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高燧拿出来他设计好的图纸时,宋敏之正过来倒过来侧着看好几遍都没有看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王爷,这也太大了,不好锻打啊。”
“锻打的话要打到猴年马月才能做完,用浇筑法,做好倒模以后分开浇筑,炉底、炉体、炉口三个部分分别浇筑,之后再拼接在一起。”
“王爷这是火炉?”
大明的火炉大部分都是开放式的,中不中毒完全靠老天给不给你面子,而这种煤炉是封闭式的。
因为陶烟囱的分量会很重,所以炉底和炉体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加粗加重,以保证稳定性。
“夜晚睡觉的时候,将煤炭添在炉子里,这种封闭式煤炉可以完美的解决煤气中毒的问题。”
怕宋敏之和晋王看不懂,朱高燧将每一个部位都详细解释了一遍。
“炉内就不用说了,中空的,可以放置煤炭进行燃烧,这炉底上有陶土烧制的炉盘,和进风孔。炉盘防止煤炭掉底,炉子里火不旺的时候打开进风孔。
这炉口上面这一圈套一圈的叫火圈,挑开火圈把锅放上去就能煮水能做饭。炉口下面的这个叫水箱,从注水口倒入水,人在取暖的时候水也会被加热,从水龙头这里一拧,一天十二个时辰内都有热水。”
晋王刚才只是听了一个大概,现在看着朱高燧惊为天人。穿越者就像口袋里的锥子,总会在适当的时候出头。
“这煤炉最重要的部分是这个炉口角上不起眼的圆孔,这个东西叫烟道,烟囱套在烟道上,煤炭燃烧产生的有毒气体顺着烟囱导向外界。”
“现在大通冶的活儿全部停下,让所有人都按照这个设计图造煤炉。”
“是王爷,我现在就去。”
“单单一个大通冶根本做不出来多少,你派人去其他冶铁所,告诉那些商贾敞开了造,能造多少造多少。”
对于煤炉的销量朱高燧根本不担心,对于价格,煤炉和烟囱加起来暂时定在了四贯宝钞。
江南一带的百姓一月工钱大概能有一贯半,北方的稍微低一些只有七八百文的样子,四贯的价格可以说非常昂贵。
但在煤炭和煤炉都极度紧缺的情况下,第一批生产的煤炉自然会以高价卖给那些富户,等富户们都备齐能够做到基本普及的时候,才会降价卖给普通百姓。
这是低产能和高市场需求所决定的格局,并不是他赵王爷几句话就能改变的现状,想要让市场健康兴盛就必须遵守利益最大化的市场规律。
山西境内所有的官营铁冶所在交给了商贾运营后,第一件事便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扩大规模,纷纷在各地招工。
春耕夏长秋收冬藏,每年等待秋收之后所有的人几乎就都闲了下来,会歇息好几个月的时间。
可今年山西的百姓在秋收之后却在冶铁所外排起了长队,只要身强力壮就能在冶铁所谋个临时的差事,每日十文的工钱,比起冶铁所常工少了很多,但也算是一笔额外不小的收入,一时间在冶铁所做工成为了一件让人眼红的事情。
煤炉打造成的这一日,朱高燧邀请冯道安和朱济熺一同来体验。
已经是十月深秋,虽没有冬至那份刻骨的寒意但也已经刮起了迅猛的秋风。
风声外面呜咽,而冯道安进门以后却感觉到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冯道安在见到朱高燧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准备好了,由朱高燧来接替他的所有权职,可这位赵王爷在解决了流民问题后只是在西山和大通冶间往返奔波,从未插手过山西其他事情。
房间内只有晋王和赵王,两个人围着一个黑色的铁疙瘩喜笑颜开。
“冯大人快过来。”
晋王招呼着冯道安坐到了一起,两个人也没有说话,很快冯道安便感觉到了浑身发热,额头上甚至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你说冬天如果有这东西会怎样?”朱高燧问道。
“山西的冬天很冷,尤其是三九四九最是难捱,裹的再厚也没有用,如果有这东西简直是恩赐啊。”冯道安回答。
火炉上坐着铜壶,里面的水已经煮沸,炉内炭火还舔着火舌散发着热量,朱高燧也觉得有些太热关上了风门,将铜壶取下给晋王和冯道安添了茶。
“这里面烧的是煤炭?”
冯道安有些惊讶,往年天寒的时候,坐在炭盆旁边做多一两个时辰就会感觉到头昏脑涨,可今日却没有那样的感觉。
“煤炭是最好的取暖燃料,但在燃烧的时候会释放出一种有毒气度,以前的炭盆属于开放式燃烧,时间一长人就会昏昏欲睡,但这封闭式煤炉产生的毒气会通过烟道导出屋外。”
朱高燧有些得意,大通冶身为山西最大的一座冶铁所正在疯狂的生产,浇筑的效率非常高,经过简单打磨以后就能拼接而成。
“王爷,这东西多少钱一个?”
冯道安已经在心中决定,不管多贵也要把府上所有的炭盆全部换成煤炉,他本就是南方人,来这里任职两年的时间依然抵挡不了这里的苦寒。
“四贯一个。”
“我要六个!”
“没问题,我已经让大通冶在城内开了一所煤炉铺子,这两年马上就会出售。”
“王爷今日喊我来就是为了看看这煤炉吗?”冯道安问。
“不单单是这个,更主要的是要赋税问题。”
“按我大明赋税三十税一就行。”冯道安理所当然的说道。
“三十税一?铁榷虽然开了,但按照你这么个收税法一两年就能赚回来,你是真想肥死这帮卖经营铁器的商贾啊。”
这些封建王朝最让朱高燧诟病的一点就是各种条例的僵硬,卖米三十税一户部觉得非常合适,于是卖面的也成了三十税一,买柴禾的也成了三十税一。
按照这样的推论离谱的推广到了各行各业,并且一持续就是好几十年,完全不会顾及市场的变化和五行八作各自的利润。
“那按王爷的意思应该收多少赋税合适?”冯道安问道。
“十税一!”
“这么重的税?”
晋王和冯道安都有些惊讶。
“放心吧,十税一他们也没少赚的,也不会有人敢有意见。这种暴利的行业若不以重税限制,五年十年内就会出现一批比国库还要富有商贾。”
甚至十税一朱高燧都觉得有些不太满意,心中在盘算,在合适的时机内要将财产税也推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