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阿奶最近这几天是咋了?怎么感觉怪怪的啊?”
“我也不知道呢,阿奶这样确实都好几天了,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是啊,阿奶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太可怕了,总感觉阿奶要打我屁股。”
“那是因为你不老实,老是惹阿奶生气,阿奶才打你的。”
三个小脑袋,一个摞一个,躲在堂屋门口,悄悄的看向堂屋里,议论纷纷。
此刻,张氏正坐在堂屋里唉声叹气。
真像几个孩子说的一样,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啪——”
“哎呦!谁打我啊?”
七郎就觉得脑袋上一痛,冷不防就被人打了一下,连忙高声喝问。
“嘘——七哥你小点声,别让阿奶听见。”
“是呀,是呀,七哥,你不怕阿奶打你屁股了?”
现在的钱七郎可没工夫注意他阿奶打不打他屁股?
因为他一回头,就看见了五郎六郎笑嘻嘻站在他身后。
“五哥,肯定是你打我。”
钱五郎耸耸肩,“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打的你,为什么就不可能是六弟?”
“六哥多好啊,才不像五我哥似的,总学我阿娘打我脑袋。”
“你们几个小崽子,在门口干啥呢?真以为我没看见你们?”
张氏早就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也看见了那三个明晃晃的小脑袋。
只不过她正唉声叹气,没工夫搭理他们三个罢了。
他本以为这仨孩子在这看一会儿,也就走了。
可曾想,不但这仨还没走,居然又来了两个。
花花和八郎同时看了钱七郎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着深深的责怪。
要不是七哥刚才高声喊了那么一句,阿奶肯定不会发现他们。
几个孩子一个接一个,进了堂屋。
四个男孩都乖乖巧巧站在那里,倒是花花一下就扑进张氏怀里。
“阿奶,你在干什么?好几天都没理花花了,说,是不是七哥又气阿奶了,阿奶不气,花花心疼。”
小姑娘说着话,还用手抚着张氏的胸口,那小模样,极为可爱乖巧。
原本还有些心绪不宁的张氏,立马就被小姑娘抚平了情绪。
“呦,还得是阿奶的乖宝儿,比那些臭小子强多了。”
张氏扫了几个孙子一眼,然后又开始肝儿啊肉啊的搂着花花问这问那。
四个孙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这叫不叫无辜躺枪?
呃——
不过他们都习惯了。
在他们老钱家,女娃子才是最受宠的。
至于他们这些淘小子嘛,那绝对就是可有可无。
分好吃的的时候,从没他们啥事;挨打挨骂的时候,总有他们的身影。
正在这时,钱老爷子背着手从外面进来,冷不丁看见堂屋里这么些人,尤其几个孙子排排站蔫头耷脑的样子,不由就是一愣。
“这是咋了?又犯啥错了?”
“阿爷——”
阿爷这次可是冤枉了他们,他们真的啥也没干。
四个孙子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连最小的八郎,都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阿爷这就盖棺定论了?
“我们啥也没干。”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钱老爷子暗笑一声,气着你们阿奶那就是犯错了。
见几个孩子一脸哀怨,钱老爷子看着看着,“噗嗤”一声就笑了。
“阿爷逗你们的,你们几个阿爷还不知道。行了行了,没啥事儿就都出去吧。”
张氏把怀里的花花也放了出来,让她和哥哥们一起去玩。
临了的时候,还不忘问一句,“最近这几天,怎么没看见阿斐那孩子?”
那孩子见天儿的跟花花七郎在一起,张氏早就习惯了周斐到自家来玩。
所以这几天不见那孩子的身影,张氏倒有些不习惯了。
“阿斐姐姐被周婶婶抓走了。”
啥?
钱老爷子和张氏都不明白小孙女说的是啥意思,倒是钱七郎呵呵一笑。
“嗯,花花妹妹你要是不知道就别瞎说,阿奶,阿爷,周斐那死丫头,是被周婶子关在家里学绣花呢。”
原本还心情不好的张氏,听见这话,“噗嗤”一声就笑了。
“阿斐那丫头,还不得憋屈死。”
周斐可是最不喜欢绣花的,平时最爱干的,估计就是跟自家几个孙子上树掏鸟下河摸鱼了吧?
“那也是周斐那个死丫头活该。阿奶你是不知道,周斐那死丫头居然和周婶子对着干,我们这边正上课呢,就听见她满院子的嚷嚷声,一点也不淑女。”
“什么死丫头死丫头的?死丫头也是你叫的?怪不得阿斐那孩子最不得意你,瞧你那张嘴,没什么好话。”
钱七郎吐了吐舌头,他只是叫死丫头叫惯了,忘了在自家奶面前改口了而已。
“下回再让我听见你管人家阿斐叫死丫头,你少不了一顿打。”
钱七郎不停点头,那模样,乖巧极了,和刚才叫嚣着骂死丫头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我知道了,阿奶,以后我在家里肯定不叫了。”
不过在外边嘛,没有这些大人在的时候,他还会叫,而且还要当着周斐那死丫头的面叫,谁让周斐那死丫头总和自己对着干。
她就是算准了,自己怼不过她,还真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你个小兔崽子——还跟我玩起心眼子了。”
孙子想说什么,只要动动嘴皮子,张氏就能猜出一二。
不过,张氏现在可不想跟七郎扯皮。
“去去去,我和你阿爷还有话说呢,你们该干啥干啥去。”
孩子们一哄而散,当真就是该干啥干啥去了。
一时间,堂屋里院子里都是静悄悄的。
“还发愁呢?”
钱老爷子当然知道,张氏是因为啥事儿这两天情绪不稳。
“我能不发愁吗?你说也是,这都几天了,老四咋还没回来?我就是怕呀,老四没回来之前,那丽媒人就上门,到时候她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再说出那些让人恶心的话来。”
钱老爷子呵呵笑了,“那有啥的,老四回不回来不重要,老婆子啊,你这回可是关心则乱。”
是吗?关心则乱?
张氏心下问自己,可她也不知道。
她现在就觉得,自己满腔愤怒无处可泄。
而此时,正被张氏和钱老爷子念叨的钱玉山,正甩着手里的鞭子不停赶路。
他旁边的车辕上,坐着的就是喜乐。
这一路,喜乐也没让钱玉山消停。
一会儿问一会儿自说自话。
“不会吧?四哥,那个什么杨家小姐,你真和他情投意合?甚至有了首尾?”
钱玉山淡淡瞟了喜乐一眼,没吭声,然后又一鞭子甩出去,马儿吃痛,跑得更加快了。
可喜乐就像没看见钱玉山的脸色似的,还在不停发问。
“四哥,不对呀。在铺子里的时候,咱俩基本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你啥时候认识那个什么县城首富的闺女,什么美人小姐的,我咋不知道?”
钱玉山又淡淡瞟了一眼喜乐,这一回,他却挑了挑眉。
“喜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呃——
喜乐这才意识到,似乎自己的话有些多了。
看来钱二哥说的没错,四哥的戏,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因为就在刚刚,他在四哥的眼里,看见了一抹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