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从她的眼神中猛然意识到什么,他神色如常,对何优温声细语:“何优,不如你自己打车,或者我送你回去。”。
这句话,何优懂了,这个叫杨梦莹的女人,对林云来说,和别人到底不一样。话说到这份上,她当然不会再赖着不走。
何优总算离开了,杨梦莹大摇大摆地坐上副驾驶。
“现在可以说了。”,林云并没有开动车子,只是开了空调。
“你恨你父亲吗?”,她没有直接提,而是先扯别的。
“反正没有喜欢。”,他如实说。
“你爱南宫煦吗?”,她问的时候细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表情。
“你要问的就这些?”,他试图转移话题。
“你不爱她。”,她这么说只是试探。
他犹豫了,没有立刻否定,那足以说明不够爱。等他反应过来,他猜测杨梦莹可能知道些什么:“是煦告诉你的?你有话直说。”。
杨梦莹开门见山了:“那饭店,我听说是你父亲给你的。”。
林云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随后是疑惑,还带一些别的情绪,杨梦莹看不出来。
他沉默良久,问:“听谁说的?”。
“胡渊。”。
他垂着眼皮,思虑再三,像是有些矛盾。最后他想清楚了,不再犹豫:“是,是他给我的,你还想问什么?”。
他这般淡定从容,她反倒有点问不出来了,半分底气都没有:“那你……”。
“我怎么?”,倒成了他追问。
“那你怎么说是第一次见面?分明送你饭店的时候就见过了。”,她还是选择不去明说。
“第一次见面应该就知道煦是他女儿了,为什么不问清楚,究竟是否亲生。”,想不到林云竟替她问了出来,“明知她姓南宫,为什么轻易开始一段感情,你要问的是这个吧?”。
林云笑起来,笑得却苦涩。
杨梦莹也笑,那笑只是动着嘴角,却毫无情绪。
这下他倒不明白了,问:“你笑什么?”。
“我笑我们的身世竟如此相似,一样的是前妻的孩子,一样的父亲再婚,一样的家产轮不到自己。不同的是,你父母俱在,而我父母双亡,好像你比我幸运一些呢。”,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盯着他的眼睛。
他有些奇怪,她没有问自己为何说谎,而是向自己吐露身世。他感觉听着很矛盾,既同情女孩的身世悲惨,又欣慰两个相似的灵魂找到共鸣,他感觉听她说话还挺舒服。
“其实,我那后妈心思歹毒,我感觉到她想让我意外身亡,所以我不得不背井离乡,连学都不上,连身份证都不敢用,我当初让你帮我开房就是因为这个。”。
“竟是如此,你报警了吗?你怎知她要害你?”,他关切的问话字字肺腑。
“我在家里住得好好的,半夜我的床却失火了,是点燃的烟头烧到了落地床单,可我那天根本没抽烟,反正幸运,我正好起来上厕所。不管怎样,我们都一样倒霉,我恨死那个女人了。不过现在,我过得很好,她过她的富贵人生,我做我的小本生意,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家财万贯却过得提心吊胆,还不如我粗茶淡饭,再加好友两三,一样的快活潇洒。”。
她只想和他聊聊天,谈谈心,至于其他的,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林云好一阵的沉默,大概在思考杨梦莹说的这番话。
忽然,他开口了:“有一点你说错了。”。
“什么?”,她洗耳恭听。
“我并非父母俱在,我母亲,前不久,去了。”,一句话,他费了好大劲说完,然后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脑袋枕在手上,尽显疲惫。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说起她的身世,自己也愿意倾诉一二。
杨梦莹也跟着悲伤起来,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鼻子酸涩得很,不由自主地要说出来:“我妈妈,她也去世了,生病,钱不够。后来家里有钱了,可也来不及了,救不回来了,有钱了又有什么用?”。
林云抬起头来,他简直不知要说什么好,想安慰,自己又何尝不是:“真是同病相怜,我母亲也是因病去世。”。
“也是因为没钱吗?你父亲不是股东吗?再怎么样也能救济一下。”。
杨梦莹自认说得没毛病,可林云看着好像脸色越发难看。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捏了起来,越来越紧,好半天也不吭声。
杨梦莹只当他是过于悲伤,于是,两个人默默无言,各自伤神。
“我送你回去吧。”,他突然开口,那神色分明是不想聊了。
“我不回去,我还要去N城找月华。”。
“那我送你,反正也不用上班了。”。
“我问下安然。”。
电话打过去,杨梦莹问:“安然,你走了吗?”。
在林云的车子后面,中间隔了5辆车的距离,安然坐在车里接了电话,她回:“走了。”。
“你明天要上学吗?”。
“嗯,我没空陪你找人了。”。
“那好,我先和林云去N城。”。
“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
挂了电话,安然等到完全看不见林云的车子,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