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红袖遥望祭青莲
红袖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脸上的表情颇有些戚戚然，“小姐，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青莲，也曾经被她中伤过，但我毕竟同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好姐妹，我不管青莲是不是真心同我交好，我是真的将她看成了好姐妹，她这样就走了，我心里自然是难受。当然我也知道，这都是她咎由自取。”微微摇头，又是流出几滴眼泪。
乔玖秀点头，轻轻拍了拍红袖的肩膀，红袖是善良的女孩，就算你对她不仁，她都不会对你不义。再青莲翻脸之后，她也不止一次去劝过青莲，希望她可以回头，只是没有成效。虽然她知道青莲是敌人，但是也想同她回到以前是姐妹的好时光。这样善良的女孩，还真是难得呀。乔玖秀轻声说道，“红袖，青莲已经走了，我们对她的恨意，也消失了。如果你要祭拜的话，可以算上我一份。但是太太已经说了，不许任何人祭拜青莲，我劝你还是低调一点，不要把自己陪进去了。”
红袖点了点头，揉了揉有些微红的眼睛，知道小姐的这番话也是为了自己好。“小姐，我等会想去厨房，让厨师做几个青莲喜欢的菜送过来好不好，就当我们给她践行吧。”红袖一边说，一边观察乔玖秀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多少是有些过分了。小姐同青莲是敌人，要她祭拜一个敌人，为敌人准备吃食，她心里一定会介意吧。
乔玖秀叹了口气，说不讨厌青莲是矫情，而且提到他的名字，她总觉得心中泛堵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死同自己有密切的关系，还是因为她还在计较之前青莲同她争锋相对。或许她还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所谓，可以用平常心去对青莲祭拜。但是，她又不能违背了红袖的心意，“红袖，这事情你做主就是了。只是等会饭菜就送到偏厅吧，我想你一定有些话，要单独同青莲说说。”
红袖点了点头，她现在已经是乔府的一等丫鬟，所以有自己的房间，躲在自己的小屋，一个人祭拜青莲，同她说点自己的心里话，这的确是她的初衷，于是谢过乔玖秀的成全，起身去了厨房。乔玖秀轻声出了口气，她还记得青莲走时候的模样，那双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有太多太多的不甘心，那双眼睛望着自己的时候，分明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仇恨。
乔玖秀叹了口气，颓然地坐在床边，“青莲，你不要恨我，谁让你做了我们的敌人呢。”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她不先下手为强，让陈楚帮忙除掉青莲的话，总有一天她会被青莲玩死，而且说不定还是生不如死，且还会连累叶端仪和锦绣红袖，她不愿意让身边的人受伤，所以才是狠下心，做了侩子手。虽然有很多的无奈，但如果时间再流转一次，她或许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青莲的死会让她很难受，但是不会让她后悔。
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红袖已经回来了。手上拿着饭盒，应该就装着青莲最喜欢的吃食，她对乔玖秀点了点头，然后就径直走向了里面的房间，将门轻轻关上了。乔玖秀走到门边，微微停了停，但到底还是没有叩门，罢了，等红袖说完之后她再进去吧，她也有些话，想同青莲说说，即便这些话，她已经都听不到了。
红袖将饭盒打开，是非常简单的三菜一汤，红烧狮子头，鱼香肉丝，干煸土豆丝和什锦汤，都是非常家常的菜式。她一边摆菜，一边叹气，“青莲，你明明就不喜欢吃那些鲍参翅肚，为什么一定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呢？你不知道爬得越高，越有掉下来的可能吗？而且站在高处，握在手中的东西，也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将碗筷摆好，红袖走到窗边，将窗户微微打开，“我还记得我们进乔府的第一年，只有十四岁，你说你的梦想不过是赚钱，然后给自己买一串糖葫芦。你说，如果一串糖葫芦就可以让你满足，怎么至于落到今天的这地步呢。”
红袖摇头，她想起自己同青莲算是一起进了乔府，而且之前他们就是很好的玩伴，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给彼此，进了乔府，因为青莲比自己大半岁，而且做事情也更机灵，所以很多时候都会帮衬着她，可以说正是因为身边有她的陪伴，红袖才少挨了几顿板子。后来她们被分到了大小姐的身边，帮着大小姐打点里里外外的事情。那个时候，青莲和如意就走得很近了，如意似乎也很喜欢青莲，总单独同她说好多好多的话，想来，青莲性子的改变，就多少受了如意的影响吧。
亦或许，她本身就有不安定的因素，不甘心一辈子只做下人。
如意死的那天，青莲拉着红袖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也喝了好多好多的酒，乔府不让丫鬟喝酒，所以这是青莲第一次醉了，她一边笑一边说，“如意姐算是完了，她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直接将这事情捅了出来，让太太没有办法下台，所以只能除掉她。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先同太太说，如果太太愿意我生下孩子，不愿意我打掉孩子，然后离开乔府。这样以退为进，才是上策。”
当时红袖完全没有听懂青莲的话，直到后来她借由腹中的孩子上位，成为乔府的二少奶奶，她才知道她之前酒醉的那番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是在吸取教训，然后改进自己的计划。那个时候，她就觉得青莲已经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好姐妹了。只是心中一直还存有幻想，猜想说不定只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可是等到青莲彻底翻脸的时候，她终于绝望地明白，她们，只能做敌人了。
又是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把她们还是姐妹时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了出来。乔玖秀站在门边，她不是有意窥伺红袖的秘密，但是听得那些话，真让人心中不舒服，当你真心待一个人的时候，谁知道她心里是如何想你的，有几分是真心的，人心隔肚皮，这或许就是与人相处时最大的悲哀。红袖哭着说青莲这一路变了好多，变得所有人都不认识她了。
乔玖秀叹气，她怕也变了吧。亦或许，每个人都变了，不管你是否认，还是承认，都没有办法回到那最质朴最简单的过去。就好像，童年的时候，一串冰糖葫芦就可以让我们满足让我们开心，可长大了，快乐就不是一串糖葫芦那么简单了。是我们买不起的首饰，是我们爱不起的男人，是我们拥有不到的幸福……于是，才会越来越不快乐，才会变了一个人。
到底是叹了口气，轻轻敲门，走了进来。
红袖奇怪地看了乔玖秀一眼，不知道小姐这个时候进来要做什么，但还是起身迎了迎。乔玖秀看了红袖一眼，觉得心中堵得厉害，“红袖，我只是有些话吗，想要同青莲说说。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没事，小姐，你说吧。”红袖轻轻将门带上，退了出去。虽然刚才小姐没有明说，但是那些话，她应该只想说给清凉一个人听吧。
“青莲，其实，我一直都当你是好姐妹的。”乔玖秀出了口气，调节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情绪，“在你没有翻脸之前。甚至于，在我们已经做敌人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回头，我想着我们还做好姐妹，我还在原地等着你。所以你找我求和的时候，我才会干脆爽快地答应，即便有你的把柄，也没有告诉给太太知道。就是想着，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回到最初。”
“可是，我终于是看清。一切回不去了。”乔玖秀说到这里明显地顿了顿，“我知道，你会觉得我矫情，明明是我让你死的，却又在这里说这些肉麻的话，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本意。就好像，你我之间的争斗，虽然是我赢了，但其实我的心里，并不高兴。”
她轻轻摇头，她不想同任何一个人做敌人。可是她也有自己要守护保护的人，为了让他们不受伤害，她只能让自己变得狠绝起来。这或许就是成长一定要付出的代价吧。她也没有办法。缓缓闭上眼睛，想起之前乔琪秀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她说青莲不是被乔玖秀害死的，而是死在了自己的贪欲上。人一旦有了贪欲，就会追求那些原本不属于记的东西，一来二去，就容易丧失自我，走上一条危险的道路。这道理，或许我们都明白，但是如何克服自身的贪欲，这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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