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心中积郁不得抒
如意是太太的贴身丫鬟，能够将她使唤得了的，也只有太太一人。但见得如意微微点头，却是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过了好久，才是轻叹一口气，“九小姐，这事情还真不好说。”
乔玖秀奇怪地看了如意一眼，示意她如果有话的话还是要直说，这样遮遮掩掩可是不好。如意点头，这事情她还真需要提前对乔玖秀说，不然等会她在面对太太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开口。于是点头说道，“九小姐，六小姐有身孕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见得乔玖秀点头，如意又是继续往下说，“事情是这样的，太太听说六小姐有了身子，自然也非常高兴，下午的时候就去探望了六小姐，可……”
瞧得如意脸色有些不好，乔玖秀似乎已经将事情猜出了一二，应该发生了什么变故吧，不然下午太太回来的时候不会阴沉着脸，晚饭的时候也是一句话都不说，就连乔施秀故意活跃气氛的笑话她都充耳未闻。可到底林府发生了什么事请呢？她不解地看着如意，希望她可以给自己一个解答。
如意叹了口气，终于是微微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是说了一遍。乔玖秀听完之后一阵唏嘘感慨，她之前就担心六姐过于年轻就怀孕怕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没有想到竟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也不知道六姐现在情况如何？她轻轻出了口气，若这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应该做何选择呢？是要孩子，还是要自己，这的确是一个很深奥的问题。也不知道乔琉秀到底做出了什么选择。
“太太说，六小姐的意思，是将孩子生下来。”如意长长出了口气，虽然乔琉秀平时待人苛刻，但都到了这样的时候，以前那些事情当然没有人会计较了。
“为什么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样六妹会没有丢了性命的。”一旁的叶端仪插话说道，她虽然马上就要成为母亲，但还是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再说，孩子这次不能有，以后就不能有了吗？医女也说的是可能，这可能没有，说明还是有有的可能。如果连性命都丢了，那就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大少奶奶，你不是六小姐，这其中的原因，我想你也许不会知道。”如意微微摇头，“你也许不知道，如果没有子嗣的话，六小姐在林府根本就没有生存下来的可能，随便一个理由就可以将她休了。就算能够勉强呆在林府，也没有办法守住之逸少爷的人。”
如意叹了口气，叶端仪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生活，这其中的无奈她自然没有办法体会。可乔玖秀轻轻点头，这之中的道理，她是知道的。乔琉秀一旦没有办法生育，就是无后，仅凭这一条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休了她重新迎娶旁人。说到底她不过是林府用来生育孩子的工具，一旦没有用途，就会遭到无情的抛弃。这或许不是她一个人的悲哀，更是身为这一个时代的悲哀。
“那么太太找我，又有什么事情呢？”乔玖秀咬唇，看着如意问道，太太找自己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一件事情吧，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如意点头，“六小姐说希望你可以给她做一双小绣花鞋给她未出生的孩子，我想太太就是因为这事情要见九小姐吧。”
乔玖秀点头，如果只是一双绣花鞋，这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就算乔琉秀没有说，她也会尽心尽力地做好，更何况她还专程向太太索要了。轻出一口气，“如意，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那我现在就过去找太太了。”
她嘴上虽然说得很是轻松，可心中却积郁沉重。她不是第一次面对生死了，上次乔珊秀离开的时候，她就觉得心中泛堵和难受，她以为那单是作为小妾的悲哀，可乔琉秀是正妻，在林府也可以呼风唤雨，没有想到还是要冒着生命的危险替林家传宗接代，否则就将受到所有的谴责和抛弃。
这，难道就是这个时代身为女人的悲哀吗？她突然明白，婚姻或许就是一座坟墓，不管是做妻，还是做妾，都逃脱不了残酷的命运，没有爱情作为基调的婚姻永远都是不幸的开始。她微微扬了扬嘴角，突然开始有些排斥自己的姻缘了。如果可以她宁愿在乔府终老一身，纵然孤寂，但不至于付出生命的代价。
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到了太太的院子里，她走到门边，轻轻叩门，在得到了太太的应许之后便走了进去。太太见得乔玖秀走近，微微对她点了点头。乔玖秀有些奇怪地看了太太一眼，不过一日为见，她竟然衰老了许多，想是因为乔琉秀的事情，让她心烦意乱所导致的。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太太的身边，“太太，我听如意说你有事情找我，我能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太太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但还是强打起精神，“九丫头过来了呀，事情如意应该已经同你说了吧。”
乔玖秀点头，想要安慰太太两句，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她一向口才就不是很好，现在这个时候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也没有想到呀，六丫头竟然是如此命苦，好不容易做了林府的正妻，眼看着就要享福了。却没有想到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乔玖秀也是出了口气，她只想感慨一句，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东西本来不属于你，即便曾经拥有，也终究会失去。只能是轻轻开口，“太太，或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糟糕，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折的机会，说不定只是一场虚惊呢，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不要为了这事情伤了身子。”
太太点头，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奇迹了，“九丫头，你或许是对的。明日的时候，我们去城隍庙求签吧，帮你六姐祈福，希望她可以度过这个难关。”
乔玖秀点头，虽然她同乔琉秀多少有些不对付，但现在不是计较那些事情的时候，她虽然不止一次希望乔琉秀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真等到了那一日，她又有些后悔和害怕了。到底做了那么多年的姐妹，再不对付，身上也流着一样的血液。“好的，太太，不过我想找个时间去看看六姐，你看行吗？”
太太一怔，她知道乔玖秀同乔琉秀的关系不是很好，这个时候乔玖秀去探望，是打算落井下石吗？不过连忙就是摇头，乔玖秀一向良善，是万不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九丫头，你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去探望六丫头呢？”
“我之前听如意说，六姐不是让我给小孩子做双小绣花鞋？我总得让六姐选好鞋样然后再做，顺道也看望看望她，毕竟大家还是姐妹一场，以前的误会还是一笔勾销的好。”
听得乔玖秀这样说，太太也点了点头，“好，那等你准备好了，就过去探望六丫头吧，府上的车夫都识得路的。到时候让他们带你去就是了。记得帮我跟林夫人问好。”
乔玖秀点头，这事情的确让她的心中有深深的不舒服，所以才想着专程去探望一下乔琉秀，哪怕被她狠狠骂上一顿，她心里也会舒服不少，起码不会像现在一样郁结得难受。太太见得乔玖秀脸色有些苍白，猜想她可能也在为六丫头的事情担心，简单地交代了两句，就让乔玖秀退了下去，她今日也乏了，不想再同任何人说话了。
乔玖秀点头，起身退了出去。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见得太太房前的那一众海棠已经完全枯萎了，没有半点的生机。乔玖秀吐了口气，还真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曾经的风光走过，留下的只是没落的一片。她问自己如果乔琉秀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会做出如何的选择呢？是留下孩子，还是留下自己，这的确是个问题。但她知道林夫人和太太都选择了牺牲乔琉秀，对于太太而言，她养了十七年的女儿，还比不上一个未出生的孙子重要。
想想，多少还是替乔琉秀觉得不值得。其实只要是乔琉秀做出的解决，无论具体如何都应该得到他们的尊重，因为无论如何选择她都会痛不欲生。微微摇头，她突然是想听听林之逸的想法，六姐的夫君，他又会如何做呢？是要留下乔琉秀还是留下那个孩子呢？她轻轻叹了口气，好久没有见到林之逸了，难道一见面就要讨论那么深奥的问题吗？深深出了口气，罢了，她还是不要去给他添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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