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扶着灶台壁,一只脚抬起,身体慢慢靠向灶台边缘。我瞧见屋子门口你的身影正抬脚往里走,门侧墙边有个身影扑向了你,眼看着他伸出的手就要抓到你的衣服,“小心有人!”我捏着手指紧张地喊。
可是来不及了,那个身影的动作干脆利落,抓手,踹膝盖,你倒了,就这么倒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闭上眼睛。
“等等,这事还能谈吗?”是你的声音,我赶紧睁开眼。
只见你侧躺在地上,那人半蹲在你身侧,四只手抓在一起,门口清冷的月光洒进来,正好洒在那把被抓着的刀上,泛着诡异瘆人的红光。
“谈你妈逼!”那人毫不犹豫地骂。
我认为时机到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将手中的刀捏得更紧了些,脚步有点打飘地走了几步,目标是这个半蹲的人。还未近身,那人猛然站了起来,我双手握刀,往前一推,他抬腿后踢,我刀飞人摔。
我坐在地上,一时愣住了,那人抡起刀,不慌不忙地冲你扎过去,而你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脚跟。我捏着拳头,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眼睛却没有哆嗦。他抓住了你的衣领,他的刀扎了过去,黑暗中只听到“噗嗤”,“噗嗤”,“噗嗤”的声音,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
你和他纠缠在一起,动作太快,我几乎分不清谁是谁。一会你压在他身上,一会他压在你身上,我似乎帮不上什么忙。
在你们的身体周围,我看见空气中飞舞着许多绒毛,在惨白的月光下不停旋转,这些绒毛随着你们的位置而移动,并且越来越多。
不知过了多久,你制住了他,骑坐在他身上,刀背一下一下砸在他的额头上,才那么几下,好几道液体蜿蜒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脸生生被四分五裂的错觉,万分恐怖。
我傻愣愣地盯着这个满是伤口的脑袋,那两只充满仇恨的眼珠子瞪得好大,好像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的眼睛就像一台摄像机,将这张脸拍了下来,存在了大脑里,并且永远无法删除。这画面拍着拍着静止了,并且一点点放大,不停的放大,我有点受不了了,我恐惧这张脸,它会让我做噩梦的。但我又特别痛快,特别兴奋,这个人,脱我衣服,拍我视频,打我吓唬我,还特么……想到这我羞愤地摸了摸自己的唇。我感觉今天晚上的自己,心情很复杂,情绪很激动,血液很沸腾,貌似挺牛逼,所以,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砸着砸着,他手里的刀不知怎么划过你侧面的脖子。你一手护脖,一手抢刀,没抢到,他却突然不动了----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连声音都停在喉间,眼睛却还睁着。
你回头,双目圆瞪,不可思议,因为你看见我正惊慌失措地后退。
而他则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地想要起来,面孔扭曲,吃力颤抖。
“你,你……”你盯着我的脸,表情瞬息万变,嘴巴嗫嚅半天,最终只是拉着我的衣服连连后退。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这个动作在我心里演练过很多遍了,终于实际,才知现实和想象的区别。
“他不会死吧?”我仿佛刚刚清醒过来,双手隐隐发抖,说话的时候牙齿也不停打架。
刚才,我心里想着我要捅他一下,但我发誓只是想想,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真的这么做了,我现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异常后怕。我告诉自己要冷静,刚才那下应该死不了,只会皮开肉绽,绝不会伤及内脏,我不停安慰自己。那一刻,我只关心他会不会死,根本没想过自己是在伤人。
他似乎缓过了一口劲,又尝试着想起来,嘴里也不得闲:“老子还死不了,但你们快了。”。
听到这句话,我不知道是该庆幸他还不会死还是该担忧自己将命在旦夕。我一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他眼中满是杀意,正在一点一点起身,好像下一秒就会冲过来杀人一样。
靠窗的地方,我们的车停在那,你速度拉我过去,手刚扶上车把手,就听见,“咳咳,车胎被我扎了。”。
我俩同时回头,林忍已经坐起身来,但他似乎迟迟不能起身。
你不再去管车子,也不去管林忍,拉着我跑向刚才那条走廊。有你拉着我,我很踏实,你的手很温暖,不断地有暖流涌出,还黏糊糊的。我低头,手掌立即捂住了嘴,你拉着我的那只手,像是从一盆红色的水里浸过的一样,你的手竟然流了这么多血,刚刚拉着我跑的时候还是干的,这么一会功夫,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眼泪水唰唰往外冒,鼻子一宿一宿,你注意到我,将我拥入怀中,轻轻安慰:“别怕,没事。”。
我随手抹了下眼泪鼻涕,眨巴着眼睛说:“不是啊,我只是感冒了。”。
你无语,抱着我久久未动。
我摸了摸口袋,想到什么,掏出手机。你顺势松开我,我手指快速按着,却被你一把抢去。我不解地冲你嚷:“你干嘛?我是报警。”。
你直接按了关机,把手机放回我口袋,做完这些,你调整着呼吸,双手按着我肩膀,十分严肃:“听着,现在,往这走,”你说着给我指路,眼睛却还是盯着我。我瞥了眼你指的方向,是远离这里的方向。你继续说“立刻,马上,不要报警,记住没?”。
你的眼睛也是红彤彤的,对我说话的时候,有一点视死如归的味道,我心里慌慌的,有一种什么东西将要失去的痛苦。我颤巍巍的声音从喉咙里喊出来:“为什么不报警?”。
你只是重复:“不要报警,现在没空解释,回头再说。”。
你最后推了我一把,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