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
柔软的白色纱窗缓缓飘动,房门被关上后,风也在一瞬间停止。
床头开着一盏暖黄的台灯。
慕灿本是借着灯光正在看书,这会儿则是跟一位不速之客默默对视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将书合上放在桌上,轻声细气,“哥哥。”
慕轻已经洗漱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似乎连身上那浓郁的血腥气也洗去了不少,宛若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系男神。
她还没说话,身后的房门被人推开,两个医护人员推了一个病床进来,上面放着一套被子,没有留下什么话就离开了。
很显然,这张床是封耀吩咐人送过来的。
但似乎,有点用不上。
慕轻淡淡地瞥了一眼床,来到病床边坐下,握住慕灿的手,墨色的瞳孔清晰倒映着少年的脸,仿佛除了他,再也看不见其他,“之后我就在医院陪着你,哪都不去。”
慕灿缓缓眨了眨漂亮的眼瞳,纤长柔软的睫毛轻轻一动,仿佛刮蹭在人心里,泛起一阵不可抑制的酥痒,“可以吗?”
慕轻知道,他是担心封耀那边会不会允许,“放心,其他的你都不用多想,只要相信哥哥,哥哥以后会保护好你,照顾好你。”
慕灿眼神动了动,轻轻笑了起来。
他在医院待了整整十年,一步都没有出去过,有的时候,真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他虽然生来聪慧,可到底没有那么深入的了解封丰家那些弯弯绕绕,而且一切发生的时候,他还太小,有些事情略有猜测,但却没办法那么准确和深刻。
他知道自己是牵制慕轻的工具,也知道自己母亲的死亡或许没那么简单,他也想把一切弄清楚,可是做不到。
就他这副破身体,下来床走两步都要缓好一会儿,又能做什么呢?
生命中唯一的波澜,便是时不时去一趟抢救室,体验一下和阎王爷抢命,然后又捡回来一条命来。
有时候不是不绝望。
可是现在看起来,他以后的生活,或许将有不同了。
“我相信哥哥。”
慕轻出去打了些温水,帮慕灿擦了手脚,扶着他躺下,又给他盖好被子。
慕灿也有些疲惫,正要睡去,感觉被子被掀开,身边的床垫往下陷,他错愕地抬眸看着身边的慕轻。
慕轻手臂虚虚地扣着他的细腰,清透的黑眸带着理直气壮的淡定,“一起睡。”
慕灿张了张唇,第一次体会到懵逼的感觉,有些疑惑。
就算他没有社交,但一些常理还是知道的。
比如,人与人之间应有的边界感。
慕灿微微抿了抿唇角,“哥哥,那边有床。”
慕轻看了一眼那张床,眨了眨眼睛,莫名给人一种无辜的感觉,淡淡启唇,“可是我想和你一起。”
“……”慕灿:“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好。”
“没什么不好。”慕轻看着他眉眼间的疲倦,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雪白的指尖轻轻摸了摸他的眉眼。
慕灿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柔,仿佛安眠曲一般,让人心中安宁。
“你很累了,睡觉吧,哥哥守着你。”
一句‘守着你’,让慕灿心尖一颤,不管现在这样合不合适,都不想说那么多,他此刻一点都不想打破这种难得温馨静谧的氛围。
慕灿闭着眼睛,虚弱的身体让他几乎转瞬间意识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慕轻手指放在他脉搏上,几秒后,手中凭空出现几支颜色不同的药剂。
慕灿的身体情况果然没那么简单,不只有先天性心脏病,还被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身体里所有器官都有衰竭之症。
慕轻将几支药剂打进他身体内,捧着他的手,嫣红的唇瓣落在他雪白透明的手背上,轻轻吮吸着渗出的血珠,幽暗的眼眸则是牢牢地盯着少年的脸,那是一种仿佛将之拆吞入腹的眼神。
慕灿睡梦中,似乎感到不安,微微蹙了蹙精致的眉头。
慕轻缓缓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抱着他一块睡去。
次日,慕灿醒来,伸了个懒腰,漂亮的唇角忍不住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昨天晚上是他这十年来睡得这么舒服的一觉。
平时身体状态很差,就算睡着的时候,身体也带着一种疲软的感觉,仿佛置身在湿冷的雨雾之中,又冷又沉。
可昨天晚上,就像是泡在温水之中,有一种连毛孔都扩张的放松舒适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因为哥哥吗?
慕灿比平日要明亮几分的眼眸在病房里寻找着,可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慕轻不知去哪儿了。
慕灿不禁垂下眉眼,心里萦绕着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当察觉到自己这种怅然的情绪,忍不住笑了笑。
没想到,自己是这么容易依赖别人的人。
难道是因为这十年来的日子太孤独了吗?所以感受到一点温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抓紧。
慕灿去浴室洗漱过后,有护士给他送来的早餐。
依旧是平时的时间点。
慕灿继续过着以前十年如一日的生活。
而慕轻早就被封耀叫走了,因为有事情要吩咐给她。
似乎知道了她好用,便迫不及待地用她来解决那些棘手的人和事。
封家庄园。
慕轻来到书房,首先就感觉到了封耀不悦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封耀对昨天晚上慕轻擅自离开别墅的事情,还是有几分恼火的。
这是不是说明,以后再碰到什么让她不满意的安排,她还会这么不管不顾地忤逆他?
想到此,封耀忍不住拿起旁边的长鞭,利落地甩过去。
慕轻站在他面前,不躲不闪。
“啪”一声。
血红的鞭痕划过她的左臂,腹部,单薄的衣衫被划破,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腹部明显的线条,衬托着那道伤痕,却在性感中多了一种残损脆弱的美感。
封耀眸光不自觉地暗了暗,“昨天在你弟弟身边,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