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爷看了眼德喜,德喜赶紧清理了内室圆桌上的物什,襄王爷招呼秦无病坐下,随即德喜将一张牛皮纸展开,秦无病一愣,竟是张堪舆图!
襄王爷挥了挥手道:“谁都不许进!”
德喜躬身退出。
“你看!”襄王爷指着堪舆图道:
“黄河九曲十八弯,近几十年加上史书中记载,大洪水多发生在hEN省与江南省,尤其是这上边标注的这些县!江南省为何富庶?浑江黄河都有流经,每年雨量充沛,又无冰冻之忧,只每年两季的水稻便不知能养活多少人!再加上河流分支众多,水路旱路运输方便,所以江南省无论农业和商业都要强过其他地方。”
“若是能将水灾这个难题解决了,再开通海运,江南这一省怕是能活天下人!”襄王爷说着,眼神期许的看向秦无病:“先把眼下这一关过去,之后你要帮我想个法子,如何有效治理河道……”
“王爷!我,我只知推理断案,上哪知道治理河道的法子?”
“你莫要自谦,之前便是你想出调军队整修河道的法子,昨晚陈忠和邓铭带着银子已连夜赶回去安排了,这个法子远比征召民夫好太多,你要知道,征召民夫原本属自愿,朝廷会给工钱,但是下边的污吏怎会让这笔钱进了百姓的腰包?他们会强召民夫,如此一来,不用等洪水来袭,怕是有的地方就会先反了!”
“我与陈忠和邓铭,还找来了河道衙门里的一些文吏仔细商讨了两个晚上。想要将所有河道修整好,那是痴心妄想,但几段主要河道必须要加固,还要做好保大弃小的准备,上游水位一旦增高超过往常,下游有些地段必须泄洪,有些县便免不了要被淹,百姓撤离有军队帮着,势必能更快速安全些,保得住性命是首要的……”
“王爷!”秦无病越听越不对味,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内什么,我觉着王爷可以找些内行来帮着出出主意,我……”
“无病啊,我老了!不知道还能帮皇上多久!”襄王爷突然悲凉的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不假,你看史书上,哦,你不看书,但你也该知道,皇家无亲情!为何?因为俗世中,亲情代表着放纵,随心所欲和永无止境的贪心!因为是皇亲,所以便可以要很多,不给便是无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便是个天大的笑话!”
襄王爷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皇上若是个昏庸无能的,我自会找座山,带着家人隐居其中,可皇上想做明君!他想让李家天下长久,想让天下百姓富足,我怎能不帮?!皇家最在意子嗣,后宫养了那么多,生怕皇位传到谁那断了,可这些同姓之人除了登上皇位的那个,其他人要么只知自己享乐,要么便是对皇位觊觎,哪个想过帮皇上分忧?若是皇家这些人能团结一心,何愁不开创盛世?”
“是,但是吧,若是做的多了,难免会招来皇上的猜忌,也是两难!”
襄王爷愣住了。
“王爷的意思我明白,都说高处不胜寒,坐到那个位置上注定要成孤家寡人,老话不是说伴君如伴虎,王爷是两次拒绝皇位,才会让皇上如此信服,换做另一个,怕是难!”
秦无病说的很认真,既然是关起门来说的话,秦无病相信不会传到皇上耳朵里。
襄王爷听的也很认真,听完之后沉吟片刻,问:“若是皇上也这般信任你,你可能如我这般,果断利落,一心只为皇上,眼里不揉半粒沙子?”
“王爷自己都说出前提了,需要皇上也如此信任我,我又没有两次拒绝皇位表忠心的机会,皇上凭何如此信任我?”
“若是能呢?”
秦无病看着襄王爷眼中的精光,腾的站起身:“王爷又给我挖坑!史书上可没写哪个驸马能任钦差的!”
襄王爷呵呵一笑问道:“这么说,你愿意娶玉儿了?”
“什么跟什么!王爷只需记得,我只是个小捕快,只懂推理断案,其他的……”
“漕帮帮主从明州总舵赶过来,一早便到了,你就不要去观刑了,替我跟他聊聊,四点,一,那五十万两银子尽快交回!二,漕帮几位副帮主,一个不留,由朝廷任命;三,漕帮帮规必须废除,由朝廷颁布新的帮规;四,漕运包括疏浚河道,建船修船,要严格按照不同分工,分出门道,每个门下要有独立的账本和掌管人的姓名,这些每年都要上交朝廷查验。告诉黄帮主,这也是为漕帮好,正因为分的细致,才不容易挤出银子贿赂地方官员,拿这个做借口,地方官员也要想想,漕帮的银子拿着烫不烫手!”
襄王爷说着叹了一口气,又道:
“漕帮这一百多年发展壮大的快忘了自己的本分了!漕运于国于民都是大事,朝廷一再容忍漕帮,反倒让漕帮愈发的无法无天!我也知此时动他并非明智之举,但有人逼着咱们,不动不行!”
秦无病有点听傻了,这是要收购漕帮?也不像,没提到分红,他一个搞刑侦工作的偶尔参与一下经侦也就罢了,怎么如今还要进金融圈大展拳脚了?
“不是说不用我理漕帮的事吗?”秦无病赶紧问。
“昨日没想到漕帮帮主会这么快到。”
襄王爷见秦无病面有难色,紧跟着又道:
“后面三条你自己可斟酌着,哪一条需要松一松,你自己定,只是……”襄王爷站起身:“他们需知道自己的身份,朝廷并不是拿他们没办法,更不是离不得他们,相反,如今要开海运的呼声很高,想接替他们做漕运的人更是多得是,他要觉得投靠了别人有好果子吃,我不拦着,灭了整个漕帮也不过按时辰计!当然,这种时候,你也知道,不宜大动干戈,所以,就看你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