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怕了他不成?!”林淮又嚷嚷道。
“是不怕,但这类事情若是多了,一个凤鸣怕是不够用喽!”
“不是还有咱们!”林淮梗着脖子。
“何苦树敌呢?胡谦不过是眼馋西宁守城之功,分他一些又何妨……”
“这一点,不可能!”秦无病打断郭义:“二哥说的别的,我都认!今日确实莽撞了,但是,他想从有功之人的手中抢去功劳,还是那句话,他得踩在我身上过去。”
“哎呀!”郭义挠了挠头道:“怎么就给你讲不明白了,你问问二龙,这种事情在官场上是不是常见?”
二龙摇头道:“我见不到官场,我只见厨房。”
“凤鸣在就好了!”
“我知道二哥的意思,可有些事能改,有些事改不了,我亲眼见宋大人何等辛劳,今日突然蹦出一个老头说,他在千里之外发功,才使得西宁城转危为安,你让我笑呵呵的点头说,‘确实如此!’我做不到!”
“这便是一好换一好呀,官场之上讲究的便是情面!你眼看就要进京了,京城是个什么地方?养狐狸的地方!大长公主便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你再这样,有心人在皇上面前说一次,说两次,说上百次后,你怎知皇上还信你们俩?我祖父一直在与我们讲,千万别仗自家是侯府便以为自己如何了,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皇上给的,皇上要想不给,咱们屁都不是!”
秦无病重重点头,郭义以为秦无病听明白了,松了一口气。
这时,凤鸣推门进来了,带着眼睛红肿的张恩天。
张恩天自然是知道宋富命悬一线,怎能不忧心悲伤?
如今衙门里坐着总督,他又是被总督特许待在驿馆的,衙门里的差使便也理所当然的放下了,当然,即便没有特许,张恩天也不想回衙门。
凤鸣安排完凤队几人跟着小福他们去动员百姓,便看到张恩天独自一人在堂中枯坐,时不时的抹一下眼睛,凤鸣便走了过去,本想劝慰两句,张恩天却先说了胡谦的嘱咐,凤鸣便将他带到了秦无病的房间。
张恩天也是三十大几的人了,见到秦无病竟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份哭声中有见到秦无病安然无恙的放心,更有对宋富的担心,也有秦无病拿他当自己人的开心,各种感情混杂在一处,让一直狠狠憋着的张恩天忍不住用哭声宣泄了出来。
秦无病安抚了几句,张恩天克制住情绪,赶紧将胡谦的吩咐说了。
“胡总督命我在这看着,说是等驸马醒了,马上告诉他,他来跟驸马解释误会,但一开始他不是这么说的,一开始他说等驸马醒了,让我告诉驸马他的意思,后来才改做他亲自来解释误会。”
秦无病点点头说:“那你今日就说我还没醒吧。”
张恩天重重点头。
郭义着急了,忙问:“我刚才所言,三弟不是明白了吗?为何还要如此行事?”
秦无病呵呵一笑说:“知道与做到是两回事,再说,到了眼下这步才想挽回,已是晚了!”
“为何?”郭义追问。
“眼下这事已不是单纯的我与胡总督的恩怨,我昏迷的时候,该传出去的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不仅仅是我这边,胡总督怕是也不会闲着,再说,宋大人确实因为他命在旦夕,你让我跟他此刻把酒言欢?二哥,我承认,这件事我今日处理的不对,我不该明着来,我应该先客客气气的把宋富救下后,暗地里再收拾胡总督!”
“得,刚才的话全白说!”郭义两手一摊。
林淮急道:
“你说的就不对!讲情面也要看是啥事,顺水人情谁都会送!他胡谦凭啥那般羞辱宋大人?莫说宋大人是功臣,便是普通人,内啥……反正,人就活一口气,我三弟就要为宋大人出这口气!”
看着气呼呼的林淮,郭义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三弟惹祸上身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总督身后……盘根错节,弯弯绕绕……”
“二哥无须担心!还有句话叫树倒猢狲散,无事的时候,都好,有事的时候,哼,可就说不准了!我答应二哥,只要宋大人最终安然无恙,我便给胡谦留条活路!只看他此事的做派,便可知也是个经不起查的,他要是懂事,早早回家安度晚年,未尝不是好事,若是他非要争个高下,摔死了,可怨不得我!”秦无病说的淡然。
郭义无奈的摇了摇头,凤鸣拍了拍郭义说:“你想跟驸马斗嘴,岂不是自讨苦吃,但你只要说的有理,他自会放在心中。”
秦无病笑了笑对张恩天说:“张大人回府衙,只需跟胡总督说我至今未醒便可,然后回来,咱们一起守着宋大人,好人,应有好报!”
张恩天又想哭,秦无病赶紧劝慰。
看着张恩天出了房门,林淮感慨道:“只张大人这双眼睛,那姓胡的老头就得信!”
秦无病垂头坐在桌旁,没有吭声。
郭义皱眉问:“三弟可是想到了什么?”
秦无病摇了摇头,沉思了片刻才说:
“我只是在想,若是这一趟我没有来,如今会是何等模样?”
“那还用问?”林淮眼睛一瞪,嚷嚷道:“别的不说,叛军肯定还在!”
“大哥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朝廷养的这些人,不论能力还是忠心,有多少是经得起意外发生的?怎能事事只凭老天爷眷顾?而我,也是依仗王爷赏识,若是没了王爷和大长公主,我空有一腔热血都不知道该往哪撒!”
众人相顾无言。
“其实,别管我收拾谁,做了什么,哪一样不是因为身后有王爷和大长公主?表面上看上去我何等威风,实际上呢?实际上朝廷的组织架构就有问题!”
“啥玩意够了?”
“我的意思是说,若是朝廷没有如此多的弊端,根本没有我嘚瑟的机会!”
“这倒是!”郭义认同的点头道:“只说这次淅川谋反,按理说,真轮不上三弟出马,只是偏巧都赶一块儿了。”
“不是偏巧,都在李世昌他们的算计内,只是他们没有算出有三弟在。”林淮坏笑着说。
“有没有我都不该这般被动!这还是朝廷早有预料,若没预料到呢?应急机制在哪?根本没有!”
“你咋又说我听不懂的话?”林淮抱怨道。
凤鸣皱了皱眉问:“驸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宋大人?”
秦无病哎呀了一声,一边抱怨着:“脑子被烧坏了!”一边起身朝房门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