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七郎几人,从林子里出来。
每人怀里,都抱着一颗‘大萝卜’,匆匆往家赶。
忽然,钱七郎就觉自己的屁股陡然一凉。
一股不好的预感,弥漫全身。
随即,他狠狠打了个喷嚏。
是谁在念叨他吧?
肯定是阿奶!
估计不是念叨,而是破口大骂吧。
想想也是,花花丢这几次,几乎都是因为自己看管不力。
回去免不了,被一顿好打。
不过,他一眼扫到怀里抱着的‘大萝卜’立即计上心来。
“花花,七哥跟你商量个事儿。
这‘大萝卜’能不能给七哥一颗?”
“行啊,给就给七哥一颗。”
花花十分大方,不过却也十分好奇。
“七哥要‘大萝卜’做什么?
你不是也不爱吃吗?”
七郎嘿嘿一笑,“我是不爱吃,可是阿奶爱吃啊。
回头这萝卜,我就送给阿奶,就说是我自己挖的,行不?你回家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说不定阿奶一高兴,还能免了自己一顿责罚。
小姑娘郑重其事点头,“行,我就说七哥抱着那颗是七哥自己挖的。”
钱七郎紧了紧怀里的‘大萝卜’,嗯,阿奶不是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他把这‘大萝卜’给阿奶,阿奶定就不会再打他了。
钱家院子里,钱家人已经集合。
钱老爷子脑仁子突突直跳。
“孩子都丢了,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找。”
可众人刚要出家门,就见钱七郎领着花花,后边还跟着赵金宝和苏长生朝自家走来。
“娘,花花他们回来了。”
李铁牛和李铁柱叫嚷了一声,直直就朝着七郎他们跑去。
“找到了?”
七郎没好气瞟了一眼自家妹妹,不过仍是点点头。
“找到了,铁牛铁柱,谢谢你们兄弟俩了,改天我领你们去小清河边捉青蛙。”
“还有我还有我!”
赵金宝也刷着存在感,要和七郎一起去捉青蛙。
可是,苏长生却有几分疑惑。
“七郎——哥,你不是要到县城里念书去了吗?到时候还怎么和我们一起去捉青蛙?”
“我现在不是还没去呢吗?明早上,咱就去捉青蛙。”
苏长生瞟了一眼,兴冲冲抱着萝卜往张氏那边跑的花花,压低了声音和七郎说道。
“和你打个商量,明天咱们去捉青蛙,能不能不带花花?”
肯定不带阿!
钱七郎瞟了一眼花花,姑娘家家的,还真是麻烦。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归类为‘麻烦’那一类的花花,脸上扬着一抹兴高采烈的笑,一头就扎进张氏怀里。
“阿奶,花花回来了。”
张氏拍拍花花的小屁股,“你这个孩子啊,阿奶怎么嘱咐你的?转身就忘了,真是吓死阿奶了。”
李氏也跟着过来,拉着闺女的手,左瞧右看。
“行了行了,既然孩子都回来了,赶紧进屋吧。”
可别再闹出什么动静,又成了村里的谈资。
这一夏天,孩子都丢了多少回了?
这个时候,七郎几人也走到了近前。
范氏一眼就看见儿子早上才新换的衣裳,胸前脏了一大片。
还有——儿子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肯定是花花,又从哪里弄回来的。
“阿奶,你等等。”
张氏一愣。等?
孙女让她等什么?
“我挖了不少‘大萝卜’给明大叔吃哟。”
张氏心里一酸,有些吃味。
这孩子,倒是惦记厢房那位。
还知道挖‘大萝卜’回来给那位吃。
可能是因为,自己早上把那颗人参叫做‘萝卜’,这孩子倒是上了心。
只不过——这‘大萝卜’咋可能和人参相比较嘛。
她也就是唬唬孩子罢了。
七郎也不甘示弱,将护在怀里的‘大萝卜’往张氏跟前递了递。
“阿奶,我也给您挖了一颗,您不是向来就喜欢吃萝卜蘸酱吗?”
张氏看见七郎,这才刚下去的火气,又“噌”的一声下窜了上来。
“我还没说你,你就自己凑到跟前来找骂。
刚才我咋和你说的,让你看好了花花,护住了她。
可这屁大点功夫都没有,就又闹了这一出。
要不是花花全须全尾回来,我非打得你屁股开花不可!”
七郎嘿嘿笑着,丝毫不理会自家阿奶嘴里的话。
花花安全回来了,阿奶的话也就只是吓唬吓唬他罢了,才舍不得对他动手呢。
他学着往常自家阿爹的模样,帮张氏顺着气。
“阿奶,你瞧瞧这萝卜,多水灵。
一会儿您就切了,蘸酱吃,就不生七郎的气了。”
“行,既然是我孙子给我挖的,那我就切了蘸酱——”
一个“吃”字还没说出来,张氏当即就傻了。
老天爷爷呀,赶紧来一个雷,劈死她算了。
这哪里是萝卜——
这分明就是一颗人参。
甚至比屋子里那颗还要大。
不止是张氏,就连钱老爷子钱满山等人,也都愣在原地。
一双双眼睛,都死死盯着七郎递过来的那颗‘萝卜’。
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赵金宝犹豫着,“七郎哥,天不早了,我也得回家了,这‘萝卜’你拿着吧。”
就连苏长生,也将手里抱着的两颗‘萝卜’递给了七郎。
“好了,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明儿一早长生你来找我,咱们去河边捉青蛙。”
“好!”
几个小伙伴相互道别,不一会儿钱家院里,便只剩下了钱家一大家子人。
张氏双眼放光,看着孙子怀里那几颗‘大萝卜’,手都颤抖起来。
“七郎——”
张氏的话还没说完,花花就一把抢过七郎怀里抱着的‘大萝卜’。
“阿奶,你有那一颗吃就得了,这三颗是我要给明大叔吃的这些都是花花挖的哦。”
“你挖的?”
张氏不可置信,看向小孙女。
花花却不明所以,愣愣回看着张氏。
七郎见事情好像瞒不住,只得说了实话。
“是呀,其实这些萝卜,都是妹妹挖的。”
就连一旁紧紧跟着小姑娘的大黄狗,都呜咽了一声。
像是在回答张氏的问题一般。
张氏只来得及喊了一声“我的老天爷呀”,然后便双眼一翻,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好在,站在张氏旁边的钱银山,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自家老娘。
要不然,张氏这一下躺下去,头就会直接摔在院门槛子上,头破血流。
钱银山探向老娘的鼻息,回头无奈的朝着老爹摇了摇头。
“爹呀,我娘她——又撅过去了!”
唉。这咋还坐下病根了,动不动就撅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