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滢儿,你这是作甚?”
血诗滢慌忙就要拜倒,却是让一股子柔力阻住。
“父亲,我,我带着师兄玩儿呢。”
多么熟悉的对话?多少年没曾再现?话一出口,血诗滢便没能忍住眼泪,扑簌簌往下流,高大身影青衣布鞋,如凡间农夫一般。
满脸都是时光留下的刻痕,一双深邃狭长的眸子略显浑浊,抬起大手默默帮她擦去泪水,柔声宽慰。
“是为父不好,经年闭关参道,诶~~~都多大个人了?眼瞅着就要当妈咯,怎么还是长不大?”
赶上来的宋胡渣屈膝便拜,也不敢出声,闻得此言心中大惊,茫然抬头看着挤进师尊怀里的诗滢。
心里头的慌乱可想而知,甭说仅仅挨了一巴掌,就是现在让她拍死又何妨?
正如她所说,巅峰修士怎么可能让几个区区大乘中期的师弟算计?那,那就是她自己要这样的,修士要受孕确实难,可,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仅仅一晌贪欢而已,她若不愿,便是一千年也别想。
脑子一旁空白跪在空中的宋胡渣再也没有听进去半个字,脸色煞白,冷汗刷刷如雨般坠落。
“无形,你作甚?是不是欺负我女儿了?”
威压稍稍一震,思维打结的宋胡渣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流星般砸下去,莫说不能反抗,就是能,宋胡渣也没这心思。
不言不语任由师尊惩处便是。
“父亲,你别插手啊,我就是,我就是气她有家不回,宁愿在这里陪着一群莺莺燕燕,也不回去陪我而已!”
宋胡渣又一次砸进地里时心情大好,疼不疼的,罚不罚的那都不是个事,能知道诗滢心里头的话,便是立死无悔呵。
于是,老丈人不着痕迹加了一脚,地面坑洞瞬间被一巨大的脚印踏平,宋胡渣咧着嘴昏过去的。
血诗滢急得赶忙下去扒拉,却是让魁梧身影阻住,老人笑容满面,堆叠的皱纹似乎颇为快意,岳老子怎么看郎崽子怎么都看不顺眼的。
“让这榆木疙瘩死了便是,可惜坏了我乖女的清白。”
血诗滢转脸看着满脸温暖笑意的父亲,心下转定。
“爹!你也不怕真就把他弄死了!”
“哟,这胳膊肘柺得倒是利索,还不是榆木疙瘩?我都替他着急,我有那么可怕么?真是无用至极呵,多少年了啊?还需要我女儿用计方才成事,当真是朽木!”
血诗滢闻言大囧,背转身嘀咕。
“不是在闭关么?怎知是我设计?”
“我的乖女儿,你那点儿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为父?”
“那,那父亲,血无极他们?”
“受不住功法诱惑误入歧途,便是不出事也活不长久,为父之所以没有开宗立派便是源于此,一者能练对路子对先天条件要求苛刻,再者需要极大的意志力,二者缺一不可修习我的功法。”
血魔老祖背手迎着朝阳,语气中满是唏嘘。
“在收得无形之前,为父已收过许多弟子,皆不成器不说,还掀起过几次劫难,之后便少了这块心思,无形,资质不算好,却是能坚持到至今,仍然没有走错路,很不错。”
宋胡渣其实也叫‘血无形’,血魔老祖千方百计寻觅的能修习他功法的幼儿带回去,赐名,不过宋胡渣被找到时,已有十岁,故而他自己还是习惯用原名。
“父亲,这番出关是散修联盟的那些人请你对付炎黄宗么?”
“听闻炎黄宗的宗主那个叫段德的小家伙是清韵老家伙的弟子?”
“是的,父亲。”
“老家伙运道一直不坏,呵呵,为父没有无聊到这地步,与你邪刀叔叔一道出关自是有其他事要办,散修联盟不过是宫老头自己扯出的玩意,临了却不知踪影,与我二人并无多大干系。”
“宫伯伯?不是传言早已仙逝?”
“仙逝?屁,以他的个性便是我这号称不死不灭的存在死了,他也不会死!那混蛋也不知化作哪个凡间人物,过他的逍遥日子哩。”
“啊?这,那,父亲真不管散修联盟死活么?”
“为何要管?而今的散修联盟哪里还是他宫老头的?知道是宫老头的不过寥寥二人而已,他只不过临时起意,又没放在心上,好了,滢儿你与无形好好的,哪开心便去哪,不要有所牵绊。”
“父亲,这么急?”
血诗滢上前一把拉住老者衣袖,眼中满是不舍,然而,入手只是虚无泡影而已,血魔老祖的修为已入化境,就是她也没能看出父亲是怎么走的。
怅然若失的血诗滢呆愣半晌,两条有力的臂膀从身后拥住她,她没有反抗,螓首后仰靠在坚实的胸膛上。
“宋哥哥,你说,父亲他们也就比我高上一层修为,为何,他们的世界我一点都看不懂?”
宋胡渣也是凝视着缓缓消散的高大身影,听着她许久不曾开口叫过的称呼,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坚定。
“他们见识远甚我等,知道的秘密远甚我等,故而,他们的行为不是我等能看得透的,段德虽然修为不高,可我能看到他有着与师尊极为相似的气质。”
“那,我们这算是无知者无虑么?”
“嗯,其实,知道得多并非好事,滢儿,能随我加入炎黄么?师尊临走时就是这个意思的。”
“你去哪,我就去哪,难道你还不想负责么?”
“不会,滢儿此生能负这个责,我死而无憾!”
“唔~~”
散修联盟请出血魔老祖和邪刀老祖二位大能,倒没有血魔老祖与血诗滢说的一般真就没管,或许是邪刀要求。
二人与北宫家三个半仙老祖激斗一场后,双方偃旗息鼓,散修联盟损失可不止名誉、财富这么简单,最终底牌请出来象征性的打了一架后踪影全无。
造成本就没什么凝聚力的人心彻底涣散,荀彧等人敏锐的闻到血腥味儿,从中作梗,让摇摇欲坠的大厦更是危如累卵。
栖霞山迎客殿
聊姬挺着大肚子硬是要亲自出来履行自己的职责,迎接贵客,然而今日迎客殿内,她却只能坐在下手处。
段德高居首座,满脸揶揄的盯着堂中二人。
“嘿嘿,不错,这笔买卖着实划得来啊,宋堂主你这能力与我相差仿佛啊。”
宋胡渣亲自带着血诗滢找上段德,而段德也是大喜过望的以浓重规格接待送上门的大高手,不得不说,以段德的眼光来看,血诗滢却是强过宋胡渣许多。
“你也不是呆在我这小庙一天两天的,我这没什么规矩,既然是你老婆,那也是我炎黄宗人,血仙子看看需要什么待遇?长老行不行?”
宋胡渣实际上对段德了解并不多,真说上话这还是第一次,反倒是没有露面的大姐头倒是了解更深。
血诗滢无语的看着蛮子,这就是传说中‘赤练仙人’的爱徒?诸多传奇故事的主角?这怕不是哪个凡间山头的首领吧?
“额,我不要什么待遇,跟着夫君就行,多谢宗主抬爱。”
段德大手一挥,笑得合不拢嘴。
“那哪行啊?记录!现尊血诗滢血道友为炎黄宗长老,暂领黄塘城城主,宋胡渣办事有功,升为黄塘城副城主,受血长老辖制,若有不从,宗规处置!就这样!”
宋胡渣一脸懵,血诗滢檀口微张,暗道这么不靠谱的宗主怎么能在这地儿混得风生水起?一边负责记录的荀攸唇角扯出一抹笑意,心下暗叹,宗主高明。
“宗主,你不能这样,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说降职就降职?”
宋胡渣起身争辩,段德嘿笑着丢给他一物,宋胡渣条件反射般接住,却是个黑漆漆的小钟。
“怎么,你比你老婆还大?既然入我炎黄卖命,怎能亏了你家婆娘儿?看你也就一根破矛,改天拿去让我修修,娶人家也没点礼钱,要不要点脸?”
宋胡渣暗自一探,顿时咧嘴傻笑,转头便把手中小钟塞给血诗滢,那里还会在意段德拿他开刷?
“镇魂钟,灵宝,听小雨说起过你们的功法,此物配合血海应该有奇效,血长老就当这货的礼金收下吧,他穷,炎黄可不穷,有什么需要让他去库房领取便是。”
之所以玩坏夺来的镇魂钟,又自己修好,以段德的眼光自有用意在其中,某些拆不掉的印记,只能这般抹去,换做他人也许做不来,段德却可以。
“多谢宗主!诗滢别无所求,这便先行告辞。”
血诗滢拽着眼珠子乱转的宋胡渣便走,以她对自己这师兄的了解,哪里能不知他的想法,就是自己也只有父亲千方百计为自己淘来的一件灵宝做本命道宝。
这段德眼都不眨的甩出一件相赠,他真就那般富裕?
这也是人之常情,换做谁也能看出段德的笼络,偏偏还是让人不能拒绝的笼络手段,再得寸进尺便要引起不必要的反感来。
段德确实相当高兴,小雨是给他说过,说宋胡渣的女人便是血诗滢,血魔老祖的女儿,这血魔老祖与北宫家的半仙刚刚过招没几天。
段德自然是从北宫家得到血魔老祖的些许用意,此番血诗滢的加入,凭空让炎黄多出一个大高手,简直就是天降福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