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多事受阴火焚身之苦,脸上痛苦的五官挪移,苦于手脚动弹不得,开口说话也是不能。初时看那巨犬往自己猛扑而至,不惊反喜,心想就算喂了狗,也好过受这等苦楚。
不曾想那巨犬刚把爪子搭在倪多事身上,即刻焚成一片黑炎,转瞬消失不见。后来又见巨犬嘴里叼起一把刀,看颜色正是倪多事放在棺材里的那把,眼见那把刀倏忽之间被巨犬抛出,风驰电掣般打着转儿朝倪多事劈来。
倪多事暗道这回可要把我劈成两半了,想不到做了鬼也没能留个全尸,正自胡思乱想,忽觉脚下一凉,瞥眼往脚下一望,只见那把黑色的刀紧贴在自己两脚涌泉穴处,刀身被一股青紫色的火焰包裹,缓缓的瞬着刀锋流进刀身。
倪多事觉的体内那股灼热慢慢减退,过得一会,突然从涌泉穴又流入一股冰冷的阴气,自全身周流一圈,回到丹田气海处。
倪多事此时方觉的全身舒畅,一跃而起,将那把刀抄在手中,再看那把刀,竟然隐隐的泛出红光,触手温热,似是要放出火焰一般。
白生眼见倪多事没事,心中又是诧异,又是惊喜,哈哈笑道:“倪老兄,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造化大,不能这么轻易的死去,恭喜倪老兄修成九转阴经第三层。”
倪多事掂了掂手中的大刀,说道:“白老弟也不错嘛,这会儿子不是也能行动如常了,以后勤加修炼,还不是一样能修到第三层?”两人互相看了看,不由的都是心满意足,哈哈大笑。
倪多事正自笑的开心,不料那只巨犬看的是惊怒交迸,奋力扑上,一张血盆大口张开,直往倪多事的头上咬去。
倪多事冷笑一声,将刀举到头顶,一刀劈出,红芒一闪,只见那巨犬连“哼”都没“哼”一声,生生的劈成了两半,竟是不见鲜血迸溅,在看那巨犬的尸身,伤口处散发着丝丝的黑烟,好像被烧焦了一般。
白生和倪多事具都心里一惊,万没想到这把刀竟能锋利至斯。白生凝望刀身,想了片刻,说道:“倪老兄,这把刀本来刀身黑漆如墨,现如今变得黑里透红,看来是因为此刀将你体内的阴火吸入了刀身。”
倪多事“恩”一声,走到一处空阔处,把刀举起来在月光下细细端详,忽的发现刀身上写有三个古篆,笔路细致,刀身通体漆黑时,不易看到,此刻刀身变红,隐隐的将三个字透了出来。
倪多事招呼白生走到跟前,说道:“白老弟,你学识渊博,来看看这刀上的三个字写的是什么?”
白生看了一眼,说道:“这三个字是上古文字,写的是冥炎刀,看来这把刀来历不凡,历经千年而不毁,还有吸收阴火的作用,倪老兄,你有了这把刀,看来以后修炼九转阴经倒是不怕三灾了,等我炼到阴火生出的时候,还望倪老兄帮我度过难关。”
倪多事听到白生这么说,心头一阵狂喜,笑道:“那是自然,白老弟客气了,咱俩生死患难,亲如兄弟,我的就是你的,又分什么彼此了?”说完将冥炎刀递给白生。
白生伸手接过,忽的手掌一痛,好像被烫伤一般,“当”的一声响,白生拿捏不住,冥炎刀掉落在地,白生苦笑道:“倪老兄,看来这把刀已经认你为它的主人了,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你能用这把刀了。”
倪多事捡起冥炎刀,不明所以,说道:“一把刀能认什么主人?又不是什么活物?难道还能成精了不成?”
白生说道:“倪老兄,你不曾看道经佛书,恐怕难以名其道理,自古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本为一体,纯阴生真阳,你脚底涌泉起的阴火即为真阳,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冥炎刀寒气森森,为至阴之刀,受你阴火真阳激发,逼出刀中的纯阴之气,却将阴火吸入刀身,转而成为一把充满真阳的冥炎刀。”
白生说到这里,见倪多事脸色茫然,续道:“倪老兄,你是纯阴之体,而这把冥炎刀现在已经是纯阳之刀,你们两个现在是阴阳共生,互相不能分离,我听说修道之人能将武器炼制的心意互通,武器能大能小,随心而发,不如你试着和冥炎刀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练到如意由心的境界。”
倪多事茫然不解,说道:“白老弟,你不会是开哥哥的玩笑吧,让兄弟我和一把刀沟通?它会说话吗?再说白老弟你现下不也是纯阴之体吗?也不见你用什么刀什么剑之类的互生啊?”
白生叹了口气,说道:“我哪是什么纯阴之体,人死为鬼,不过是阴阳二气弱到忽略不计而已,我顶多算是弱阴,哪像倪老兄你啊,聚阴而生真阳,若不是因为有这把冥炎刀,你早就魂飞湮灭了。看来我目前是不能修炼九转阴经了,除非能找到一件同这把冥炎刀相近的宝物。”
倪多事将冥炎刀扛在肩头,说道:“白老弟,找宝物的事以后再说,咱们去你家看看吧,争取找出那吃人心的女妖怪,咱俩要是能把这女妖怪宰了,也算为白仙镇做一件好事。”
白生一拍大腿,说道:“哎呀,差点耽搁了大事,事不宜迟,咱俩现在就走。”
说罢当先而行,步伐轻飘飘的犹如御空飞行一般,倪多事跟在后面,有心想和白生比试一下脚力,足下生风,瞬息间将白生抛在脑后,当几天之前,白生在半山腰中,曾指给倪多事白生家乡的路径,此时倪多事沿着山道而行,顺着白生所指的方向,恍如箭矢一般激射而出。
过得一会,倪多事望见前方有火光流动,奔到近前,见十几个汉子手持火把,在镇口附近巡行,为首的一个汉子满脸虬髯,手按刀柄,猛的见到一个人影闪在面前,吓得倒退一步,喝道:“什么人?”身后数十人纷纷抽出长刀,将倪多事围在核心。
倪多事被数十个手持长刀的汉子围住,火光映射下,刀光似雪,倪多事毫无惧色,问道:“我是来探访朋友的,你们是干什么的?”
为首的虬髯大汉将火把凑近,见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看这少年的脸色粉白,毫没半点血色,右手抓着一把乌黑透红的大刀,心中起疑,问道:“大半夜的来探访朋友?你是何人?你的朋友是谁?”
倪多事说道:“我叫做倪多事,我的朋友叫做白生,你们可认识?”
人从中有人问道:“可是白老五家的那个白生?”又有人说道:“听说白生都失踪好几个月了,白老五家的人都快急疯了。”
倪多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的朋友正是白老五家的儿子,我和白生一块来的,因我赶路急了些,所以到的快了一点,白生随后就到。”说罢往后一瞧,果然见到白生在十几丈外奔驰。
倪多事回过身子招了招手,喊道:“白老兄,赶快过来,这有你的几十个老乡在镇口拦路,不让我走了。”
众人齐往倪多事身后看去,但见大路上树影摇曳,清清冷冷,夜色朦胧中哪里有什么人影?众人看着倪多事煞有介事的回过身去打招呼,互相看了几眼,眼神当中都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恐惧神色,一阵冷风吹过,个个儿的身上都打了个哆嗦。
虬髯大汉拍了拍倪多事的肩膀,说道:“老兄,大半夜的别吓唬人,这路上哪有什么人影?连兔子都不见一个,你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倪多事回头瞧去,眼见白生走到跟前说道:“倪老兄,你跑的倒是挺快的,这几位老乡看不见我,我修为不够,还没像你一样能达到聚阴化形的境界,你可不要把我这几个老乡吓坏了。”
倪多事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这几十个人一脸的诧异之色,原来如此。”转过头来向那虬髯大汉道:“各位少陪,小弟要赶去白生家了。”
倪多事绕开虬髯大汉,刚走没几步,斜刺里跳过几个人来将倪多事拦住,其中一个红脸汉子说道:“你不是我们镇上的人,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不能仅凭你是白生的朋友就放你过去。”
另有一个长脸汉子道:“关老火说的不错,镇上失踪了几十个青壮年,其中就有白生,眼前这人说是白生的朋友,十分可疑,没准儿就是这年轻小伙做的手脚也说不定。”
一众人等纷纷点头,都道这个年轻人大半夜的来到白仙镇,定是和最近的失踪人口有关。
叫关老火的对虬髯大汉道:“蒋义大哥,依我看,咱还是先把这个年轻人交到县衙吧。”
倪多事闻听此言,吓了一跳,急忙说道:“我说各位大哥,你们可不能这么冤枉人啊,你们镇上失踪了这么多人,可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些内情,说出来怕吓着你们。”
关老火性如烈火,一把抓住倪多事的前胸,喝道:“你都知道些什么,快快说出来,我们这么多人,还怕有鬼不成?”
倪多事探出左手,抓住关老火的手腕,关老火顿觉手腕之处冰冷彻骨,一股阴寒的力道透体而入,激灵灵打个冷颤,抓住倪多事的手再也使不出丝毫力道,软软的垂了下去。
倪多事放开关老火的手腕,笑道:“向别人请教事情可不能这么无礼,看你们这些人个顶个的精力旺盛,正值壮年,夜里出门可要小心点,你们镇上失踪的那些人,是被一个穿白衣服的漂亮小姑娘给扛到乱葬岗把心掏了去,早就没命了,不信你们明天到乱葬岗去看一看,当能看到这些人的尸体。”
众人一听,都吃了一惊,关老火忍住手腕的疼痛,不知怎的,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又狠又怕,只觉这个叫倪多事的毫无生气,仿佛不是活人,大着胆子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
蒋义也道:“是啊,单凭你片面之词,可不能叫我们相信,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怎会扛的动大小伙子,更何况这里到乱葬岗路途遥远,途中要经过一处陡峭的山道,难不成你说的那小姑娘是鬼怪不成?”
倪多事微微一笑,说道:“还是蒋义老哥聪明,那穿白衣服的小姑娘虽然漂亮,可是徒手就能掏出人心,自是鬼怪无疑,不知各位老哥最近有没有注意到白仙镇可曾多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小姑娘?若有人看到,还请告速小弟,小弟要为白仙镇为民除害。”
蒋义大声喝道:“众位兄弟可曾有人看到白仙镇多了什么陌生人吗?”大伙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人看到。
关老火哈哈一乐,抽出腰间长刀,大声喊道:“这臭小子满口胡言乱语,定是有什么阴谋,咱们大伙儿将这个臭小子绑起来送到衙门,交给县官大人处置。”
一众人等纷纷呼喝,几个人手持长绳,就要上前把倪多事绑起来,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只听有人“哎呦”了一声,声音娇柔细腻,细如蚊声,几不可闻,却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各人耳内。
蒋义惊疑不定,骂道:“他妈的,刚才是哪个王八蛋发出的声音,大老爷们儿娘们儿唧唧的,听的老子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蒋义话未说完,又是“哎呦”一声,接着一个柔弱的女子声音传入耳内:“救命啊,有没有好人救小女子一命,小女子一定知恩图报,感恩戴德。”
在场诸人向声音来处瞧去,深夜当中,一团白色的物事映入众人的眼帘,关老火说道:“蒋大哥,看来是有人受伤了,不能移动,咱们过去瞧一瞧吧。”
蒋义自打听了倪多事说的话,心里早就有些害怕,不过在场这么多人,总不能失了面子,昂头挺胸,举起手中的火把,喊道:“大伙儿一块过去看看。”又吩咐两人压着倪多事过去。
倪多事也听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暗自奇怪,悄悄对白生说道:“白老弟,你说倒在地上的那个女子,可是咱们在乱葬岗中看到的那个?”
白生一直站在倪多事的身旁,料定凭这些乡民角色,目下可不是倪多事的对手,是以丝毫不担心倪多事的安危,此刻听倪多事问到自己,说道:“难说的很,咱们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跟随在后,随众人走去,走了将近一射之地,火把照耀下,众人见道旁草丛中卧着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一身白衣如雪,脸色白皙,眉目如画,端的是漂亮非凡。
只见这女子气息微微,连呼救命。
人群中一个胖子急步走上前去,将那女子搀在怀里,色眯眯的说道:“小娘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坏人了?,放心吧,有哥哥在这里照应,休要着急害怕。””
白衣女子抬起头来,泪眼汪汪,一双晶亮的眼睛发出勾魂夺魄般的光芒,望着蒋义哭道:“小女子本是后山清风镇上的人,因为家境贫穷,被镇上的大财主逼婚,不得已半夜逃了出来,行到此处不小心摔了一跤,腿骨好像摔断了。”
刘胖子气呼呼的瞧着蒋义,说道:“蒋大哥,这小娘子还是安排到我家吧,我家房屋宽大,空房间有的是,便请这小娘子到我家,待调理好了伤口,我亲自送小娘子回去,找那什么大财主理论理论,看他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