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
瑶华宫里寂静如斯,所有人跪于殷政脚下,均屏气凝神,身体抖得如筛子。
殷政坐在暮雪时常坐着的筵席之上,一块写有文字的浅色布料置于面前的案几上。
锐利鹰眸挨个儿睨着瑶华宫里的侍女。
森冷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落在谁的身上仿佛都能在她们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侍女的头垂得更低了,抖动的幅度也越发加大。
殷政薄唇紧抿,剑眉亦拧成一线。
眉眼间平添了几分冷峻。
知道暮雪偷偷离宫的事情后,说不愤怒绝对是不可能的,可当他看到暮雪留给他的信时,却怎么也发不出火来。
大掌至于布料上,掌心渐渐收拢,他顷刻将布料紧紧握于掌中,唇角霎时勾起一弯冷戾的弧度。
“你与孤打赌,是算准了孤心中的怒火不会殃及到无辜的人么?既然如此,孤便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在期限内没能回来,孤定会宣布你的死讯,而她们……将全部陪葬!”
言罢,殷政高大身型倏然起立,眼中的愤怒与挫败随着这一动作没入眼底,再也寻找不见。
须臾,狠狠攥着暮雪留下的布料离开了瑶华宫。
徒留蓝漓与满宫的侍女惊魂未定,面面相觑。
“漓儿姐姐……你说蓝娘娘是不是抛下咱们不管了?娘娘要是就此不回来了,那……那咱们恐怕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蓝漓未发一言,却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不管其她人如何想暮雪,她的心中始终相信暮雪绝不会就此丢下她不管不顾。
翌日。
天蒙蒙亮时,装满衣物的马车便已上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终于在午后赶到钮庄。
钮庄的稻田与树林里聚集了许多飞禽,鸡鸭鹅更是多不胜数。
可即便是这样,那繁多的蝗虫仍旧在肆虐。
每个人不得不举起袖管遮住面部,恐有蝗虫飞到脸上。
辰巳在一旁惊叫了声。
原来是两只蝗虫飞到了他身上,他嫌弃又惊恐地将它们掸下身,还有意无意往人堆里挤了挤。
见状,暮雪不禁取笑起他来。
“辰巳,你这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怕蚱蜢,传出去,岂不是令人啼笑皆非?”
辰巳嘟着嘴巴,稚气未脱的脸上挂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公子莫要取笑小的,这虫子长的奇丑,小的见了就头皮发麻。”
暮雪又是一笑,尔后说:“我要是跟你说,你惧怕的蚱蜢还是一道无比美味的菜肴,你会做何感想?”
“公子定是在糊弄小的,这虫子长的这样可怕,莫说不能吃,即便真的能吃,谁敢去吃?反正小的是怕极了它!”
辰巳嫌恶的神色让暮雪不禁再次笑起来,她又说:“若我敢吃,你是否会随我一道吃?”
辰巳想了想,笃定暮雪定是在与他说着玩笑话。
须臾说道:“若公子敢吃,小的就敢吃!小的好歹也是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公子不怕,我又何惧?”
反正他就是不信面前的女子会敢吃虫子,连他这男子都怕的虫,单凭她一介女流,更加不敢吞了!
辰巳的小心思暮雪又怎么看不出来,她只是笑,却未发一言。
“快跪下,丞相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