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竹月趴在桌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撇了撇唇角,“你整天这么端着,累不累?”
“……”
满竹月:“你妈又不在。”
易柳和满竹月都知道傅歌对她管教很严。
慕轻漫不经心,“习惯了。”
满竹月眨了眨眼,歪头盯着她看,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今天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易柳从外面走进来,在满竹月身边坐下,给两人一人带了一个。
满竹月的是粉红色的,给慕轻的是纯白的。
纯粹的白色,没有一丝瑕疵,毛茸茸的。
慕轻:“我妈妈不让我吃这种东西,说里面掺杂着最劣质的糖精,对身体不好,牙也会坏掉。”
已经咬了一大口的满竹月脸黑了下来。
易柳笑容温暖,将硬塞到慕轻手里,软软地说:“吃一次,牙不会坏掉的。”
慕轻看看,又看看易柳。
对原主来说,相比起满竹月如火般的热情,易柳的温暖和分寸,就像是她黑暗人生中一团不刺眼的光。
也怪不得,她后来对他念念不忘。
慕轻将塞给满竹月,“放心,吃两个牙也不会坏掉的。”
满竹月:……
易柳看着满竹月郁闷的表情,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正色起来,“昨天的事,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救了许舜,许舜是我最好的朋友,当时湖边没人,真不敢想,如果不是你刚好在那里,许舜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满竹月拍打着他,“喂喂,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们是什么?”
易柳一边笑一边躲。
慕轻只是问:“他呢,怎么样了?”
易柳:“抢救十分及时,昨天下午我就收到了他的短信,他应该是没事了,只是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来上课,哦对,他和我们一个班。”
慕轻已经拿好了笔和纸,“他的手机号码是什么?”
她的语气十分淡定,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突然要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的手机号码,有什么奇怪之处。
易柳心里觉得有点奇怪,可是他只有六岁,远没有长大之后的精明。
他拿出手机报了一串电话号码。
慕轻将手机号码记在纸上。
上课铃声响起,满竹月和易柳回过头,面向黑板。
满竹月不依不饶地晃着他,“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易柳被缠得没办法,“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上课上到一半,老师突然停下讲课,同学们疑惑地看着他。
老师迎向外面。
慕轻望着窗外。
穿着他们同款校服的小男孩,站在一对夫妻旁边,头发乌黑柔软,显得毛茸茸的,脸颊雪白精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礼貌地望着老师。
他面色红润,看起来昨天落水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许舜脸上有那对夫妻的影子,想必那就是他的父母。
他们笑盈盈的,看起来都是脾气很好的人,和老师说了几句话,便拍了拍许舜的肩膀。
许舜走进教室。
不知道外面那三个大人说了什么,老师隔着窗户指了指慕轻,接着那对夫妻就看了过来,朝她和善地笑了笑。
慕轻淡定地点了点下颌。
许父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想必没有见过如此沉稳,像个大人一样的小孩。
“你好,我是许舜,多谢你昨天救了我。”
软糯稚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慕轻缓缓看过去。
许舜将书包放在旁边的桌上,朝她微笑,小小年纪,骨子里却散发着一种敛不住的贵气,所以即便是笑,也让人感到矜持和疏离。
慕轻:“不用客气。”
易柳回头,“你怎么这么快就来学校了,不多休息几天?”
许舜:“我又没事,为什么不来学校。”
易柳:“反正我们现在学的东西,你早两年就都会了,来不来又没什么关系。”
许舜:“所以来不来都没什么关系的话,我为什么不能来?”
两道同样稚嫩的声音,六岁的年纪,也许连自己的逻辑都没有,他们却已经开始争辩,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总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奇怪和可爱。
易柳说不过他,也不再说话了。
虽然慕轻对许舜有救命之恩,可许舜对她却并不亲近,不过比起对待其他人来说,已经好多了。
他一整天,只和易柳,以及和易柳关系好的慕轻、满竹月对话过,其他同学他一概不理。
慕轻却知道,今天一整天,他都在观察她。
像是戒备心重的动物,在允许别的动物进入自己的领地之前,要观察它具不具备危险性。
一整天下来,很明显,慕轻被许舜列到不能轻易接触的名单中。
许舜的观察力和灵敏度,十分惊人,却也十分准确。
仅一个上午,他就和满竹月成为了朋友,想来,因为满竹月在他的观察中,被确定为不具有危险。
其实在许舜心里,满竹月单纯得像个白痴。
所以他反而和满竹月的关系很快就变得亲近,下午,两人已经可以分享玩具。
慕轻唇角微微上翘,那一丝笑意,却显得有些无奈。
有些东西,再怎么隐藏也是隐藏不了的。
许舜,真的很聪明。
下午放学,四人一块从学校离开,外面早就等着各种各样的豪车。
慕轻和易柳是司机来接,许舜和满竹月却是家长亲自来接。
回到家,慕轻坐上电梯,从地库来到楼上,已经感觉头重脚轻。
她长久生活在高压环境下,昨日又落了水,没有吃预防感冒药,今天上了一天课,就感觉有些不舒服。
慕轻从电梯出来,轻轻咳嗽了两声。
傅歌在客厅里饮茶,“站住。”
慕轻在楼梯口停下脚步,小脸微微苍白,眼神却并没有因为身体情况而变得虚弱,漆黑而清透。
傅歌本能感觉到一丝忌惮,盯了她几秒,淡淡地说道:“回房间吃点药,别生病了,这几天有宴会,你要和我一块出席。”
慕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