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朝会朱高燧都是迷迷糊糊上朝,晕晕乎乎下朝,秉持只要一言不发就不会出错的原则,没想到今天刚想展露一下穿越者的狰狞头角就变成了笑谈。
这是朱高燧有史以来下朝最早的一次,甚至就连以后估计也不用来上朝了。
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最让朱高燧不爽的是,那群人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傻子。
“再有几天的时间就是皇帝亲耕大典,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朱高燧回到细柳坊以后先补了个觉,睡醒以后擦了把脸,然后便带着一个侍卫独自出了门。
聚宝门有十八个坊,细柳坊不远就是铜、铁、银三个金火作坊。
在大明户籍制度非常僵硬,无论是匠户还是农户只要入了黄册永远都无法更改,而且还是父死子替,打铁的子子孙孙都是铁匠。
十八坊中的匠户几乎每一个都是传了几代人的手艺,也代表着整个大明手工业的极限,这也是为什么朱高燧要住在这里的原因。
粟家是金火作坊中的冶炼世家,粟福也是南京最有名气的金火匠人。
还没有进粟家的门,隔着院墙就能听到里面皮橐鼓动和打铁的声音,粟家门口停着一辆辆马车有些是运送煤炭和赭石的,有些是南京的铺户来这里采购铁器的。
作为石粟家的常客,朱高燧直接越过一大群人根本不用通报直接进入了大门,十八坊的人也习惯了一位王爷经常出入匠户门庭。
粟家的院子里摆放着不少铁制品,前院都是菜刀、铁锅、农具之类,进到后院以后样式逐渐丰富起来,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比较大的齿轮!
一个年方五十的瘦老头站在一块方铁砧子前,左手用夹子夹着一块烧红的铁板,右手握着四五十斤重的带有圆弧的锤子。
老头子个子不高也不魁梧但力气大的惊人,不断敲打铁板与砧子凌空的地方,铁板很快向内弯曲,然后淬火腾起一阵水气。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朱高燧都想不到铁匠能够单凭锤子将铁板敲成一根铁管。
“这种活儿你教给你儿子干就行了,一把年纪了,能惜力就要惜点力。”
后院有高炉热得很,朱高燧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凉棚坐了下来,旁的不行,可论惜力他可是行家里手。
老头子粟福也看见了朱高燧,放下锤子擦了擦汗,舀了一瓢凉水也蹲在凉棚下狂饮了几口。
“我这可是照着您的图纸打的模范马虎不得,有了模范以后熔铸起来就简单多了。”
“有劳了。”
朱高燧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动动嘴,这群上了年纪的老匠人不知道会流多少汗,这就是身份带给他的特权。
“这有什么,我们这些人也就是有把子力气,您的蒸汽机皇上怎么说?咱们铁匠坊的几十户可都存下了不少部件,只要您一声令下装个十几台不成问题。”
朱高燧摸了摸鼻子,被群臣和他爹当成了傻子,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但他很早就开始做筹备,铁匠坊的这些匠人也都被他动员了起来,一旦这件事不成功,他们几年的汗水都会付之东流,为了不让他们失望朱高遂也只能撒个谎。
“满朝文武惊为天人,只差最后一步,让大家伙儿等着发财吧。”
朱高燧说的时候后槽牙都差点咬碎,自己送上门的时候没人要,等他们回过神来想要的时候,不掉块肉是不可能的。
“那就好。”
“这个东西能不能做出来。”
朱高燧身为理工男,画图纸这样的事情几乎是手到擒来,当然写毛笔字除外。
粟福看着图纸,画的极其详细,连尺寸都有,非常精巧,这歪歪扭扭的字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出自这位王爷的手笔。
“这是铧犁?”
粟福有些不太确认,铧犁他做过很多,但这图纸与一般的铧犁有很大的不同。
“不错,尽快做。”
既然大明的那些聪明人看不懂蒸汽机的工作原理,那他就把实际用途更直观地展现给他们。
“王爷,这犁铲用生铁就能浇筑出来花不了太大功夫,但图上画的这个也深了,犁壁也太大,这犁铲进土里就算是三头牛也未必能拉得动。”
除了犁以外,连耙都有两米宽,耙齿二十多个,粟福觉得自己说三头牛都有些保守。
朱高燧对这些老匠人佩服的很,这些人不懂力学,但仅凭经验就能看出来其中的问题。
“放心,就照着这个做,几天能作出来。”
粟福想了想才说
“老头子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的铧犁有些手生,给我两天时间。”
“好。”
他要用三天时间把蒸汽机与传统的铧犁结合起来,创造出人类有史以来第一台拖拉机。
他老子不是夸他有心了?那朱高燧就准备让他这位千古一帝来开拖拉机。
这种蒸汽式拖拉机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只是最简单的机械力学的应用,一个高中生都有足够的知识储备来完成。
但想要办成一件事,总会出现很多意外。
第一台拖拉机总算是组装完成,只不过为了提供足够的热量,燃烧室就足有两米的高度,两个轮子重达五百多斤,是用铁水浇铸出来,为了支撑这样的重量足足有半米宽,每根辐条也都有大拇指粗细。
整车重量达到了惊人的十几吨,这样的机器一旦进入田里,还没有翻耕就会先把松软的土地夯实,还极有可能陷入土内,如此庞然大物消耗的煤炭也是一个天文数字,眼下只能用他的俸禄来往里补贴。
按照当下的工艺,减重是不太可能的,只能另想他法,好在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脑子活泛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