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子和凤姐对视一眼,他们没想到,今日碰上个多管闲事的。
洪子亮了亮自己的拳头,试图吓走钱玉山。
“我说你这人,管天管地,还被别人老子教训儿子?
你要再这样纠缠不清,小心我,我到官府告你去。”
一般人听到官府两个字,肯定都是不想惹麻烦的。
洪子也就是借着“官府”这两个字的名头,吓唬吓唬钱玉山罢了。
只要钱玉山能够知难而退,今天就不会再有人敢插手他们的事儿。
可钱玉山哪里能怕,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两个人有所蹊跷了。
不说这两个人为啥这么多年纪相仿的孩子,单就看这些孩子的长相,就没有一个随这对夫妻的。
常人应该都知道,亲生子女就是再不像爹娘,也总有相似之处吧。
或是眉眼,或是口鼻,再不济生活习惯或是说话举止,总归得有一样相似之处。
可据钱玉山这么半天的观察,这两个一直不肯跟妇人走的孩子,说话都十分讲究,甚至还能出口成章。
那些“一面之词”,“恩同再造”这些成语,可不是普普通通孩子就能说得出来的,至少是得跟着先生学过些日子才能会用的。
钱玉山又偷偷观察这两口子,他们可不像是读书人。
他们虽然打扮的不算十分落魄,可家里毕竟有那么多孩子,若是送,也不像是能送得起孩子去学堂的人家。
而且就这个所谓的亲爹,对孩子下手也有些过于狠厉了。
种种疑点,使得钱玉山隐隐有一种猜测——那就是这两个孩子说的可能是真的。
所以他才不顾喜乐的劝阻,宁愿冒着风险也要替两个孩子出头。
这个时候,一直在面摊上坐着休息的大管事也走了过来。
远远的,他就看见自己队伍里的钱老四和喜乐居然参与了进去。
他本想将他们叫出来,看看热闹就行,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啊。
他想告诫那两个年轻人一声,让他们在外头走动的时候低调点,尽量少惹麻烦。
可是还没等他走进人群,他便听见了刚才洪子扬着拳头说的话,眉头就是不由就是一皱。
大管事这个人,别看平时对下边这些伙计,账房们要求极为严格,可却极其护短。
如今有人居然当着他的面,威胁自己人,这让大管事哪里能忍。
他又向来是个好义气的,当时就沉声说道,“什么人?居然敢威胁我们庄家的人。”
庄家?
可能洪子和凤姐不知道庄家是谁,可是围观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乌海本地的,这里四通八达,南来北往,消息极为灵通。
庄家——那可是锦江城首屈一指的大户,听说庄家族里还有做大官的呢。
而且庄家趁老鼻子钱了,在整个北边儿都能排得上号,一般人可不敢惹。
听见那膀大腰圆的汉子,说他们是庄家的人,人群不由就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这也使得大管事顺利的挤到前边,他瞧了洪子两眼,根本就没将洪子放在眼里,反倒问起钱玉山。
“老四,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走了。”
周斐和男孩一听这话,很怕钱玉山走,现在钱玉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是唯一一个敢为他们出头的人。
若是钱玉山都走了,那么他们俩肯定会被拐子带回去。
“大叔,你别走——”
周斐上前一步,就想去拉住钱玉山。
可还不等她碰到钱玉山的衣袖,便被洪子一把拎起,像拎小鸡一般将她甩到凤姐脚底下。
“你个小丫头片子,连爹的话都不听了,赶紧上车,咱们也得赶路。”
“你——”
钱玉山额头青筋暴露,刚才这汉子那一下,手上根本就没留手,就是亲生的孩子,也太过了吧,瞧那孩子摔在地上,膝盖直接着地,那一声动静听着他都替孩子疼得慌。
周围人也倒吸一口气,哟,这家这个爹,脾气可不太好,怪不得两个孩子想要往出跑呢,估计在家里没少挨揍。
“怎么?还想惹事?”
男孩又要说话,洪子上去就给了男孩两巴掌。
男孩原本白皙的小脸上立马就红了,一边一个红手印,看的人触目惊心。
疼啊,真是疼。
从出生到现在,这还是男孩头一次被人这样掌掴。
男孩心里恨极,不由暗暗的想,若是自家的人追来,他绝饶不了这汉子。
现在他给自己两巴掌,到时候就让长兄甩他十巴掌,看他还敢不敢欺负自己。
同时他也向周斐看去,见周斐已经被摔得七荤八素,不知道怎么了,迷迷糊糊的晃着脑袋,只用手去揉着自己的膝盖,两个眼皮直打架。
男孩心下暗到一声“不好”,肯定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洪子或者是那个叫做凤姐的女人又给他们用了药。
可不就是,刚才周斐摔到凤姐脚下,凤姐见时机正好,立马掏出兜里的帕子,借着给周斐擦拭灰尘的机会,往周斐鼻子前晃了晃。
周斐便又迷迷糊糊起来,整个人意识都有几分不清了。
“孩子的爹,你快看,这孩子是咋了?要不咱赶紧找个医馆,给孩子看看吧。”
凤姐是故意这样说的,为的就是吸引更多的人,提点一下洪子那个一根筋的,让他别和那个出头鸟再继续纠缠,现在当务之急是脱身要紧。
洪子得了凤姐的意思,立马应了一声,拎起男孩,就要回马车上。
钱玉山也看出了那个孩子有些不对,如今听见人家爹娘说要带孩子去医馆,原本有几分狐疑的心,也就略略放下。
能舍得花银子领孩子去医馆瞧病的,应该是亲生爹娘吧?
要是拐子,还没挣钱呢,哪里能舍得银子,给拐来的孩子花?
“行了老四,赶路要紧,咱也回吧。”
钱玉山无奈,只得跟着大管事就想离开。
他刚走出人群,便听到从人群中传来一个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声音。
“嗯?这是哪?我怎么又回来了?啊——阿斐姐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