绉,可就要比招揽秦开难多了,不过张启功亦有办法,他用「雁门守李睦父子被逼自尽」这件事作为例子来劝说燕绉,彻底打碎燕绉对这个国家仅存的一丝希望。
不得不说,当得知了雁门守李睦那试图匡扶国家的举动、且最终被逼自尽的消息后,巨鹿守燕绉既震惊又感慨。
他带着几分感慨讽刺道:“这难道不是你们魏人的阴谋么?”
张启功亦不否认,轻笑着说道:“此非阴谋,而是阳谋。所谓阳谋,即顺应大势,因势设计,让对方纵使明知是计亦难以脱身。……那么在这件事中,何谓‘势’呢?即人心思定!……贵族、世家,为保一己私利而拒绝战争;平民亦因常年饱受战乱之苦而拒绝战争。韩国上下,皆希望结束战乱,然而李睦却逆大势而行,故而落得这个下场。……是故,并非是我魏人逼死了李睦,而是贵国上上下下各基层的人,逼死了李睦。”
燕绉闻言默然不语。
事实上张启功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虽然那道毒计是他献给韩王异的没错,可若没有韩国上上下下各阶级势力的人给予配合,单凭张启功那一张嘴,又岂能顺利地逼死李睦呢?
“是故在下会说「韩国已亡」,因为这偌大的国家,竟只有李睦一人还在抗争,而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位欲拯救国家的英雄,却反过来被他欲拯救的人给逼死了,燕绉将军……这远比你方才讽刺在下的那些话,更显得讽刺意味吧?”张启功微笑着说道。
“……”
巨鹿守燕绉看了一眼张启功,不知该说些什么。
因为正如张启功所言,自韩王然与厘侯韩武相继过世后,韩国举国仿佛就只剩下李睦还在抗争——包括他燕绉,虽率领残兵驻扎在海阳县,却也只是感慨国运的坎坷,并没有想过号召北燕郡的国人联合起来匡扶国家。
这或许也是因为在燕绉的心底,这个国家已经无法拯救的关系吧。
可能在此之前仍有一线生机,但,雁门守李睦的过世,使得这最后的一线生机亦荡然无存。
“良禽择木而栖,相信燕绉将军亦觉得贵国如今的君主韩异不过是一介傀儡,是故不愿辅佐,但是我大魏的君主,相信是值得燕绉将军辅佐的雄主吧?……那是一位胸襟豁达、包容万民的贤明君主,张某坚信,纵使有朝一日我大魏倾吞了贵国,我国君主亦会将韩人视为子民……于公于私,张某实在想不出,燕绉将军有什么理由拒绝我国君主的招揽。”张启功正气地说道。
“……”燕绉被说得哑口无言。
因为正如张启功所言,魏国的君主赵润,那是一位胸襟豁达、对万民一视同仁的贤君,别说韩国现任的君主韩异,就算是韩王然,也未必能及得上赵润,因此,魏国吞并他韩国,对于绝大多数的韩人而言,未必有害。
这是公。
而于私来说,魏国君主赵润亦是一位极具个人魅力的君主——虽然谣传魏王赵润性格霸道,但只要是见过这位魏君的人都知道,这位魏国君主的霸道,基本上只针对敌人,至于对待自己的臣子,这位君主素来是平易近人,尤其是对待治下的百姓,那简直可以说是护短。
虽然过分的护短也并非值得提倡,但从这一点其实也能说明,魏国君主赵润是确确实实地将治下的民众视为了子民。
再加上张启功传达魏王赵润的承诺、即对他燕绉许诺的那些待遇,就像张启功所说的,纵使燕绉也想不出什么拒绝这份善意的理由——韩国已注定覆亡,且韩民并不会因此被魏国迫害,在这种情况下,为何不能投靠魏国,在那位君主麾下施展本领呢?
可一想到韩王然与厘侯韩武,燕绉心底仍难免有些迟疑。
他忽然问道:“张都尉许燕某他日能重新打造一支强大的水军,莫非是贵国日后要与齐楚两国交兵,报复诸国联军伐魏之举?”
张启功思忖了一下,旋即摇摇头说道:“并非是报复,只是我国君主认为,中原之所以战乱频繁,原因就在于诸国林立,近十年来,包括我大魏在内,各国战乱不断,各国子民皆饱受战火侵害,是故,为彻底根除战乱,我国君主欲一统中原,使中原内部再无纷争。”
说着,他忍着心中的不适与不快,将介子鸱与公羊郝那一套「大一统」思想讲述给燕绉,听得燕绉肃然起敬。
“以战止戈……么?”
巨鹿燕绉喃喃自语了一句,旋即迟疑说道:“请……请容燕绉考虑一番。”
张启功并不在意,闻言点头说道:“将军且好生考虑,若是将军愿为终止中原的战乱贡献一份力量,使我中原从此再无内耗纷争,将军不妨前往我大魏的王城雒阳,相信,若我国君主得知燕绉将军投奔,必定会亲自出迎。”
“张大人言重了……”
一改方才对张启功的恶劣态度,巨鹿守燕绉讪讪说道。
当日告别了燕绉,张启功于次日再次启程向东,前往「阳乐」。
虽然起初燕绉的态度并不友好,但张启功相信他已说动了这位将领。
剩下的,就只有乐弈了。
一想到乐弈,张启功心中便有些犯嘀咕。
原因很简单,因为当初正是他出了一招毒计,害死了庄公韩庚,借此离间了厘侯韩武与乐弈二人。
此番前往阳乐,张启功亦忍不住担心他是否会被乐弈所杀。
但考虑乐弈是魏王赵润重点点名的招揽对象,张启功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到了阳乐,并且向乐弈的府邸投递了拜帖。
果不其然,张启功当日的离间计,并没能瞒过乐弈的耳目,以至于在见到乐弈后,后者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张启功当日那招离间计:“当初可是张先生设计,离间厘侯韩武与乐某?”
“是。”张启功硬着头皮说道。
“庄公,亦是张先生手底下的人所加害?”
“呃……是。”张启功硬着头皮承认,旋即,不等乐弈发难便开口说道:“乐将军恕罪,实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乐弈抬手给打断了:“乐某可以投效魏国,但我有一个条件。”
纵使是张启功也没想到,理应是最难劝说的乐弈,居然答应地这般爽快。
他连忙说道:“不知将军有何要求?”
只见乐弈看了一眼张启功,神色漠然地说道:“先前之战,事关两国存亡,乐某可以理解先生无所不用其极的举措,虽乐某有心杀先生为庄公报仇,但唯恐因此牵连世子……既然眼下魏国已成大势,非我等可以抗拒,乐某只要求先生想办法让世子取得一个封位,许他一片富饶的封邑,则乐弈愿为魏王所驱。”
“世子……莫非是庄公之子?”张启功小心翼翼地问道。
乐弈漠然地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先生是否答应?”
“此事容易。”张启功连忙点头。
用一片封邑,就能换取乐弈这等名将为魏国所用,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便宜。
他有些惊讶地打量乐弈,同样是韩国最冷静、最擅长用兵的统帅,但乐弈与雁门守李睦二人的态度,却是天壤之别。
仿佛是看穿了张启功的心思,乐弈淡然说道:“当日厘侯韩武撤掉我的军职时,我对王室,已属仁至义尽,如今唯一不能割舍的,便只有庄公的后人……若魏王肯许其富贵,乐某愿为魏国所驱。”
“合情合理。”张启功点头赞道。
魏昭武三年夏秋,魏使张启功,成功劝降秦开、燕绉、乐弈三位韩国名将。
而他的副手北宫玉,亦说服了许历、司马尚、靳黈、公仲朋、田苓等将领,唯独暴鸢以腿伤复发为由,婉言拒绝了北宫玉的劝说。
但不管怎么说,此行还是非常顺利,就连张启功本人,也没有想到此行居然会这么顺利。
他猜测,可能是「雁门守李睦一心救国却反被国人所逼死」这件事,沉重地打击了这些位将领的信念,使他们彻底放弃了挽救这个国家的心思。
因为,根本办不到。
魏昭武三年深秋,张启功再次启程返回魏国。
而此时的魏国,仍在跟秦国的军队殊死相搏,彼此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