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家中的网络出问题了,弄了好大工夫才搞好,时间上来不及了,所以只能奉上四千字的一章了,可不是为了断章啊,见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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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启禀君侯,李昌三千人将已率众攻上敌城了!”
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飞奔到固陵君熊吾的跟前,单膝叩地,抱拳禀道。
“好!”
听闻此言,跨坐在坐骑上的固陵君熊吾,激动地攥紧了手中的缰绳,用饱含着期待与亢奋的目光,紧紧盯着远方的睢阳城,嘴角扬起几分笑容。
其实在三日前的晌午前后,固陵君熊吾便率领麾下军队抵达了睢阳县境内,来到了睢水河畔。
过了睢水,前方便是睢阳。
当时在睢水的北岸,睢阳县的军队已在河岸上建造了一座简易的魏营,以及若干鹿角等防御设施。
睢阳县的县令,乃是前圉县县令「黄玙」,而守备将军,则是前商水游马五百人将「石信」。
数年前,南梁王赵元佐与其麾下大将庞焕等人从桓虎手中收复睢阳之后,当时的太子赵润考虑到睢阳县地处楚国与宋郡、颍水的「要冲」之一——即从楚国出兵攻打魏国,势必要经过商水、睢阳两地,便有意派遣可靠的官员前往睢阳。
最终,赵润选中了圉县县令「黄玙」。
至于「石信」,此人当年因为在雍丘之战时阵斩杀了楚国前三天柱之一的邸阳君熊商,而当即被游马军的主将马游从百人将提拔为五百人将,随后在几个月后,在当时大梁朝廷论功行赏时,石信又升任千人将。
后来赵润决定迁调圉县县令「黄玙」前往睢阳时,考虑到后者是个文官,且又是太过于稳重的类型,遂决定挑选一名骁勇有冲劲的年轻将领。
当时,赵润就想起了这名在雍丘之战中斩杀了邸阳君熊商的游马军将官,破格提拔其为睢阳县的都尉。
事实证明,赵润的安排不无道理,在得知固陵君熊吾聚集十几万大军前来攻打睢阳县时,睢阳县令黄玙立马就决定固守城池,试图依靠睢阳县的城墙阻挡楚军。
但此时正值三旬壮年的都尉石信却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他认为,虽然他睢阳县兵少,只有寥寥数千人,但即便如此亦不可龟缩城内,助涨楚军的气焰。
谁都知道,楚国的军队一般有六七成是由用粮食征召而来的粮募兵组成,而这种乌合之众却有一个很显着的特点,那就是只会打顺风仗——楚军形式大好时,这些粮募兵一个个化身虎狼,简直比正规军还要凶猛;可若是楚军处于劣势时,最先崩溃的,也必定是这些粮募兵。
因此石信认为,退守城池,只会让固陵君熊吾麾下的粮募兵士气大振,一旦这支乌合之众养成了士气,单凭睢阳县数千军队,根本不足以阻挡十几万楚军。
是故石信建议,在睢水北岸设立营寨,不求借助睢水之险阻遏楚军,只求在这里尽可能地给粮募兵造成伤亡,让后者因为蒙受巨大伤亡而士气大跌——只有让粮募兵的士气跌落,睢阳县才能有守住城池的可能性。
四月初五,即是固陵君熊吾率军抵达睢水南岸的日期。
在抵达的当日,熊吾并未选择立刻强行渡河,而是下令麾下士卒就近砍伐林木,打造用来渡河的浮桥,顺带着连攻打睢阳县而用的攻城长梯也一起打造了。
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无非就是在行军的过程中,他麾下正规军与粮募兵两者脱节了,接近七成的粮募兵,在行军过程中远远落后于正规军,一直到黄昏前后,这些粮募兵才姗姗来迟,抵达了睢水。
这使得固陵君熊吾错失了偷袭睢阳县的机会,使得睢阳县都尉在得到巡游哨兵的警讯后,及时率兵出城,在睢水北岸建了一座简易的营寨。
当然,这并不影响固陵君熊吾攻打睢阳的战术安排,毕竟他也从未想过要依靠「长途奔袭」来攻陷睢阳县——长途奔袭对士卒的要求太高,寻常的楚国士卒是玩不转的。
除非是极特殊的个别精锐军队,比如像上将项末、项娈等楚国名将的嫡系近军。
次日,也就是四月初六,固陵君熊吾便下令麾下军队强渡睢水,而河对岸的睢阳县都尉石信,则带领约三千士卒拼死阻击。
当日强渡睢水的楚军粮募兵,前前后后多达两万余人,而都尉石信麾下却仅仅只有三千士卒,兵力相差悬殊。
但凭借着士卒个人实力以及武器装备的差距,石信军的三千余魏卒,硬生生阻挡了固陵君熊吾长达两日之久,并以自身折损过半作为代价,让楚军蒙受了十倍的损失。
更要紧的是,石信顽强的防守,终于等到了上梁侯赵安定的援军——后者在得到消息后,立刻就率领私军八千前来相助。
在第三天的傍晚,都尉石信与上梁侯赵安定二人商议。
考虑到当时石信麾下的残存兵力,士卒们在奋战了三日后,已异常疲倦,上梁侯赵安定建议石信与他一同退守睢阳。
原因很简单,因为上梁侯赵安定不认为自己能够挡得住楚固陵君熊吾的军队。
这也难怪,毕竟上梁侯赵安定麾下的军队仅仅只是私军,士卒的战斗素养与装备程度,别说跟他魏国第一梯队的精锐之师相提并论,就连石信麾下的那些县军都未必赶得上——毕竟是私军嘛,武器装备什么的,都需要似上梁侯赵安定这样的贵胄向朝廷低价收购淘汰的军备,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石信起初有些犹豫,但仔细想想,最终还是接受了上梁侯赵安定的建议,放弃了睢水北岸的营寨,与后者麾下的私军一同撤回睢阳——反正这场渡河之战,他已成功地阻击了固陵君熊吾整整两日余,且让楚军蒙受了接近两万人的伤亡,但从「挫灭楚军气焰」这方面来说,他已然达成了目的。
四月初八的下午,固陵君熊吾得知河对岸的魏军徐徐撤退,便立刻下令士卒渡河,终于使麾下军队跨过了睢水。
不得不说,这是楚军的一大胜利,但由于前两日粮募兵的伤亡实在太多,楚军的整体士气还是难免受到了影响,尤其是军中的粮募兵,已出现个别粮募兵逃亡的现象。
四月初九,固陵君熊吾率军逼近睢阳。
此时睢阳城内,大概就只有本属于睢阳县的县兵约两千余,外加上梁侯赵安定的八千私军,这仅仅万余士卒,面对楚军十几万人的围城,难免是有点紧张。
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睢阳县令黄玙亲自出面恳请城内诸大小家族的帮助,因为在他看来,倘若能得到这些大小家族的帮助,后者将各自家宅的护院、家仆凑一凑,搞不好也能凑出个四五千人来。
更要紧的是,县令黄玙需要赏赐钱财激励城内守军士卒的士气,可单凭县仓内的那些库存,根本不足以让他做成这件事。
不得不说,宋郡人非常团结,这从当年几乎大半个宋郡都在暗地里支持向軱的北亳军就可见一斑。
这不,当城内各家族得知县令黄玙邀请他们到县衙相聚、商议如何击退楚军时,其中但凡有些眼力的,已经交代家人筹集府上现有的金银铜钱,准备主动献给县衙;纵使那些脑筋并不活络的,待等在聚会时,当县令黄玙亲口道出县衙如今缺钱激励士卒士气的窘迫后,亦纷纷慷慨解囊。
这让在一旁观瞧的上梁侯赵安定看直了眼——宋郡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这么好说话了?
其中关键,无非就是两个人:一个是前宋郡义军北亳军的领袖向軱;一个即是魏王赵润。
向軱作为宋国英雄向沮的幼子,他在宋郡的威望当真是无可复加,再加上此人在自尽前写下遗书,劝告麾下将领与宋郡子民臣服于魏国,因此,魏国非但没有抹黑向軱,反而进一步提高了向軱的名誉,称其为「宋国最后的忠臣」。
当然,魏国朝廷的目的,只是为了和平收复宋郡,但朝廷这样的做法,却也让向軱逐渐取代其父,成为了宋郡人心中憧憬的英雄——既然这位英雄都劝告他们臣服于魏国,日后双方不再相互厮杀,宋郡人又岂会不从?
于是,凭着向軱临死前的遗书,宋郡的贵族、百姓,纷纷臣服于魏国,再不思反。
至于魏王赵润,别看他当初坚决拒绝了向軱提出的「宋郡自治」的要求,但在魏国收复宋郡之后,赵润也并未‘惩罚’宋郡人,甚至于到后来,只要该名宋郡人他承认自己是魏人的一员,魏国朝廷也不禁止他踏上仕途,甚至是在宋郡当地为官。
而事实上,在魏国收复宋郡后至今,在「抚宋特使崔咏」的举荐下,宋郡有不少当地的望族家主出任了该地的官员。
此时宋郡人这才明白魏王赵润的“固执”:首先必须宋郡是魏国的领土,其次必须承认宋郡人亦是包含在“魏人”这个范畴之内,就好比梁郡人、河内人等等。
至于其他的,这位君主其实并不苛责,他甚至允许宋郡人继续祭奠向沮、向軱,甚至是曾经的宋王室。
在这个情况下,宋郡的民心,难免就逐渐偏向魏国,至于魏王赵润,亦逐渐被宋郡人视为贤明的君主。
正因为已逐渐接受了魏国,接受了魏王赵润的统治,并逐渐将自己视为魏国的一员,因此,当睢阳县遭到楚军进攻时,当县令黄玙恳请他们相助时,睢阳城内的贵族、家族们,纷纷慷慨解囊,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让黄玙非但筹集到一大笔钱物可以用来鼓舞士卒的士气,亦得到了约四千余人的壮丁。
四月初十,固陵君熊吾攻打睢阳县。
一方是士气平平的十几万楚军,一方是众志成城的睢阳县军民,想来固陵君熊吾万万也不会想到,尽管他为了早日攻克睢阳,在首日一口气动用了五万军队,分别从睢阳的西城门、南城门、东城门三个方向攻打城池,可没想到,足足鏖战了四五个时辰,楚军还是没能攻上城墙。
开什么玩笑?!
当时,固陵君熊吾气地一下子就折断了手中的马鞭。
也难怪他如此愤怒,因为此刻守在睢阳县的,只不过是约一万六七千的守军而已,并且这些守军,只有两成是当地的县兵,五成是上梁侯赵安定带来的私军,其余三成,则由一些护卫、家仆、家奴组成,纵使与他麾下的粮募兵想比较,也决计厉害不到哪里去。
可就是这样一支七拼八凑的守军,居然挡下了他五万军队的攻城,这简直岂有此理!
倘若是败在魏国像商水军、鄢陵军、魏武军这种精锐之师手中,那固陵君熊吾倒还能接受,这似这种七拼八凑的乌合之众居然也能挡住他的攻势,这让固陵君熊吾气地火冒三丈。
当日收兵之后,固陵君熊吾就将麾下诸将召到跟前,狠狠斥责了一番,纵使心腹将领如季虬等人,亦遭到了熊吾的斥责。
“君侯放心,不出三日,我等必定能攻克睢阳!”
当时,面色羞愧的季虬,当着诸将领的面,向固陵君熊吾立下了军令状。
这总算是让熊吾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些。
次日,熊吾继续率军攻打睢阳,且进攻的力度,比较前一日更加激烈。
睢阳县的军民拼死防守,才堪堪守住了城池。
待等到第三日,固陵君熊吾考虑到他的军队已在睢阳县耽搁过久,唯恐魏国派来援军,遂一口气动用了十万军队,分三面围攻城池。
不得不说,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纵使睢阳县的军民奋力守城,最终还是难以避免被楚军攻上城头。
这不,待鏖战到晌午时,固陵君熊吾麾下将领李昌,就率领一队人马攻上了睢阳县的城墙,让熊吾心中大喜。
然而,心中大喜的熊吾却并未注意到,在睢阳城西远方的丘陵上,有一伙人正站在山顶,遥遥望着睢阳一带的战事。
为首那位双目炯炯有神的将领,正是羯角骑兵的督将,博西勒。
熊吾更不会知道,其实博西勒已经在这片丘陵,观战了足足两日了。
“……传令下去,该是我军出击的时候了。”
目视着睢阳方向远处的攻城战,环抱双手而立的博西勒,抬起右手,用羱族语叽里咕噜地下令。
“全军出击!击溃他们!”
片刻之后,数万凶残悍勇如草原狼的羯角骑兵,呼啸着从丘陵的两侧涌了出来,胜似魏人耳闻能详的恐怖狼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