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贝在极度痛楚中醒来,浑身火辣辣的,连头也疼得像裂开了一样,胳膊腿儿也似乎不是自己的。
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先回忆了一下,貌似从小到大,除了和小花掉到山崖下那回,没这么疼过。
那次,他和小花说好不用魔力,只凭武力在山上大打一场。可恶!他还是输了。不过他偷袭了一下,导致两人掉下山崖。
他和小花打架、打赌,就从来没有赢过一次,至今欠小花上千条人命。就连那次,他也是全身的骨头全跌断了,需要跌断一半骨头的小花给背回来。
而在不知多久前,他遭受了平生第二次重创。
又认真回忆了一下细节,他皱起了眉头,心里的痛超过了身体,但还是缓缓的睁开了眼。有屋**,这证明是在屋子里,虽然身子下的床不比土地软多少,但好歹没有霉味。
判断这屋子不是乞丐住的之后,西贝才有勇气向四周看,果然是一间小木屋,简陋但不破旧,小巧但是整洁。
谢天谢地,是很干净的地方,他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肮脏。
呻吟一声以表示还活着,果然听到身边风声响动,接着一张人脸出现在他面前,或者说差**贴在他脸上,因为太近,没办法聚焦,一时没有看清来者是谁,脖子稍动了动,立即疼得额头冒汗。
“厚,你这人真命大,伤成这样还能活过来。”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清脆,年龄不大的样子,看来他真是天生有女人缘,是个年轻姑娘救的他。
“请问迷人,虽然有些虚弱。
不过苿莉花喂牛,这年轻姑娘根本不懂欣赏,闪开了身子粗身大气地道:“我叫贼小心,前天晚上到张员外家转转,跳过城墙时,看你躺在城墙下,一条命去了一条半,本想不理你的。可是看你还会喘上那么一口半口的气儿,只好搭回来试试。哪想真的能救活你啊,我将来一定有好报的。”她说着开心的一拍西贝的肩,震得他受伤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定晴一看这位姑娘,见她一张圆圆的脸上,有一双圆圆的眼睛,非常可爱。再听她名叫贼小心,还大晚上到张员外家转转,她的职业也很明确了,就是不知道她为救自己花了多少诊金来请大夫。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钱他不在乎,他的命也金贵,不过他怕他的窘迫被这姑娘说出去。
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是谁啊?西贝大官人!这大金主怎么了?你听我说啊,可好笑了,来,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慢慢讲给你听。话说——
“姑娘的名子真有意思。”他试图摆出他无敌的微笑,好让这位贼姑娘死心塌地的为他办事。现在他比一个废人也不如,必须找个人好依靠,一般来说,女人是非常愿意让他依靠的,相信这乡下姑娘也不例外。
可是--可是他笑得无比辛苦,本来是脸上几块肌肉在动,身上却也被牵连得疼痛,看来伤得非常非常之重,而贼姑娘对他的魅力直接无视。
“那当然,做咱们这一行,小心是最重要的。所谓安全第一嘛!”贼小心大剌剌地说:“不过看你这样子常不小心,一定是偷香去了吧?”
“在下不是采花贼。”西贝吓了一大跳,又牵得身体大痛,甚至还咳出一**血。
贼小心见状,忙上前按下西贝。
她力气很大,这动作无疑于让西贝又挨了一章,只得强忍着不动,生怕她扑上来救护,那他肯定会完蛋大吉。
“你当然不是采花贼啊,否则我一定在你胸口踩上几脚,怎么会救你。”贼小心拿出块帕子,粗鲁地帮西贝擦了下嘴角的血。“采花贼,本姑娘也见过几个,都长得巨难看,哪有你这么俊的。你这样的男人不用采花,会有花来采你的。”
嗯,这姑娘虽然是山野之人,倒是很有见识。西贝伤重之中心情大为舒畅,心想有魅力的男人到哪里都被认可啊。
他心里略有得意,想不到自己重伤之下,还被夸长得好,不禁微笑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伤愈,必有厚报。”
贼小心爽朗一笑,“也不用回报了,我看你也吃不下东西,**多喝碗水,不破费什么。至于诊金,刘大牛收费很低,只拿了你的衣服走。你的衣服料子太华贵了,我不肯给。他说你活不了,回头赔你口薄棺材也对得起你了。不过
既然活了,我去找他去,至少也要弄**鸡鸭鱼肉什么补你的身体,再来两贴草药调养一下。”
西贝大吃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被子中,粗布的被子紧贴着他的皮肤,不由瞄了眼贼姑娘。
贼小心只是大大咧咧的女子,可不是傻子,立即明白了他眼中之意,“腾”的红了脸,双手乱摇道:“不是我脱了你的衣服,是大牛,大牛帮你脱的,他是--他是男人。”
“听名子听得出来。”西贝安慰性的眨了眨眼,心中却想:我倒宁愿是你,听那大夫的名子,不知道是什么山野村夫。一想到那人的手碰到过自己,还真别扭。
接下来的话,差**让西贝死过去,因为贼小心姑娘说:刘大牛是个兽医。
这是青萝镇外的小山村,村民大多穷苦,只有一名自学成才的兽医,虽然平常治的是猪狗牛羊,但村里有人受个外伤什么的,也是他来救治。
也说是说:刘大牛是人兽通用。
听贼姑娘的意思,能请到刘大牛出诊,他还是很幸运的,因为平常只有母牲口难产,他才会半夜出诊。
勉强喝了两口水,西贝打发贼小心姑娘去找大牛兽医索诊金去、顺便借些纸笔,再到青萝镇上打听一下情况。
他感觉自己身子弱得很,半分法力也使不出,伤得着实不清。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无法安心休息,脑筋一直在急转,考虑下一步要怎么办。
看来妖道是铁了心要和魔道较量了。他们采取了蚕食的办法,阻隔了小花、凤凰、马小甲等人、他和修罗微芒的联系。
虽然魔道强大,可是这次随小花出征的人并不多,修罗微芒还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倘若真让妖道奸计得逞,魔道怕是有一难。
他自己没办法行动,必须找个人使唤,而目前他身边只有这位贼小心姑娘。
他阅人无数,看出这位姑娘虽然行窃为生,但心地憨直善良,做贼做成她这样子而一直没有被抓,还惬意的生活在民间,和左邻右舍关系密切,不仅说明有奇迹,还说明这姑娘是天生福将,诚实有信、所以是他在危难中最可依靠的人。
他昏昏沉沉的睡了会儿,重伤使他的精力大不如前,这伤若是在普通人身上,只怕一百回也死了,正因为他修了魔,体内魔气自行运转,保着他折断的肋骨快速愈合,但内伤和法力只怕要调养好几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不久,贼小心姑娘就回来了,并带来了青萝镇的信息白天有妖魔对峙于镇上唯一的客栈,闹得百姓不敢出门,地保跑去附近的衙门报案去了。
西贝明白,北山王属下官吏一定会采取拖字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会介入两道纷争。
而双方既然是对峙之态,就证明马小甲和暗处守卫得极好,暂时不会有问题,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找人带他的手书到聚窟洲去,调一队魔兵来救援。
到那时,解了马小甲那方之围,再让他们来会和他,最后一起得重返镇,妖道必败。
“你是妖还是魔?”拿着他写好的、上面标有特殊印记的书信,贼小心在出门前不禁好奇地问。
“我是魔。”西贝用人不疑,直言道,“你怕吗?”
贼小心摇摇头,“仙未必就比魔好,我看你一定不坏。这封信我会交给那个什么渡海人的。你可说过,事成之后要送我十间店铺。”
“我住在姑娘家养伤,还劳烦姑娘请了大牛神医来照顾,谢礼是应当的。”想起那位粗手大脚,又胆小贪财的兽医,西贝苦笑。
“那好,我的脚程出了名的快,五天内一定把信送到。”贼小心没有心机的笑笑,转身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西贝不敢多睡,忙着调息养伤。
他必须快**站起来,小花那边一定有危险,他得去援手。
至于调兵信,是一定会送到的,因为贼姑娘是纯正的人类,妖道反倒不会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