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病笑问:“你母后可是为你留下一些暗卫或者誓死效忠你的人?”
老和尚点头。
“这些人若是拿着你给的诏书或者印章去西宁调兵可有用?”
“应该有用。”
“你敢吗?应该这么问,他们能活着到西宁吗?咱俩是不是聊的有点跑偏?你今日将这个秘密告诉我,是想说你可以领兵?”
老和尚摇摇头,抬眼看向秦无病问:“你可知我为何会答应三哥那几个逆子,帮他们拖住老九吗?”
“你不是一直觉着三哥比四哥强吗?”
“我十五岁到天台寺,直到今日未娶妻生子,只因一个嫡字,我便绝了后,你说我该恨谁?”
秦无病从来没见过老和尚眼神如此狠绝,竟是惊出一身冷汗,连声调都有些发颤:
“你想干什么?这个时候令西宁卫倒戈叛军?你想毁了李家天下?”
老和尚哈哈一笑,可脸上却写满悲伤。
“用句先人的话:吾恐季氏之忧,在萧墙之内!”老和尚像是突然苍老了:“若是能保这天下太平,我绝不绝后的……我乐得逍遥!若是李家兄弟之间相斗,我乐意帮谁便帮谁,别跟我说什么民间疾苦,我的苦谁理会?!但若领着外人来祸祸这天下,那不成!我这一把老骨头留着也无用,便是死在战场上又如何?也叫那些人知道知道,我李家嫡子不是个怂的!”
秦无病听罢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陷入沉思。
老和尚盯着秦无病等了一会儿,有些急了:“你别逼我自己跑去!”
“在静海县老来得子的人多了去了,我刚就在想,岁数最大的一个,我知道的,六十二了,还让妾室生了个大胖小子,你说你还这般年轻,想要个孩子还不容易?”
老和尚没想到秦无病思考了半天,是在思考这件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不用担心皇上,我这么说吧,你四哥他们这支,还算是比较念亲情的,若不然你爹无论如何安排,你都未必能留下性命,如今你也算是彻底的迷途知返,你这个‘嫡子’,已没了危险,自然不会教导你的孩子如何如何,皇上自会让你有后!你便老实的等在金陵,等我回来,咱们一起进京,先把你的婚事解决了,我把话放在这,你一日不娶,我便和大长公主等上一日!”
老和尚张着嘴,呼吸有些急促的问:“我能成家?”
“为何不能?虽说咱俩认识时间不长,但可算是共过不少事,你见我说出的推断哪次错过?”
老和尚狠狠点头。
“所以呀,你现在需要好好安排一下到京后的日子,我觉着年底前必须将我婶子娶进来,你卖卖力,明年这时候孩子肯定在我婶子肚子里了,用不了三五年,你家院子里孩子的叫声,哭声,打闹声必定此起彼伏,就怕你到时候烦!”
“不烦不烦!”老和尚咧着嘴笑,眼中却已潮湿。
秦无病莫名的鼻子一酸,他深吸一口气,他认真的对老和尚说:“你一念,可影响万千百姓!你能选择隐忍,就凭这一点,我秦无病替天下百姓谢过!”
说着,秦无病站起身,向桌外迈了一步,对着老和尚深深一揖!
“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年轻人吧,你已做的极好了,该享福了!别让我在战场上分心!”秦无病重重的拍了拍老和尚的肩膀。
老和尚艰难的挤出一个字:“好!”
……
安抚了老和尚,秦无病心情沉重的推开了林淮的房门,郭义正好也在,俩人坐在桌边正低头嘀咕着什么。
“你吓我一跳!”林淮朝秦无病嚷嚷。
“大长公主跟你们都说了吧?”
“说啥?”
秦无病反倒是一愣,随即一想便也明白了,大长公主这是让他自己抉择,她知道秦无病绝不会难为这两位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秦无病坐到椅子上,表情有些沉重。
“咋了?俩人吵架了?你打不过她?挨揍了?”
“淅川反了,且羌戎和北元同时出兵了!”
秦无病像是一早便预料到一般,林淮扭身刚要迈步便被秦无病一把拽住。
“能不能听我说完?”秦无病也急了:“我就知道你这个性子,勇猛之余,动动脑子行吗?你现在要去哪?等你到了兰宁卫,可能仗都打完了!”
“就是!大哥的性子太过急躁,你先听听三弟要说什么,说完了咱们再一起商讨,你扭脸就走,春草怎么办?”
林淮气哼哼的坐到椅子上,狠狠地道:“我定要亲手宰了淅川王!”
“你想上战场?”秦无病严肃的问。
“废话!”林淮瞪眼。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出不去驿馆,你可信?”
林淮愣住了。
“即便你被你侥幸出了驿馆,我也有的是办法将你追回来,你可信?”
“你想干啥?”林淮腾的站起身,恼怒的道:“我虽有罪责在身,但我仍是军营里的一个,眼下边关告急,你让我坐在这里喝茶聊天,陪那个世子娘们儿玩?我不管此去几千里,只要快马加鞭总有到的一日,你让我坐在这,我做不到!”
“最先起兵的是平卢,范阳和西河,王爷命我领五千骑兵去趟平卢,淅川在西南,兰宁在西北,这一南一北相差千里之上,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还等什么,平卢离金陵不过几百里地,兵贵神速!三弟没有作战经验,大哥路上再教你……”
“我不想带你!”秦无病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