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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慧芬目光一黯,缓缓道:“我明白了。”她转头对着不明所以的南宫云华道:“云华,娘亲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好好多保重,娘亲是被冤枉的,没有做过的事情,死都不会承认!”

说完,就在这么一瞬间,她忽然快步冲向一边,一头撞在梁柱上,登时头破血流。

所有人都为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南宫清音面色暗沉了下来:孟慧芬果然是个心狠之人,对自己都如此狠,父亲一定会起了怜悯之心,不会将她休弃。

还好刚刚南宫长宏一直注意着孟慧芬,没让她一头撞死,但是她此刻挺惨的,血流如注,早已经晕了过去。

“娘亲——”南宫云华大声呼喊着。

老太太惊呼一声,差点被着血淋淋的场景吓晕过去。

南宫清音和南宫雪音也是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抱着孟慧芬的南宫长宏身边,站在两位妹妹的背后,南宫清音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是一种嘲讽的笑容。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孟慧芬是看准了南宫长宏对她还有一丝情意,这一撞到是把刚刚可能休妻的举动给撞飞了。

以死明鉴?要是跟何姨娘一样,回去了之后找个没人的地儿上吊自杀,那才能显出以死明鉴的诚心吧?在这里撞是什么意思?

果然,南宫长宏于心不忍,便焦急地吩咐下人去找大夫来看。

这一回,孟慧芬勉强度过了一劫。

大夫来了之后,检查了一下孟慧芬的伤痕,只说:“夫人受的是小伤,没有性命之忧。”

老太太拍案而起,冷笑一声道:“宏儿,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媳妇,果然恣意妄为!”她就知道孟慧芬不会自寻死路,不过是置死地而后生而已,虽然现在面向可怜,但一想到她那恶毒的心思,老太太就高兴不起来。

南宫云华根本就不知道前因后果,她只知道自己看到的就是娘亲受了天大的委屈要撞墙自尽,她泣不成声,哭叫道:“祖母!我的娘亲侍奉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平时是个糊涂的,但是却没有对您做过不恭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狠心的话来?!”

老太太本就不开心,见到南宫云华还是个不开眼的,更是气愤:“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如此,这事情本就是她自己搞出来的,现在是怕咱们把她赶出家门才用这么极端的办法,难道她这么做,我这个老太婆就会同情她?”

主屋里顿时一片静寂。

南宫世家是老太太的天下,她才是后宅真正的主宰者,而孟慧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老太太的威严,老太太生气,那是理所当然。

南宫云华自然是知道老太太的意思,听了那句话只是一怔,然后哭得撕心裂肺,对着南宫长宏道:“父亲,你救救娘亲吧,娘亲是你最宠爱的女人,你看她,她现在这副模样,呜呜呜——”

南宫云华这么一哭,哭得所有人都头疼欲裂。

孟慧芬就算要破相,也绝对不能被休弃,被休弃的女子,下场凄惨,别人以后会如何看待她,而且她现在已经有衰老之势,想要再嫁入高门大户,机会等于零!她绝对不能舍下南宫世家这块肥肉!

南宫清音和南宫雪音也看准了时机,不得不跪到地上求南宫长宏网开一面。

南宫长宏终究是不忍,便道:“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先把她送下去养伤。”

南宫云华感激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姐姐,却没有往深处细想。

孟慧芬今夜兴致勃勃地走进老太太的房,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南宫长宏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拂袖而去。说到底,他是不敢休弃孟慧芬的,因为孟慧芬是南宫月华的母亲,南宫长宏可不想被南宫月华憎恨,但是孟慧芬却是又是个让人头疼的毒妇人,关于后宅,南宫长宏真是觉得自己心力憔悴。

南宫雪音从一开始几乎是在旁观,偶尔帮腔说几句话,她一直在注视着南宫云华,她担心南宫云华会因为今日的事情,发生不可预计的改变。

老太太也乏了,便挥手让孙儿们都退出主房,三兄妹本来默默回房,南宫雪音却按耐不住,去找了南宫清音。

“哥,你这回实在是太冒险了。”南宫雪音一开口,便是这句话。

“这还不算复杂。”南宫清音回视着她,声音轻柔:“我只是担心。”

“担心云华?”南宫雪音低语。

南宫云华好不容易才有了快乐一点的童年,不继续在孟慧芬的膝下成长,便不会在自私自利、阴狠狡诈的环境下成长。

然而,因为今天的事情,老太太说了那样令人寒心的话语……

虽然孟慧芬确实是罪有应得,虽然老太太说的句句属实,但这番话对南宫云华来说,绝对是不小的打击,平时孟慧芬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人不齿,但子不嫌母丑,子不言父之过,南宫云华虽然觉得孟慧芬行事不对,却不希望自己母亲受这样的委屈。

南宫云华并不是愚钝,是因为孟慧芬不够聪明,因此南宫云华受了些许影响,这几个月,南宫云华跟在哥哥姐姐身边,已经学到了很多在孟慧芬身边体验不到的事情,她的心境自然不一样了。

或许南宫云华不会对自己的哥哥姐姐出手,但,并不代表她不会对老太太出手。

原本一开始南宫云华的矛盾就是由于老太太的偏心开始的,现在老太太还这么对孟慧芬……

“事已至此,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也无力阻止,只盼着她不要做傻事。”南宫清音低语。“今天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别在提起了。”

“嗯,哥哥,我知道分寸,可只怕今后,云华她……”南宫雪音不经意地环视四周,她担心会有人偷听,因此不会说一些重要的话,凡事点到为止。

南宫清音伸出手来,轻轻将南宫雪音的手托起,忍不住道:“孟慧芬城府极深,阴险狠毒,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老太太何尝不是,她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不希望你和云华牵连进去,云华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原本我认为她可以这样快乐的活下去,今天之后,恐怕不能了,以后你还得从旁多提点她。”

南宫雪音点了点头。

南宫雪音心中十分不解,前世的南宫清音沉默寡言,不与人交往,为什么这一世他要这样在人前演戏?明明是那么的担心,却要假手与人,自己则装成单纯无知的模样。

“哥哥,我们是亲兄妹,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我能帮则帮,尽力而为。”南宫雪音低声道。“哥哥,其实,我们可以用母亲留下来的钱,到王都郊区买宅子,或者回到外婆家去,再也不回来了,这样不是可以很快乐么?”

南宫清音眼神闪了闪,目光瞬间变得一片冰凉,他放下南宫雪音的双手,冷冷地说道:“不,我绝对不会原谅她们!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

南宫雪音瞳孔一缩,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哥哥也是……

南宫清音忽然发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目光中闪烁着愧疚:“雪音,对不起,哥哥太激动了。”

“哥哥,我相信你会不害我。”南宫雪音认真道。

刹那之间,南宫清音清俊的面容上浮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的亦寒在外边焦急地禀报道:“大少爷,不好了,夫人出事了!”

南宫雪音一怔,心中浮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南宫清音,之见后者一副眉头深锁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亦寒,进来说话。”南宫清音命令道。

亦寒推门进来,恭敬道:“大少爷,刚刚夫人那边的黄莺又请大夫来瞧过了,夫人突然发起高烧,高烧不退,大夫说,若是不能退烧,恐怕要准备后事。”

只是那么一撞?真有这么严重么?

南宫雪音心里浮起了一丝疑惑。

有人,要孟慧芬死……这个人不是南宫清音,也不是南宫雪音,不可能是南宫云华,也不会是南宫月华,最有可能性的只有……

老太太根本没有去探望孟慧芬,只是差人送了些补品过去。

一路穿过无数院门,南宫雪音面色始终阴沉,大夫虽然说孟慧芬只要退烧,便可以好起来,但是,只怕有人不想让她醒过来。

孟慧芬的屋子里窗户紧闭,窗帘也被紧紧地拉上了,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才一进门,南宫雪音便看到南宫云华从一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南宫云华面色惨白,漆黑的大眼睛下面掩藏着乌青,面容上带着绝望。

南宫雪音一怔,心中有一股不安蔓延开来。

南宫雪音缓缓地看向孟慧芬躺这的位置,她原本就清瘦了很多,她紧紧地闭着双眼,梦中还在呓语,“死老太婆”“老不死的……”之类的话语。

南宫雪音眉头轻蹙,看向一旁的南宫云华,果然见她双手藏在袖子里,不停地抖动着,显然是在慢慢地握紧拳头。

南宫雪音心里的不安正在渐渐扩大。

孟慧芬撞头的时候,大夫来看诊还说了只是轻伤晕过去了,现在怎么就成了命不久矣?

若是孟慧芬死了,嫌疑最大的人只能是老太太,那么南宫云华……

这个时候,孟慧芬忽然叫道:“云华……我的云华……”

“娘,我在这。”南宫云华快步上前,握住孟慧芬颤抖的手。

“云华,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孟慧芬并没有醒来,只是听到云华的声音,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继续呓语。“你要替娘报仇,杀了他们……”

“娘,你说什么,杀谁?”南宫云华哽咽了,她想不到母亲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勾心斗角的事情。

“杀了老太婆……”

“……”南宫云华和南宫雪音都大吃一惊。

南宫云华回头看了看南宫雪音,很是为难,杀了老太太,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能因为孟慧芬病重就答应她的。

南宫雪音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径自走了出去,她们母女的话语,她不该去听,至于如何选择,那只在南宫云华自己。

回到自己的揽月阁,南宫雪音始终没有说话,碧罗心中不安,又不敢问缘由,看大小姐这幅模样,孟慧芬那边恐怕……

虽然孟慧芬是敌人,但是孟慧芬死了之后,南宫世家是不可以没有主母的,南宫长宏势必会再娶一个继母回来,说不定比孟慧芬还要难缠,这是众人都不愿意见到的。

南宫雪音什么都没有说,回房便草草梳洗之后,睡下了,她无法入睡,只是靠在床前,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前世孟慧芬一直活到南宫世家没落,今生的寿命竟然如此短暂,这是南宫雪音从未预料到的。

第二日,南宫月华回来了,孟慧芬的病也越来越重,竟然一丝起色都无,即使是南宫月华原本引以为傲的医术,也是回天乏术。

孟慧芬的房间之中,老太太在不远处焦急地看着大夫,南宫长宏和南宫清音则是在旁边站着,南宫月华拉着南宫云华站在大夫身后。

南宫雪音状似无意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此时看起来神情悲恸,然而南宫雪音却还是看出了她的真实情绪,她忽然别过脸去,浑身颤抖,她很焦急,她……恐怕是希望孟慧芬早点死,然后她再物色新的媳妇进门。

看到这一幕,南宫雪音忽然感觉到心里堵得慌,南宫世家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厉害的老太太,所以才会只剩下南宫长宏这样一根独苗。

南宫雪音忽然觉得心中发凉,或许前世,老太太也是因为觉得她没有用,才放弃了她,对于老太太而言,儿子孙女什么的,都是荣华富贵的筹码,不符合自己心意的,就要除之而后快……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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