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附近水路发达,尤其与苏州扬州的商贸最为密切。
华元清的报业在南京每次发行也就五万份左右,除开最开始的翻倍增长以外如今也稳定了下来,反而是扬州苏州对于报纸的需求增长量很大。
因此每日早上周报和娱报会在南京出售,而通过水路,扬州苏州两地下午就能收到。
朱高燧的请帖发出以后确实在扬州苏州两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两个地方同样是丝绸行业最发达的地方之一。
大明的商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展会的这样的形式,可一百两白银足够普通三口之间五年的花销,用来当做入场券代价不可谓不大。
在派出人去送请帖之前朱高燧就想好了说辞,蒸汽纺织机数量有限,产量更低,只能够配给实力雄厚的丝货商。
而这这入场券就是财力的证明,如果连一百两都取不出来展会自然也没有去的必要。
朱高燧本以为能来几十家已经算是不错了,可看着这一箱子宝钞足足有两万七千多贯,币值上相当于两万七千两。
不过大明宝钞币值贬的厉害,不能和真正的金银铜钱相比。
也是从这一次起,参加第一机械厂的展会慢慢成为了财富和实力的象征。
有了这两万七千贯,就足够机械厂第一阶段的开销。
两天时间已经到了,刘俊废寝忘食呕心沥血终于从无数的应聘者中筛选出了一百六十二个工匠,以及八百三十八个学工,如今也到了最后挑选那批识字的人的时间。
朱高燧对刘俊的能力也很认可,将自己挑选的五十人的简历交给刘俊编订成页,张贴在了机械厂门口。
不断有人前来,看到榜上有名兴高采烈,毕竟第一机械厂的工钱比起南京城任何一个地方给的都要多。
至于榜上无名的,也只能略显失落,但朱高燧答应不让他们白跑一趟,于是便将宝钞放在了桌子上。
“诸位也不用失望,每一个未进入机械厂的兄弟每人可以带走一百文,以作为这两日误工费。”
“多谢!”
不少人拿钱离开,也有不少人留下。
朱高燧选的这五十个人都比较年轻,约莫十五六到二十岁之间,能够在出身很差的情况下读书写字,不是足够努力就是聪慧过人,这样的人每一个都算得上是宝藏。
可朱高燧在等的最重要的一个人就是张守敬,从日出一直等到了黄昏,五十人已经有四十九人报到唯独不见张守敬。
“王爷,咱们机械厂已经基本满员,少一两个无所谓的。”刘俊说道。
“不,这个人不一样,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
刘俊看了看那张简历,上面有户贴信息。
“我去户部和应天府走一趟,应该会有他的消息。”
“好,其他手头的事情都先放一放,先把这个人给我找到。”
在大明一个精通算学的人,比熊猫还要珍贵不少。
见到朱高燧有些着急刘俊也不敢耽误,走的很急来的也很快,办事非常效率,前后只用了也不到半个时辰,这让朱高燧有些感慨江浙仕宦能占据朝堂半壁江山不是没有道理。
“王爷找到了,这个人经常在南郊草市出没。”
“草市?”
“就是城外一些乡里百姓买卖东西的地方。”刘俊解释道。
“带我去。”
天色已经有些晚,来到南郊草市的时候那些小商小贩都已经离开,只留下地面上一片狼藉,有些许菜叶,鸡鸭禽羽毛,还有很多牲畜的粪便。
一个衣衫褴褛的干瘦老乞丐拿着一根细木棍,不断在地上挑挑拣拣,好像在垃圾中翻找什么。
终于在一堆烂菜叶中看到了一个酒葫芦,兴高采烈的弯腰捡起来,放在耳边摇了摇还有些声音。
用袖子擦了擦葫芦口,然后仰着头往嘴里倒出来两三口。
“这位老丈,请问张守敬现住何处。”朱高燧问道。
“张守敬?”老乞丐看了看朱高燧然后说道“死了!”
感觉这老乞丐精神有些异常,朱高燧也只能去找其他人打听,在离开前刘俊还不忘取出来一张宝钞交给老乞丐。
“老丈不如拿这个去买些吃的。”
那只老乞丐看到钱以后有些痴狂的笑了起来,将宝钞撕的粉碎扔在地上踩了几脚又啐了一口。
“我不要钱,我不要钱...”
老乞丐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朝着朱高燧和刘俊两个人呸,这老乞丐如此不识相刘俊有些生气。
“算了算了,先找人。”
好在草市虽然已经散了,可还零零散散有些小商贩和买家,一个老汉将白天没有卖完的豆芽菜装回担子里准备离开。
“老人家请留步….”朱高燧快步跑了上去。
“要买豆芽菜?”
“买,我都要了!”
朱高燧说着掏出来五十文的宝钞。
“多了多了。”
老汉接过以后就开始从怀里摸出来几张小额的宝钞,这半担子的豆芽菜居然只要七八文钱。
“不用找了。”
“那怎么行,老汉我又不是要饭的。”老头子说着眉毛都立了起来。
“您如果觉得我给的多,不如我跟您打听个人?”
“打听人又不花钱。”
老汉固执的找了几张十文的宝钞,最后将豆芽菜用麻绳一捆一同递了过去。
拗不过这老汉,朱高燧也只能全部接到手里然后转头就交给了刘俊。
“您知不知道张守敬在什么地方。”
“张守敬?”
老汉想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谁叫张守敬,很快一脸的恍然大悟。
“奥,那个疯子。”
老汉朝着东边遥手一指。
“草市的最边上有一座奶奶庙,距离这里很近,张守敬就住在那里边,整天神经兮兮的一个老家伙。”
“多谢。”
朱高燧心中一喜,走了没有多远就看到了卖豆芽菜老汉说的那座奶奶庙。
这奶奶庙实际上是一个已经断了香火的破庙,院墙已经倒了很多,屋顶的横梁也已经坍塌,一半露天一半上面覆着茅草。
刘俊想要进入庙门但却被朱高燧拦住,而是站外门口高声呼喊。
“请问张守敬是不是住在这里。”
刘俊有些奇怪,大朝会上连朝廷大员都敢殴打的赵王爷,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一连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但是庙内却传出了一阵火光。
“走水了,王爷,里面走水了。”刘俊急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