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阳和梁筠竹为免节外生枝,改换了蒙人的装束,体恤黑龙有伤在身,坚持步行南下。沿途不时碰上鞑靼骑兵,或单骑或双人,行色匆匆,像是在传递极为要紧的军情,偶有觊觎黑风之人,均被萧正阳轻松打发。
萧正阳一直暗暗留心脚下的路,发现周遭环境渐趋杂乱,四处马粪成堆,满布篝火灰烬,成片成片的草皮被肆意践踏,甚至是直接揭起,显然是有大队军马曾在此行军扎营,猜测道:“此处离黄岗梁应该不远了。”梁筠竹满腹忧愁,闻言激动且紧张,顺着地面上各种印记延伸的方向怔怔远望,道:“不知道爹和东方叔叔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燕儿姊姊和她两位舅舅是否顺利找到世英哥哥了?”萧正阳宽慰道:“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梁二叔、明叔、小爷、疯子他们一定都会平安无事的。”梁筠竹明知道是安慰人的话,听来还是觉得很踏实。
二人一马,一时无言,并肩前行,很快又走出了数里地,来到一处小山梁上,放眼望去,偌大一片草甸上错落着多座临时马场,还配以披甲持械的鞑靼兵士,守卫很是森严。极目远眺,目力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大山,似有万千啸声响彻其中。
鞑靼六部皆以骑兵为主,到了茂密丛林、崎岖山地之中,骑兵的长处很难得到施展,于是便让一部分兵士下马列阵。多出的战马则圈养在便于调集的外围草甸之上,正是萧、梁二人所看到的几座马场。
梁筠竹问道:“正阳哥哥,那些人是鞑子的兵卒吗?”
萧正阳对鞑靼的兵将装束和战马特征并不陌生,点头称是,暗觉不妙。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的,是帮无为教来对付我们的吗?”
“八成是这样。”
“那可怎么办?正阳哥哥你说爹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啊?”
“鞑子擅骑射,马上功夫十分了得,可一旦到了山地丛林,那一匹匹高头大马就派不上用场了,战力起码要折损一半。”
“林盟主率领二十多万中原英豪,本来打算是以七老图山和灯笼河草原为据点,用来牵制鞑子的兵马。结果那一场大火,好多人都被烧死了,林盟主的计划也落空了,只好孤注一掷,直接攻上黄岗梁救人。爹和林盟主他们现在一定是在同无为教大战,鞑子的兵马一来,爹他们不就是要腹背受敌了?那……那……”
“筠儿、筠儿,你别慌,千万别慌,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切莫胡思乱想,乱了自己的方寸……听我说,且不说我中原武林有万千英豪,就光我们认识的那些人,梁二叔、明叔、无了师伯、小林叔叔、炑姨、信……信义叔叔、罗爷爷、大叔公、二叔公等等等等,哪一个不是能以一当十,甚至是以一当百的绝顶大高手?就算是无为教和鞑子相互勾结,里外夹击,想要战胜我中原武林的万千英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见梁筠竹铁青面色略有缓和,焦心稍定,萧正阳接着说道:“况且所谓的里外夹击也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真实的情况或许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好,我们中原武人可从来都不缺智勇双全的豪杰。这样,估摸着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天就该黑了,我们先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躲起来,等到天黑后,再悄悄靠近前面的马场,抓一个守卫的兵卒,他们一定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等了解情况后,我们再作相应的打算。”
入夜,四野茫茫,马场周遭的篝火星罗棋布,守卫兵士分作两部分,一部分原地严守,另一部分分作多组进行巡逻,人人手持火把,巡视范围达数里之广,可见鞑靼六部警惕心之强。
萧正阳独自一人暗中潜行,堪堪躲过所有巡逻兵士,藏身于马场外围的阴影之中。为求稳妥,耐心静待许久,终于等到解手落单的鞑靼兵士。突施奇手,悄无声息的将人擒获,又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撬开其口,探得当下形势,暗暗惊骇。
目的达到了,萧正阳也不痛下杀手,只是将人打晕。掩饰做到一半,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快速脱下对方那身甲盔,再三确认没留下破绽,才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