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半宿的牌,回去的时候五城兵马司巡夜的人亲自把朱能和张辅送回了府上,两人输了近一千两,腿都在打摆子可精神却很亢奋。
此时已是深夜明月高悬乾坤清朗,打开窗户散了散一身的酒气后朱高燧也准备睡觉,可突然看到轻烟楼旁边的巷子里有一些黑影出没,手上还有些亮闪闪的东西。
“是刀!”
如今正值宵禁,来十六楼玩乐到这个时间的人身份都不一般,这些人鬼鬼祟祟的在轻烟楼附近自然没好事。
朱高燧来了兴趣穿上鞋袜就下了楼,来到与那些黑衣人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窃窃私语。
“大人,逆贼刚刚离开太子府,随后返回太白楼时一定会从这里路过。”
“好,灭了口就立刻走。”
从太子府出来的?灭口?朱高燧打了个激灵,而且听他们的声音虽然像是中原官话,可有很强烈口音和鼻腔音,绝对不是中原人。
很快车辙碾过石板的轱辘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胡汉苍躺在马上心都在滴血。
太子爷和这个叫杨士奇的很难对付,拿走咸子关和于奇罗海口相当于握住了安南的咽喉,可他连反对的余地都没有,大明强大到让人有些绝望。
不过胡汉苍也有些庆幸,如果皇帝是让汉王接见他们,恐怕大明军队兵临城下为时不远。
胡汉苍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声,掀开马车帘子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一个贴身侍卫被人砍掉了脑袋。
这一次前往太子府为了怕冲撞冒犯因此并未带太多侍卫,他自然也没想到在大明境内尤其是南京都能够受到刺杀,
这黑衣人有十几人,各个下手狠辣刀刀都是在要人命,他的侍卫虽然武艺不凡人数上毕竟吃了大亏。
黑衣人里有一个最为凶悍,接连砍翻两个人后举刀朝他杀来,马车内狭小虽躲过了致命一击手臂上却传来剧痛,顿时血流如注。
“啊...”
“恶贼拿命来。”
这里打斗的动静终于惊动了五城兵马司,一阵箭雨落下,不少黑衣人当场毙命。
“留活口。”一人喊道。
刚才从他们的交谈中朱高燧才知道这群人来自安南,隔着门缝朱高燧看到为首的一个人身中一箭踉踉跄跄的准备跑开,拉开门栓一把将他拉了进来。
这黑衣人刚想反抗,却被朱高燧带来的轻烟楼护院死死的按在地上。
“不想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住,你就乖乖闭嘴。”朱高燧低声说道。
五城兵马司未用多久就将这些人全部制服,但也有人发现了一墙之隔有一个小门,石板上还有血迹。
“进去搜!”
“五城兵马司搜查要犯,速速开门。”
几个军卒一边呼呵一边啪啪啪敲门,乌头小门一开这群人刚要闯进去可一个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搜查要犯都搜到这里来了?”
为首的人一看朱高燧急忙跪倒。
“末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董仑,见过赵王爷。”
朱高燧一听这名字乐了,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当初常茂之背后的靠山就是董仑。
朱高燧看了看满地尸体故还用脚踢了踢,死的透透的。
“董指挥使,车上遇刺的那个是谁?”朱高燧问。
“刚才查验过此人身上有边关文书,是安南国王胡汉苍。”董仑说道。
“安南国王?死了吗?”
让一个藩属国的国王死在大明,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那就好,缉拿凶手去别的地方。”
朱高燧拍了拍董仑的肩膀低声说道
“上次收拾苏源不小心误伤到了你,既然做官就好好做官,有的是往上爬的机会。”
“多谢王爷。”董仑急忙说道。
虽然刚才他亲眼看到黑衣人跑进了小门,不过既然赵王爷说不在这,那刚才他自然是眼瞎。
五城兵马司的人把那些黑衣人和胡汉苍带走以后,朱高燧更是好奇自己刚才救下的人是什么身份,敢刺杀安南国王?
本来还想再这里过夜,可如今突生变故,朱高燧带着这黑衣人直接返回了王府。
当黑衣人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面前坐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头。
“你们是什么人?”黑衣人问道。
“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现在要回答问题的是你。”
“要杀就杀,未能给我主报仇又死而已。”
“来到这里还要嘴硬,我跟随中山王时学过不少刑讯法,您不如把他交给我。”廖忠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残酷。
“他要是直接承认了我反倒觉得没意思了,我见不得血腥,和军中那种粗暴的逼供相比我的办法更加优雅。
我听戴神医说过,人痛觉最敏感的地方是手指,但我这个人相比言传,我更相信身教。”
“你想做什么?”
看到朱高燧取出了几根细长的银针,脸上还带着恶魔一般的笑容,黑衣人有些慌乱。
“我救了你的命,你是不是应该帮我一个忙?我只是想把这些针都穿进你的指甲盖里,验证一下戴神医说的到底对不对,不会要了你的命的。”
“不要…不要…”
朱高燧看着这人年纪不大, 可声音却好似地狱中传来的一般,一脸认真的诉说着一件惊悚的事情。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选择第二种吧。”
廖忠打来了一盆水,朱高燧来到黑衣人面前,将一张纸铺在水面浸润以后取出来贴在了黑衣人的脸上。
“最霸道的刑具往往是最简单的东西,比如这些沾了水的纸,贴在人脸上据说只要十五张就能让人在极度痛苦中窒息而死,而且查不出任何死因。”
朱高燧做的非常认真,甚至纸上有些褶皱都还要铺平。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知道自己会死,但你一时半会儿却怎么也死不了。”
“我招,我全招。”黑衣人觉得眼前这人就是魔鬼。
“不行,我还没玩够你怎么能招。”
安南毕竟距离太远,他也没办法分辨黑衣人说的是真是假,想要让一个人害怕,就要彻底击穿他的心理防线。
“廖叔知道凌迟吗?”朱高燧问道。
“将人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削下来,手法一定要精准,刀刀见血刀刀避开要害,据说要刮上三千刀还不能让人死了。”廖忠说道。
“咱们汉人心慈手软发明不了这种残酷的刑罚,听说是胡人发明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
“我好长时间没杀人了,达不到三千刀的水准,一两千刀我还是有把握的。”廖忠跃跃欲试。
黑衣人的眼睛被纸蒙着眼前一片黑暗,无论他怎样求饶挣扎朱高燧和廖忠都没有搭理,而是互相探究着这种凌迟的刀法。
这个面冠如玉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分明更像是一个恶魔,字字句句都让他心都在颤抖,自己刚才还不如死在五城兵马司的手上。
心底升上来的恐惧感更加强烈,耳边传来了廖忠的阴笑声和磨刀声,冰冷的匕首贴在肌肤上黑衣人汗毛倒立。
失去了视线以后其他部位的感觉更加敏感,突然手臂上传来疼痛,像是有一片肉被从身上削下。
这黑衣人已经被吓破了胆,脑袋麻木裤裆处传来腥臊的味道,朱高燧捏着鼻子说了一句恶心。
“求求你让我招了吧”黑衣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怕死,但今夜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比死还可怕,他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情。
“要不你在考虑考虑,就这么招了不像是个硬汉子啊。”朱高燧劝道。
“不,我要招,我全都招!”
朱高燧有些遗憾的喊住了廖忠。
“廖叔先等一下吧,如果他不配合你在动手”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
“阮康,安南陈氏王族陈天平家奴,我手臂上就是证据。”
朱高燧撸起了黑衣人的袖子,手臂上赫然刻着三个字,宫中客。
安南只有达官显贵和王族可以养奴仆,达官显贵的奴仆手臂或者脸上会有座上奴三个字的刺青,而王族家奴才会有宫中客三个字。
“那你杀胡汉苍是为了报仇?”朱高燧问道。
“不错,胡季氂诛杀我家主上陈天平,我在安南兵变失败逃入大明,得知恶贼也来到了应天府,如此天赐良机自然要报仇。”黑衣人说道。
“陈氏还有多少幸存者。”
“没了,都没了….”黑衣人说着便哭了起来。
“这老小子手挺黑啊,还真就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