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随着众人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略显清瘦的男人站在那里,是御史冯世俊,他见到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他,悄悄的挺了挺胸膛。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历来言官都是以敢于直言进谏为荣,他觉得自己的话既贬低了苏修达又捧了华国泰,肯定能得到皇帝陛下的青睐,以后定能得到重用,他得意的以为是自己的一番话令群臣折服所以大家才看他的。
华国泰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了他的想法,摇了摇头暗道一声愚蠢,好多大臣都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他还不自知。
他没有理解群臣的眼光的含义,错估了苏修达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更小看了苏修达的脾气。
“你是何人?”苏修达冷冷的看着他。
“下官御史冯世俊,见过亲王。”冯世俊回答,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害怕。
“京城为我大庆都城,乃全国首善之地。然今日京城内却连出大案,你说京城府尹没有责任?而今陛下金口已开,你是在质疑陛下不公,错杀了他?”苏修达的语气咄咄逼人。
可冯世俊依旧没有怂的意思“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觉得亲王大人的独子遇刺可能是苏公子在外边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故意要报复他。这样的事府尹大人是不能预料的,所以罪不至死。而亲王却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报仇要杀了府尹大人,未免太仗势压人了。”
冯世俊旁边的同僚偷偷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说了。可冯世俊丝毫不搭理,认为自己的话很有水平,越说越起劲。
他又向殿上的张明渊说道“下官斗胆启奏,府尹大人罪不至死,希望陛下能饶过府尹大人一命!”
“这小子完了。”这是大殿内所有大臣的心声。
苏修达哈哈大笑,只不过这笑声中让人感到无尽的冰冷。他开口道“冯世俊是吧,你说我仗势压人?那我就压给你看!”
苏修达边说边往他身边走,大臣们纷纷退往两侧把路给苏修达让开。
冯世俊这时才感到害怕,声音带着颤抖的说道“你你你...你想干什么!这是大殿!”
苏修达根本不理他,径直走到他的身边,抬起手“啪”的就是一巴掌。苏修达是后天武者,一巴掌的力道哪里是冯世俊这样的文弱书生能承受的,只见他身体不由自主的转了一个圈,只感觉眼冒金星,半边脸都麻了。
苏修达没有停手,反手又是一巴掌,来来回回的抽了十几下。他还想继续抽下去,华国泰说话拦住了他“亲王停手吧,再打下去他就死了。”
这时候冯世俊的脸已经肿的看不出人样了,口中直冒鲜血,牙齿都不知道被打掉了几颗,整个人都快昏过去了。
苏修达停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冷冷说道“真不愧是御史,嘴是真的硬,挨了我这么多巴掌还能站着,厉害。”
众大臣都噤若寒蝉,只有武将们觉得浑身舒爽。现在大庆还算太平,在大力发展经济,武将的作用没有那么明显,平时都是被以华国泰为首的文臣们压着数落。
苏修达作为武将头子,平日里基本不上朝,武将们只能是忍气吞声。
现在不一样了,华国泰有事求于苏林没有多言,而苏修达一上朝就霸气尽显,压得一众文臣抬不起头,只让武将们觉得近些年的受到的怨气消散了不少。
苏修达又抬头环视了一圈,开口道“还有哪位大人觉得我苏修达是仗势压人,想为京城府尹伸冤的尽管站出来。放心,我苏修达最讲理了,只要给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就请陛下收回成命,饶了京城府尹。”
文官们看了看冯世俊的样子,都很默契的把头低下一言不发,心里想:我们信了你这屠夫的话就真成了傻子了。你讲理?跟你讲理的人都会落得冯世俊的下场。
苏修达看了一圈没人说话,满意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其实就算现在有人再为京城府尹伸冤苏修达也不可能再去打人了,他打冯世俊就是为了立威,他想告诉这些大臣们的就是别看我苏修达现在不怎么上朝,可是我在皇帝陛下的心中依旧重要,打了你们也是白打,你们都小心点。
但他也得顾忌皇帝陛下的感受,打一个不长眼的人出出气就可以了。要是打的多了,皇帝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这点华国泰也心知肚明,他跟苏修达同朝为官这么多年,对这个老对手很是了解。别看苏修达是个武夫,但他从来不会仗着皇帝和他是结义兄弟和自己的军功去做一些超越规矩的事情。今天打冯世俊也是护犊心切,给众人一个警告。而且冯世俊也太不长眼了,非要在苏修达想找人撒气的时候站出来,只能说自讨苦吃。
在殿里众大臣心神不一的时候,张明渊开口了“王弟做的过分了,冯大人怎么说也是朝廷大臣,你当众打他让他以后如何与众大臣们同僚为官啊?”
苏修达拱了拱手“臣没有控制好火气,请陛下责罚。”
“那就罚你回家之后禁闭三天。”
“臣遵旨。”
“来人,把冯大人抬下去,传御医为冯大人诊治。”张明渊吩咐道,很快侍卫就进来把冯世俊抬了出去。
众大臣看着这两人的一唱一和,哪里不知道皇帝根本就没打算惩治苏修达。当众殴打同僚,要换作是别人做出这样的事,就算不被罢官也得被打几十大板。可苏修达仅仅是被禁闭三天不得出门,众人在心里更清楚地认识到了皇帝对苏修达的恩宠。
“王弟,既然匪首已经伏诛,林儿遇刺的事就揭过吧,你随我到书房议事,退朝。”张明渊宣布道。
众臣叩拜之后纷纷离朝,苏修达则跟着张明渊来到了乾南殿。
张明渊吩咐太监上过茶之后屏退了下人,只留了大太监在身边,跟苏修达说“王弟坐。”
“谢陛下。”
张明渊哑然失笑,摇头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苏修达依旧很恭敬的说道“虽然陛下与臣为结义兄弟,但君臣之礼不可逾制。”
张明渊有点无奈,但心中又很是欣慰。历观前史,有多少开国元勋就是在建国后不知道上下有别而被杀了头。苏修达就很聪明,从来不做逾制之事,就算偶尔犯错在张明渊看来也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因为苏修达从不结党营私,有什么事情都是摆在明面上,这也是张明渊这么放心苏修达的一个原因。
张明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拉着苏修达坐下,说道“王弟啊,想你我当年经过多少腥风血雨才建立起如今这诺大的王朝。这么多年来我就见你两次没有控制自己的脾气,一次是怜星在齐国旧都负伤,你屠了齐国整个王族;一次是林儿遇刺,你打了冯世俊。前一次就不说了,毕竟我们还没有建国,这次你是真的鲁莽了。”
张明渊停顿了一下“世人都知道你我的关系,朝中大臣也对我给你的地位恩赐颇有微词,这次你当众打了冯世俊,我护着你,你看接下来不知道有多少大臣要上奏弹劾你的折子了。”
苏修达挠了挠脑袋,这次他也没有再自称臣了“大哥,你是我亲大哥,也是林儿的姑丈,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只希望他能一生平安,现在有人想要他的命,我不出手震慑一下不知道林儿以后还会遇到多少危险啊。”
张明渊点了点头“我理解你的心情,林儿是我侄子我也担心他,不过以后你得注意一点,不然那些折子很烦的。”
苏修达“嘿嘿”一笑“好的大哥,我知道了。”这时候的两人才是兄弟的样子。
张明渊话锋一转问到“林儿遇刺的事你可查到幕后黑手了?”
苏修达摇了摇头,口气有点无奈“那些刺客很专业,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找到他们的联络点也没有任何发现,已经被人提前毁掉了。”
张明渊有点诧异“你手下的探子可是你一手手建立的,能力你我心中都清楚,连他们都查不到任何线索吗?”
“这也正是让我不安的地方,说明敌人的能力很强,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潜伏这么久不被发现。我怀疑林儿遇刺跟杀华少卿的人是出自同一个组织,他们潜伏在京城肯定不会是只杀几个人这么简单,就是不知道他们真正的阴谋是什么。”苏修达摸着眉心说道。
“照你这么说,这个组织的目的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有没有怀疑的人?”
“暂时还没有,不过林儿已经查到一些线索,我相信这小子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苏修达并没有把苏林对王凤仪怀疑告诉张明渊,他想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由苏林来挑明一切。
“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一个查案的好手,以前真是小看他了。”张明渊感叹道。
苏修达听到被人夸自己的儿子脸上挂满了开心,张明渊见状笑骂道“一说你就笑,看你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快滚回去吧。记得闭门三天,别让人再上你的折子了。”
苏修达起身拱手道“臣知道了,臣告退。”
说完,他便离开了皇宫回苏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