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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晴看着那行记录,说道,“这第一个字,墨迹糊了,未必是个‘十’字吧。”

“那以‘十’字起笔的姓氏有很多了。”施国平蹙眉想着,让警员把照片拍下来,说,“不知道法证那里能不能修复还原?”

艾晴看了一下,说,“如果可以看到纸上的笔迹,或许可以,但是这个都浸湿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到。”

“不管怎么样,先交给吴sir处理吧。”施国平把那本已经毁得不成样子的小本子交给了法证人员。

艾晴来到罗智身边,看着他登记的名单,说道,“多少人了?”

“二十一个。”

“让小五每个都查一下。”艾晴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以及牛天明的尸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明白。”罗智把小册子收好,对着艾晴说道,“madam,刚才击毙的匪徒和突然出现的黑衣人,都是什么来头?跟易德有关吗?如果有关,那么易德就要跟我们回去问话了。”

毕竟杀了人,不管怎么样都是要找到人承担责任的。

艾晴朝着易德看了一眼,走到他面前:“易先生,我再问你一次,刚才那些黑衣人,都是你的人吗?”

易德看到周围警察的架势,想也知道他们想做什么,点头道,“或许吧,我的手下人那么多,谁弄的清楚谁是谁。”说着,询问身旁的华容,问道,“你见过刚才那些人吗?是不是我们的人?”

“不知道,可能是找牛天明要债的吧,反正我没见过。”华容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所以很懂得随机应变。

这会儿把问题全部推到要债的人身上,是最明智的,总好过警方还要再为了这件事进行调查,变成一起无头公案,那么就无从查起了。

艾晴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说:“无论如何,还请易先生跟我们回警视厅做一份笔录,说清楚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madam,我们来找自己夜总会的职员谈谈,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易德变回了以往那种吊儿郎当的痞子模样,“不会找员工聊天,也犯法吧?”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说是跟艾晴来的这里,那么艾晴绝对是有麻烦的,就算别人知道这点,但是没有证据,是说不了什么的。何况,他也不认为自己的手下和艾晴的手下会把实情说出去。

“不管怎么样,警民合作,请您配和我们的调查。”

“好啊,不就是去你们那里喝杯咖啡嘛,乐意配合。”易德说着,就跟着罗智上了警车。

施国平来到艾晴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刚刚上面来电话了,对于今天的事情很生气,觉得我们扰民,引起恐慌了,找我们回去训话呢。”

“那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一肩承担。”艾晴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连累施国平。

“说什么傻话呢?我是不是你大哥?”施国平有点生气地瞪她,“不管怎么样,我进警队比你早,又受师父的嘱托,照顾你和师母,有什么事,我担着,你给我好好分析案子,尽快把这个扰乱社会的混蛋找出来。”

艾晴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说,“好了,看上面怎么训话再说吧。”

两人一起坐车回到警局。面对叶辉的训斥,艾晴和施国平一起受着。

“老施,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艾晴刚刚归队,不知道我们的做事方式,你也不知道吗?!”叶辉是震怒的,因为艾晴才刚回国归队,所以不能拿她说什么,加上她的职位上头的意思是要往上升的,因为她是具备犯罪心理学学位的高端人才,所以上头对她是极为重视的。

叶辉清楚知道以后艾晴是跟自己同级别的,那么对她训话就显得特别不妥当了,只能那施国平开刀。

“叶sir,其实……”艾晴想要解释,就听到施国平抢先道:

“对不起,叶sir,是我疏忽大意了,我会写份报告给您,好好反省这次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很足,那种感觉特别慷慨激昂,带着英勇就义的调调。

艾晴完全就呆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接着就听到叶辉说:

“好,就等着你的反省报告,下次不管做什么事情,先要向我汇报,do,you,understand?”

“Yes,sir!”施国平立正回答,指使艾晴也不得不照做。

“那你先出去吧。”叶辉其实也知道事情跟施国平没有很大关系,想跟艾晴私下谈一下,便说道,“艾晴,你留一下。”

“yes,sir。”艾晴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叶辉面前,就见施国平跟他使眼色,意思是他已经一肩扛了,千万不要再把事情揽在身上,多个人受罚。

艾晴明白他的意思,暗暗点了点头。

“坐吧。”叶辉看到施国平离开,示意艾晴坐下。

艾晴有点尴尬,坐下问道,“叶sir,还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对于艾国华警官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是你的父亲,也是警队英雄,他的牺牲是警队的损失,也是我们的遗憾。可是,查案子不能带入过多的私人感情,否则就会出现偏差。我是最不支持踩界查案的,这种情况很容易让人误入歧途。”叶辉说得语重心长,“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嘛?”

艾晴垂眸,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查案拼,没什么,但是如果压上一整队的安危,那就要深思熟虑了。今天的枪战万分凶险,幸而整队人都没事,否则绝对不是施国平一份报告就能了事的。”叶辉的表情严肃,“希望你以后多为自己的队友考虑,不要让他们身处险境。”

艾晴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疏忽大家的安危了,点头道:“是,下次不会了,我会以队友的生命安全做优先考虑。”

“嗯,你先出去吧。”叶辉满意地叹了口气,说,“另外,跟道上的人保持距离,你们现在查的曾凡,就是因为曾经跟道上的人过往太密切,才会惹上内部调查的事情。”

“是,我会注意的。”艾晴起身敬礼,“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去吧。”

艾晴走出了叶辉的办公室,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稳定了一下情绪,长长舒了口气,才回到重案组办公室。

施国平看她回来,连忙上前关心道:“你没事吧?叶sir有没有刁难你?”

“没有啦。”艾晴看了一下办公室的情况,发现胡瑞和姜晓雯不在,便问道:“小胡和晓雯呢?在侦讯室问易德吗?”

“嗯。”

“情况怎么样?”艾晴略微有点关心这个问题。

“没什么,易德是老油条,这种打太极的事情,他最会做,几句话就把全部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了。”施国平抬起左手,看了一下时间,说,“你有一天一夜没有回过家了,先回去吧,尹唯,小西瓜和小团子都在等你呢。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查,有发现再打电话通知你。”

艾晴看了手表,不知不觉都下午五点了。她有点不放心:“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老公和孩子重要,这里反正也要等法证的报告,所以,你先回去吧。”施国平干脆扶着她的肩膀,把她送到电梯口。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有情况打电话给我。”艾晴听了他的话,进了电梯。

她打车回到家里。

尹唯和老戚早就已经在家了,枪战的事情也都知道了。尹唯心里其实是非常担心的,但是面上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样。

“小晴,你回来啦?”秀婶一看到艾晴在玄关换鞋子,连忙就跑到她身边,“没什么事吧?”

“没有。”

“先生有去接你哦,不过你们好像没有遇到。”秀婶第一时间让艾晴知道尹唯是关心她的。

“是吗?”艾晴却没什么很大的反应,微微抿了抿唇,问道,“你告诉他的吧?”

“额,是啊,我知道那个易先生是黑道的,就跟老戚和先生说了,他们就去了鲤岛,只是没有接到你。”秀婶走到艾晴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其实,先生虽然失忆了,但是还是关心你的,能亲自去接你哦。”

“可是,如果是以前,他无论如何都会找到我的。”艾晴笑了笑,表情有点苦涩。

“小晴?你没事吧?是在怪先生吗?”秀婶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没有,只是忙了一晚上的公事,有点累了。”艾晴抬手摸了摸脖子,说,“小希和小冀呢?回来了吗?”

“在房间画画呢。”秀婶回答,心里有点担心艾晴对尹唯的态度。

“我去看看他们。”说着,她就往楼上孩子的房间走去。

路过尹唯的书房时,发现房门没有关上,里面有女人的说话声。

“姐夫,我觉得尹奶奶的要求不过分呀,她喜欢曾孙子,想接他们回家玩几天,联络联络感情,也是好的。反正我晴姐一直忙着查案子,都没办法好好照顾孩子,不如就让尹奶奶,又亲切,又周到。”林家彤很卖力地帮商天凤说话,为的是赢得老太的好感。

尹唯坐在轮椅上,听着她他的话,表情有所迟疑。其实他在想要怎么拒绝这个要求,但是在艾晴看来,却是他先把孩子交给商天凤照顾,第一时间冲进书房:

“我不许任何人带走小希和小冀,我是工作忙,但是有秀婶和老戚在,他们可以把孩子照顾得很好。而且,我也不认为小希和小冀这样生活就不快乐了。他们很清楚我是个警察,每天做的就是惩恶扬善,抓捕罪犯,他们以我为荣,并不会因此感觉辛苦!”

……

“你这是什么态度?”商天凤没见过这么不懂规矩的小辈,就算是年轻时的韩悦,都不敢这么对她吼,手中拐杖用力嗑地:“我作为孩子的曾祖母,难道连看看孩子,跟他们相处一下都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您真的想他们,要见他们,就来家里看,或者直接在这里住几天,都可以,但是要接他们回去,我绝不同意!”艾晴的态度很强硬,看着尹唯道:“我不知道你怎么就能够忘记我?还是说,你以前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在你心里,最爱的从来都不是我?尹唯,我今天把话说清楚,我的儿子,只能留在家里,别的地方都不会去!”

……

尹唯几不可见地皱眉,身旁的商天凤被气得怒不可遏。

“晴姐,你……”

“你闭嘴!你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这里是我家,他是我丈夫,小希和小冀是我的儿子,你恨我就明刀明枪地来,别在背地里耍这些小花招,对我一点用都没有!”说完,她不等任何人说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她的心情原本就不好,加上一天一夜的疲惫,和刚才的一场心惊胆战的大混战,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这一下是全部发泄出来了。

尹唯听着书房的门被用力摔伤,眼里闪着星亮的光芒,嘴角微微勾动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额,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这可能是作为一个母亲的心里吧。但我也觉得她说的也可以,奶奶你如果真的心疼小希和小冀,就留下来住几天吧,反正家里空房间多,没必要一定把孩子接走。我刚好什么都想不起来,需要跟孩子重新建立感情,我也不想他们跟我生疏了。”

……

商天凤被尹唯这话说的,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毕竟现在让尹唯恢复记忆是第一重要的。她蹙眉,抿了抿唇说,“就算是这样,但是她的态度是小辈对长辈的态度吗?”

“这个,我也不明白她怎么了,之前她从没有这样过。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吧。”尹唯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我这个样子,可能让她觉得困扰吧,也不能完全怪她的。”

“姐夫,你失忆也不想的,晴姐刚才那话,实在太过分了!”林家彤故意为他说话。

尹唯笑了笑,说,“我现在都觉得我挺莫名其妙的,怎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像个废人一样。”

“先生,晚饭已经做好了,要开饭吗?”老戚来到书房门口,轻轻敲门询问。

“额,那就一起吃吧。”尹唯看着林家彤和商天凤,说,“奶奶,你喜欢小希和小冀,就留下来吃晚饭吧。”又对着老戚说,“去叫小希,小冀而艾晴一起下楼吃晚饭吧。”

商天凤冷着脸,想到会看到艾晴,就不愿意接受。

老戚像是知道她的心理,故意对着尹唯说道,“先生,刚才太太说了太累了,要休息,所以晚饭就不跟大家一起吃了。”

“哦,那让她好好休息。”尹唯拨动着轮椅的车轮,到了书房门口,跟他们一起去餐厅吃饭。

艾晴看过两个儿子之后,真的感觉很累,直接回房间休息。她坐在床边,发呆了很久,一闭眼睛眼泪就缓缓落下,用力擦掉之后,她直接躺在床上,翻了身,用被子盖住了头,小声咒骂:“尹唯,你就是个超级大混蛋!敢忘记我,我讨厌你!如果可以,我一定一辈子都不记得你,气死你!”

她真的快气死了,口中不停嘀咕着,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晚饭过后,商天凤和林家彤都走了,他上楼之后,就直接滑动着轮椅,朝着艾晴的房间去了。

开门之后,看到艾晴用被子盖着头,便轻轻帮她把被子拉开,留意到她脸上的泪痕,心里只觉得一揪。

哭过了吗?

尹唯知道,艾晴一直都不是个轻易掉眼泪的女人,她会哭,绝对是真的伤心,心痛了。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艾晴真的很疲惫,以至于昏昏沉沉地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她蹙眉,眯着眼睛,显然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尹唯?”她握住了他的手的手,闭着眼睛小声道,“我又做梦了吗?”

“算了……”她皱着眉头,小声呢喃着,“梦就梦吧,我真的好累,你知道吗?”

尹唯因为她的手按着,所以接触面大了,感觉到她的体温有点烫。

“小晴,你发烧了?”他把额头凑上去,确定她的体温偏高,“我去帮你找医生。”

“尹唯……”艾晴拉着他,不放手,“老公,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呢?这三年,我每天都有跟你说话,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

尹唯蹙眉看着她,没有离开,手轻抚她的脸颊,“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我更不会忘记你。只是,幕后的人藏得太深,而且似乎就在我们身边。所以,再等等,很快的,很快就好了。”他知道一些艾晴不知道的事情,而此刻正在找这个人,还没有找到。

“老公,你在哪儿?老公,老公……”

尹唯紧紧握住艾晴的手,说,“我在,我一直都在,你安心睡觉。”他把老戚喊了上来,让他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艾晴因为过度劳累,所以病倒了,打了吊针之后,她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先生,我觉得您还是把事情告诉太太吧。”老戚送走了医生,回到房间跟尹唯建议。

“老墨的前妻找到了吗?”尹唯没有回答,直接转了话题。

“还没有,因为移民了,所以需要一点时间。”

尹唯看着这会儿睡得踏实地艾晴,温柔地抚着她的脸颊,“确定了曾凡现在的身份,我就告诉她实情。”

“那炸弹狂魔呢?这个人似乎也很危险,已经有两次炸弹事件了。”老戚心里挺担心艾晴的,毕竟这次她遇到的都是跟艾国华的死有关的罪犯。

“确定了曾凡现在的身份,就不难知道炸弹狂魔的身份了。”尹唯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找到了施国平的手机号。

他必须让施国平知道艾晴现在的情况,也就代表有新的线索的时候,暂时不要通知艾晴。

这时候,走廊上有脚步声。

尹唯蹙眉询问老戚,就听他说道:“应该是秀婶,叫两位小少爷起床呢。”

“那我们先出去吧,让她好好睡一觉,回国之后,她都没有好好睡过。”尹唯滑动轮椅,离开了艾晴的房间。

可是,就算尹唯跟施国平通气打招呼,让他尽量不要打扰艾晴休息,但是有其他人会给艾晴打电话。

大约是中午的时候,床头的手机铃声把艾晴吵醒了。她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有点吃力地坐了起来:“胡瑞,出什么事了吗?”

“madam,之前涉及我们处理的案子里有位大法官叫卢珂,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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