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良久,蓝天凤和陈曰能对化解仇怨不死不休的观念出现了动摇,摇摆难定,更多的还是偏向于怀疑和抗据,而内心深处有着一股虚实难辨、似有若无的莫名力量在生发推动,促使他们不由自主地从各自怀中掏出一白一绿两个瓷瓶,道:“白瓶半勺,绿瓶一勺,参合服用,早晚各一次,三日后剧毒可尽除。”
“多谢!”闻人诠双手接过,精细控制分量,小心调合,配以清水,喂食昏迷中的古今,再用真气催发药效,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黑气褪去不少,隐现红润。
闻人怀问道:“爹爹,古今哥的毒这样算是解了吗?”
闻人诠道:“解了大半,要想根除,还需服用三日解药。”
“那古今哥为何还昏迷不醒?”
“他不止中了剧毒,还受了严重的内外伤,估计需昏睡上两三日才能苏醒。”
“这次可真是多亏了古今哥,要是没有他,中毒的就是姊姊了!”
“要是没有他,何时徽音要中毒,我们全家都要遭难!”
“嗯,爹爹说的是,古今哥是我们家的大恩人!爹爹放心,怀儿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古今哥的身边!”
闻人诠见爱女面色不对,关切问道:“徽音,爹爹看你气色不佳,是不是也中毒了?快让爹爹看看!”
闻人徽音挤出一丝笑意,佯装轻松无事,摇头道:“徽音没事,只是打了场架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没事就好!”闻人诠初见爱女动气,当是一时心中郁结难解,致使气色失常,想来过上一天半日就无妨了,“夫人你呢?可有哪里伤到?”
周氏道:“我没事,倒是老爷你,伤的不轻,赶紧找个地方调理一下,免得落下病根!现在解药也有了,这孩子就由我来照顾吧!”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夫人不必担心!那边有几间房舍,应是山匪们的住所,现在已是人去楼空。古今小兄弟受了这么重的伤,需要休养好一阵子,一时半会儿我们也不能上路,就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吧。徽音、怀儿,你们过去看看,好生做一番打扫。”
“好的,爹爹!”
闻人诠正欲负起古今跟上儿女,发现之前被池仲容误伤的那名山匪尚未断气,有意施药相救,蓝天凤却道:“太迟了,解药提炼不易,别浪费了!”话音未落,果见那人双腿一蹬,翻眼歪脖,气绝身亡。闻人诠唏嘘不已,就近挖了个土坑,寻了张草席,再将尸身包裹掩埋。
此后每日,闻人诠只用少许精力为己疗伤调理,他的伤算不得重,但也不轻,若是疗养不当,因此留下顽疾也不无可能。即便如此,他依然将大部分心力用在了古今、蓝天凤、陈曰能三人身上,尤其是古今,因其余毒未清,不敢盲目用其它伤药内服外敷,生怕两者间出现冲突,而适得其反,只能纯凭他一身真气疏导调理。如此一来,他自己的伤势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有所恶化,为了不使妻儿担心,强作轻健。
到了第三日,古今服用足量解药,又得闻人诠真气渡入,周身黑气尽数消散,眼皮轻颤,狭长双眸徐徐睁开。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名单手杵着面颊闭目小憩的妙龄少女,那匀称的身形,玲珑的曲线,轻柔如瀑的青丝,圆润光洁的额头,颀长微曲的睫毛,挺拔隆正的鼻梁,丹唇轻启,隐隐可见整齐洁白的皓齿。不由看得有些痴了,心头升起一股熟悉的暖意,与他魂牵梦绕之人是何等相似,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女精致的面庞太过煞白,其上还隐隐笼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呀!古今哥,你醒来啦!太好啦!”闻人怀的欢叫声惊醒了闻人徽音,露出困惑自责之情,怎么睡着了,怎么能睡着。明眸轻抬,正好对上古今的目光,后者略显慌乱地避了开去,她展颜一笑,柔声说道:“你醒啦!”
“嗯。”古今鼻音轻应,不敢与人对视,局促窘迫,浑身不自在。
闻人怀扑到床边,欢喜之情溢于言表,道:“古今哥你这一睡足足睡了三天三夜,可把我们给急坏了,尤其是姊姊,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你睡了三天,她守了你三天……”话匣一开,滔滔不绝,讲得尽是闻人徽音如何不辞辛劳、无微不至、尽心尽责,无论后者怎么使眼色、干咳,都止不住他说话的势头。
听着长串溢美,闻人徽音少有寻常女儿家那般忸怩羞涩,只是稍稍有些不自然,道:“饿了吧?我去给你盛些清粥来。”
古今想要言谢,话到嘴边,又成了简简单单一声鼻音。
“你少说两句!他才刚刚醒来,身子虚弱的很,哪受得住你这般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念叨?”闻人徽音起身一半,忽然身子一软。
“姊姊!”闻人怀急忙将人扶住,“姊姊!你怎么了?快醒醒!爹爹娘亲、爹爹娘亲!不好啦!姊姊晕过去啦!”古今脸色惊变,因身体虚乏,想要起身而不得。
闻人诠夫妇匆匆赶来,见状大惊失色,将爱女小心抱到床上,号脉诊断。
周氏眼泪汪汪地问道:“怎么样了?”
“中毒了!”寥寥三字如利刃般重重插入母子二人和古今的心口,尤其是周氏,如遭晴空霹雳,一阵晕眩,险些摔倒。闻人诠面带歉疚,宽慰补充道:“夫人莫急,中毒不深,只是稍稍沾了些毒气,幸好解药还剩一些,我这就给徽音服用。”说着,将爱女扶起,喂服解药,再以真气疏导调理。
在古今中毒之初,闻人徽音的手掌触及到了他的身体,沾染了些许剧毒,当时便感到有所不适,但为了照看他,强忍着支撑了三天,在他醒来后,卸下了心头那口气,没了这口气做支撑,人也就跟着倒下了。
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闻人诠才替爱女渡气完毕,本就不佳的气色变得愈发难看,已然是到了强弩之末。交代几句后,趁着妻儿的注意力在爱女身上,悄悄退到屋外,寻了处僻静之地,独自默默调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