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临走有话问之逸
乔玖秀看着她的眼睛，微微摇头，原本明丽炯炯的大眼睛，现在竟然也染上了一片灰蒙蒙的颜色。她轻轻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心握住乔琉秀分明有些瘦骨嶙峋的手，“六姐，你到底是我的姐姐，这孩子也算是我的晚辈，为他做鞋子自然是要竭尽心力。”
乔琉秀听得这话，身子猛然一颤，似乎并不相信会从乔玖秀的口中说出这句话来，他们过去可是非常不对付，一度她还想着要置乔玖秀于死地，这一点，相信乔玖秀也非常清楚。因为乔府上下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乔玖秀一眼，确定她真的没有在同自己开玩笑，她刚才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满满的认真。最后乔琉秀还是点了点头，轻轻摇头，“九妹，你当真这样想吗？”
“嗯。”乔玖秀点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六姐，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故意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呢？再说了，我现在做什么要说好话来讨好你呢？这些话，都是我心里想说的。”
“可……”看着乔玖秀真诚的眼睛，乔琉秀越发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乔玖秀看出了她的窘迫，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知道六姐怕是为以前做的事情后悔了。她也不想乔琉秀过于内疚，而伤了身子，于是就将话题转到了鞋样上，“六姐，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说了，你快同我说说，这些鞋样，你最喜欢哪一个？”
乔琉秀点头，过去的事情，乔玖秀不想再说，她也不愿意在回想起。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做了好多好过分的事情。可如今受难了，谁曾想乔玖秀竟然不计前嫌专程来探望自己，而且还准备了好多的鞋样供自己参选，她以前还真是彻头彻尾的错了。
“就这个吧。”乔琉秀指了指其中的一个鞋样，“这款是湖蓝色绣金丝的小鞋子，虽然样式很简单，但非常上档次，穿上一定很有风度。”
乔玖秀点头，“是呀，我也特别喜欢这款，之前端仪姐姐让我做小鞋子我都没有舍得拿出来，想着要给六姐留个好的。”
乔琉秀被乔玖秀这句俏皮的话逗得一笑，不过很快脸上就笼罩上了淡淡一层阴影，“罢了，我怕是看不到了吧。”
医女的话她没有忘记，她和孩子中，只能有一个可以活下来，她选择了孩子，就要送自己下地狱。她不怕下地狱，只是心中会觉得有些遗憾，没有能亲眼看到孩子长大，没有看着他慢慢由一个孩童，蜕变为翩翩少年。
这或许是她做母亲时，最大的遗憾。
知道乔琉秀又想到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乔玖秀微微咬唇，便是连忙劝道，“六姐，你也不要伤心了，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呢？那医女兴许本事不错，但同宫里的太医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要不我们什么时候麻烦一下大姐，让大姐寻个太医给好好看看，说不定根本就不需要取舍。”
“真的吗？”乔琉秀小心地看着乔玖秀，乔玖秀也是点了点头，将她的心微微宽了宽，然后也不再说这样让大家扫兴的话题，却是将内容转到了过去的事情上。乔琉秀说自己这一路过来没有少做针对乔玖秀的事情。乔玖秀也半开玩笑，说大家不过是彼此彼此。
两人聊了好久，将曾经的矛盾和误会都一一说开了。虽然不至于变成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但总不至于做剑拔弩张的敌人了。乔玖秀见得乔琉秀面露疲惫，知道她或许是要好好休息一番，于是起身，退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她同乔琉秀已经约定好了，等小鞋子做好之后，她会专程将它送过来的。乔琉秀目送乔玖秀离开，心中轻轻出了口气，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斗不过乔玖秀了。因为她有一颗太过善良的心，任何人都不想同她做敌人的。
锦绣在门口等着乔玖秀出来，“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乔玖秀点头，闻着这屋里淡淡的药香，她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有一种无力感会在心中冒出，为什么在面对强悍的命运时，作为个体的我们，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却是半点都没有反抗的办法。她真的觉得很无力。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正好遇到了下朝后的林之逸，他虽然是太子伴读，但也须得每日出席早朝，同其他大臣一道商议国家大事。林之逸奇怪地看着乔玖秀，他可从来都没有想过乔玖秀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出现。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乔玖秀轻轻看了一眼身旁的锦绣，她有些话想单独同林之逸说说。锦绣收到乔玖秀的眼神之后，轻轻点头，然后就退了下去。立在一旁，等着他们将话说完。
“你怎么来了？”随着一声浅叹，林之逸轻声说出这话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得乔玖秀了，这次再见她的时候，她似乎出落得更加漂亮更加迷人了，尤其是身上竟然隐隐带着些成熟，这些都是以前她没有的东西。
乔玖秀微微咬唇，“我只是来看六姐的。她遇到了那么困难的事情，我是她的妹妹，自然有来看望她的义务。”乔玖秀淡淡地看着林之逸的眼睛，发现自己在望着他的时候，不会再有不好意思的感觉了。
就好像，她已经完全将林之逸放下了，连同曾经对他的好感。
“也是。”林之逸点头，他心中有无数的话语想同乔玖秀述说，可在面对她的时候，却语塞得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才好。他恨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胆怯，或许当初再坚持一下，她就会成为自己的新娘了。
他承认，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能忘记乔玖秀，没有办法让自己放下对她的喜欢。所以每每在面对乔琉秀的时候，他却在想着念着另外一个女人。
他知道自己很对不起乔琉秀，可这或许就是爱情，但一颗真心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在不经意间对另外一个人造成伤害。林之逸想起乔玖秀刚才貌似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说，于是很是认真地看着乔玖秀，“九妹，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乔玖秀咬唇，她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林之逸，“之逸表哥，我想问你，在六姐和孩子中，只能要一个，你会选择谁。”这个选择或许会很残忍，但每个人都必须要去面对。太太和林夫人都选择了孩子，六姐为了放手一搏，也选择了孩子，她现在想知道林之逸的选择。
林之逸微微将头低下，这些日子其实他心里也非常不好过，虽然他不喜欢乔琉秀，但是她既然已经嫁给了自己，他就会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可没有想到上苍会给出一道如此困难的选择题放在他的面前。
“我或许会要孩子，这是母亲和琉秀的意思。”林之逸轻轻叹了口气，到底没有欺瞒乔玖秀的意思。
乔玖秀轻笑，却是不置可否地又问了林之逸下一个问题，“之逸表哥，那如果你当初娶的人是我，现在在我和孩子中选一个，你要谁？”
“我当然是要你，有你就是了。我们可以没有孩子，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就足够了。”林之逸几乎是口不择言地说出，然后呆愣地看着乔玖秀，他刚才都说了什么混账话。
果然，乔玖秀一个干脆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眼中却是晶莹一片，“之逸表哥，你怎么可以，可以说出这么混账的话？你就这么不在乎六姐的生死吗？说到底，因为你不爱她，所以她只是你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你根本就不会在乎她的死活，是不是？”
锦绣愣愣地看着二人，不知道乔玖秀为什么会突然向林之逸动手，林之逸只是轻轻看着乔玖秀，没有生气，也没有责怪，“九妹，你以为我真的不在乎吗？他们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和琉秀已经做了快半年的夫妻了，说没有情分你信吗？再说，即便她是一个外人，我也不会让她为了我去死的。我的为人，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堪吗？”虽然是责怪的语气，但却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只听得乔玖秀分外觉得不好意思。她将头微微低下，刚才她真的情绪过于激动了。又听得林之逸继续说道，“九妹，遇上这样的事情，你是我会如何选择呢？还不是只能尊重琉秀的意思了。你放心，如果她不要这个孩子，就算以后不能生育，我都不会休了她的。”这是他对乔玖秀的承诺，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乔玖秀轻轻点头，看来自己之前真的是错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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