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赚钱就必须要有投入,哪怕不做生意的人都知道这是做生意最基本的道理,晋王当然也知道,但是这才五六天一万多贯大明宝钞就洒了出去,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晋王已经急的嘴上起了很多燎泡,毕竟他没有朱高燧那种赚钱的本事,十万贯直接甩在冯道安脸上,几乎把去年山西各地官仓的陈粮买了大半,可他洒出去的都是一文一文积攒出来的。
西山的煤矿规模难以想象,为了赚钱,晋王直接把火药库的那些家当全部拿出来用作开采之用。
煤矿的规模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能下去开采朱高燧却全部叫停,让所有人都参与到了烧砖盖房子的大业中。
“老三啊这采矿能不能不要停,采出来先卖一些,不然我府上一家老小这个年肯定是过不去了。”
晋王愁眉苦脸,本想挖个矿,现在却建了个城,这个无底洞根本见不到回头钱。
“放心吧,入冬之前让你先赚一笔。”
“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赚,不然我这心里始终没底。”
看到晋王一直缠着自己,朱高燧也只能提前透露了自己的计划。
“山西冬天冷不冷。”
“当然冷了,最冷的时候莫说是人,就算是牛羊每年都冻死不少。”晋王说道。
“这里的百姓冬天用什么取暖?”
“当然是柴薪,柴薪不够的,只能挨冻了。”
晋王在这里生活多年,对于这里自然也了如指掌。
“难道你府上不用煤炭?”
“当然用,只是用的不多。”晋王朱济熺的眼神有些惊骇的看着朱高燧“你不是想要告诉我你要把煤炭用来取暖吧?”
“不行吗?”
“这东西烧起来倒是暖和,但一不留神就要死人,好多人家晚上烧着炭盆,天不亮人就没了。烧煤炭取暖死的人,可比冻死的还要多,我那些钱看来要打水漂了。”晋王哭丧着脸。
对于这些情况朱高燧当然知道,在铜盆里烧炭取暖,还把窗户关的死死的,如果这都是一氧化碳中毒那岂不是没天理。
“炭盆里的煤炭燃烧会排出一种有毒气体,呼吸过量就会导致窒息而死,但只要把这毒气排出去煤炭就是过冬最好的取暖方式。”
“把毒气排出去?开窗户?天气本来就还冷,打开窗户那我还烧炭盆干什么。”晋王说的理直气壮。
“你不应该叫朱长脸,你应该叫朱驴子,谁说排毒气必须要通过窗户了?我设计了一种煤炉,这种煤炉在燃烧的时候会通过一根细管将毒气排到室外。”
煤炉是由铁做的,他懂设计这个时代有这种工艺打造出来非常轻松,但让朱高燧最犯愁的是烟囱!
一般的烟囱都是由不锈钢或者铁皮所造的,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这样的工艺,挖空心思好几天他才想到了另外一种既能够用来烟囱,又没有技术约束的烟囱材料,陶!
煤炉的排烟口处,套上陶管就能顺利将一氧化碳导出去。
今日他们要去的就是大通冶,知道赵王和晋王会到大通冶,大通冶主事宋敏之早早就在外面恭候着。
宋敏之早就听说潞州的润国冶主事吴九章因为得罪了赵王爷,如今一家大小被砍的只剩下俩孩子和一个奶娘,潞州官场自知州以下被抓的抓杀的杀。
自从赵王爷进入太原以后,宋敏之就战战兢兢,幼子和其他亲眷都已经被送到了乡下老家,就连遗嘱都已经写好。
清廉如水那是钱不够,坐怀不乱是色不足,能抵挡得住诱惑的根本没有见过什么是诱惑,而盐铁都是暴利的东西,在这个位置上不可能清清白白。
可朱高燧这些时日一直都在西山煤矿,短短十天,在极度慌乱中宋敏之感觉自己都瘦了好几圈,如今终于到了关键的时刻,生死就在今天。
“下官大通冶主事宋敏之见过赵王,见过晋王。”宋敏之拱手站在路旁。
“大通冶如今有多少人。”朱高燧问道。
“大通冶十三个高炉,匠人加上各种常在人员,一共一千二百七十一人,去年产铁四十万三千五百六十斤。”
不知道是宋敏之早就准备过,还是一直都如此,大通冶起码得情况都已经了然于胸。
“带我去看看。”
晋王不知道朱高燧想干什么,他们明明是卖煤的,非要来卖铁的地方乱搅和。
大通冶与潞州的润国冶运转情况类似,此刻所有人都各司其职。
“我本想将大通冶也出售,但太子爷极力反对还和我掀了桌子。”朱高燧有意无意的说道。
“王爷,其他官营冶铁所可以卖,但这大通冶不行!”宋敏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这是为何。”
“在大明所有的冶铁所中,大通冶是一处非常特殊的冶铁所,因为此地的铁矿石与其他地方的矿石相比,呈红褐色土状且光泽暗淡,只这种矿石炼制出来的云子铁是打造上等兵器的最佳材料。”
朱高燧脸上终于露出了三分笑意,那些产量之类的数据可以临时磨枪背下来,若非常年在大通冶,这云子铁一般的人根本分辨不出来,大明的官吏总算不都是尸位素餐的,
“既然知道云子铁是打造兵器的军需,还盗卖了不少,胆子不小啊。”
朱高燧一揭穿他的罪行宋敏之感觉天都塌了,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王爷恕罪啊,大通冶除了云子铁以外还有普通铁。朝廷每年征铁份额不等,为了怕来年征收太多,所以在头一年就会预存一些,若是来年征收的少了,这些存铁就会闲置,下官财迷心窍!”
朱高燧看了看宋敏之又是哭又是说的,眼泪满脸都是,鼻涕把胡须都黏成了一缕。
“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润国冶的吴九章都敢造反,你连三言两语都承受不了?”
“下官该死,下官这就去大牢等待王爷发落,还请王爷放过我一家老小!”
在来之前刘勉就已经把宋敏之调查了个清清楚楚,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大通冶前年有几万斤的存铁,被这宋敏之居然分成了十几次卖给了城里的铁匠,虽然只是六品的主事,可毕竟也是官身,几万斤的铁价格也不过七八百两银子而已,提起来都有些丢人。
相比润国冶吴九章,每年私贩近百万斤铁,已经算是白璧无瑕了。
铁是大明从百姓的刚需,利润很大,冶铁所主事虽然官阶很低,可却是实打实的肥差,而且整个铁冶所都是一人说了算,连个监管的人都没有。
这就好像把人放在金山上好几年又没有人看着,就算孔子来了都得揣个满兜。
“怎么不卖云子铁,这云子铁和普通铁价格可差了七八倍。”
“下官…下官….”宋敏之哭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下官胆子小…”
“让你一家老小都回来吧,躲在那山沟沟里,你儿子想吃肉都哭了两天了。”
朱高燧一句话差点让宋敏之瘫软过去,这天下就没有锦衣卫查不到的人。
“把贪墨的全部上缴国库,这次本王放你一马,如果再有下一次两罪并罚。”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行了别磕了,我还有其他事找你。”
不处置这宋敏之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刚才从言谈间就能看出来,宋敏之对于冶铁所的各项运营都非常清楚,如果重新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不知道还需要磨合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