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喜鹊闻听,还真就停下了脚步,蹦了几下,转过身来问道;“你还有何事?”
半个徒儿立即回答道;“我是想请教阁下,我们把道观建在南山坡上面,也就是乱坟岗子里的那个地方呢?”
喜鹊听到半个徒儿的问话,立刻翻了翻眼睛,爱搭不理地说道;“建在哪里是你们的事情,反正你们大家有的是银子,那就由你们出银子,另买一块你们大家伙相中的地皮好了!”
众人听到这里,终于反应了过来,是啊,他们哪有银子啊,即便是有,那也是不能拿出来的呀,可千万别装阔气了,也千万别没事找事了,赶快把这件事情办完了,尽快离开这里,回家喝水吃饭才是真的,别的事情又与我何干呢。
这时候,众人那是一个心思,一个心眼,正所谓到了心往一处想,劲儿朝一处使的时候了,所以,也就不用谁喊一二了,就听那几个汉子,齐声说道;“我们一定听喜鹊阁下的吩咐,按着您老人家的想法去办,还请阁下直言。”
听到众人这一通类似于赔罪的言语,喜鹊立刻嘎嘎地笑了两声,表示他十分满意,于是乎,就见他仰着脖子,用一种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样子说道;“你们这就对了嘛,你们也不想一想,我老人家是哪路神仙呀,那个臭道士说把道观建在乱坟岗子的南面,也是我老人家的主意,这里面深藏着奥妙,不是你们这些个凡人能够晓得的,我还要告诉你们,道观的正门一定要对着那片灌木丛,后门吗就不用留了,还有,四面都要有桃木雕花的窗棂,大家听清楚了吧!”
这位喜鹊阁下,那是说变脸就变脸,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竟然把建筑道观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此时的众人,也包括半个徒儿,哪里还敢反驳半个字,立刻回答说;“好,就按着阁下的指示办。”
这句话让喜鹊听了更加受用,就见他连连点头,然后又说道;“在这烈日之下,我想大家站在这里已经是流尽了汗水,更不要说朝山上运送砖瓦石块和其它建筑材料了,所以吗,本阁下为了体恤大家之不易,就不劳你们朝山上运料了,不过,你们一定给我听好了,一会儿,你们在这里吃饱喝足之后,你们就在这里睡觉,睡到三更时分,你们就可以起来了,你们起来后要干嘛呢,当然是去那片乱葬岗子了,到了那里之后,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咣当,巧还是不巧,喜鹊阁下正讲得津津有味,院子门被外面拥挤的人群给撞得三响,挤门的声音惹得喜鹊阁下十分不满,就听他小声对院子里的人说道;“大家进屋,接着听我训话。”
众人闻听,如同接到了特赦令一样,眨眼间跑进了屋子里,当然后进去的是半个徒儿和那个姑娘,即便进到屋子里,姑娘也是站在紧靠外屋门的地方,跑进屋子里的人第一件事情是找水喝。
就在屋子里的人谁也没有注意的时候,那只喜鹊却是腾空而起,再看他飞到天上之后,盘旋着,连连扇动翅膀,一会儿的功夫,从南边飘过来一块漆黑漆黑的云彩,喜鹊飞到了黑云彩之上,还不到片刻,再看围着浑横家的院子周围,冷不丁就来了一场瓢泼大雨,这场雨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那些个挤在门外听热闹的人群想起来避雨之时,一个个早就成了落汤之鸡,站在大雨中,他们只有瑟瑟发抖的份,无奈之下,挤在门外的人群终于轰然散去,各回各家了。
院子外面清静了,等到进到屋子里的人都喝了个水饱之后,抹抹嘴唇,在想找那只喜鹊之时,却哪里还有它的踪影,众人东瞧瞧西看看,然后又涌到了门口,天上还在下雨,而且雨势依然猛烈,不过,来到门口的人看了一眼雨中的院子之后,吃惊地发现,整座院子空空如也。
浑横家的院子不大,整座院子里即没有仓房也没有下屋之类的多余房间,那就说明,说明什么呢,当然是不言而喻得了,于是众人有些按捺不住地问始终站在门口的那个姑娘;“那群喜鹊呢?”
姑娘摇头,表示不知道,众人本来还想问那具道士的尸体呢,不过,不知为何,他们却没有开口问出来,这时候,众人开始用目光寻找半个徒儿,还不错,没用大家伙费多大的力气,他们就看到半个徒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子里,正被从天而降的大雨淋着,就好像被雨水淋着比洗热水澡都舒服似的。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还不是因为看半个徒儿的样子,就好像并不知道天在下大雨似的,而是十分悠闲地倒背着双手,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天空。
这时候,那个高个子,十分直爽的汉子,觉得有必要问一问半个徒儿,道长去了哪里,对了,千万要记住,切不可提尸体之类的话。
于是,那位高个汉子冒雨跑了出来,雨点很大也很急,不过竟然没有淋到他身上,当然了,这并不是他跑得快,而是雨水比他跑得快,就看那个高个汉子刚要跑进雨中,大雨点子刷地一下子跑到了他的前面,没等高个汉子跑到半个徒儿身边,刚才的滂沱大雨,瞬间就没了,只有那个姑娘看到他的头上淋到了三滴大雨点子。
再说那个高个汉子,根本不理睬雨水为何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缘故,而是跑到半个徒儿身边就悄声问道;“师傅呢?”
这是一句模棱两可的问话,不过却透着两分近乎,绝不像不会说话之人似的,张口就问,你师傅呢,那个道士呢,或者更直白一些,小老道的尸体为何不见了呢?
不过吗,他的声音可能是太小了,也可能是半个徒儿冲洗天降淋浴正在惬意之时,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轻轻叹息了一声,自顾自地嘟哝道;“命中使然也!
乌云漆黑,大雨滂沱,却无风无雷。雨点紧密,却很温暖。仰望天空,才会发现,那块乌云恰好就在这座不大不小的院落上空,所以吗,这处院落和它周围几百米的地方就是天上下大雨,地上流溪水。
一旦走出了这座院落,不到五十步,就是天上下小雨,是那种无风却自己飘过来荡过去的细细雨丝,等到除了这个集镇,那就是晴空万里,不要说有雨,就连一丝云彩都没有,有的只是毒辣辣的太阳光照射在大地上。
如果说这时候,你不嫌弃这座院子的话,或者说是上天不嫌弃你的话,让你站在这家人家的院子里洗个温水淋浴,那将会是个什么样子的机缘呢,当然了,这种机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像现在的半个徒儿,就站在院子里心无旁骛地冲洗着天赐淋浴。
半个徒儿为何要淋雨,或者说要洗淋浴,只有他心里清楚,他为何没有回答哪个高个汉子的话,也只有他清楚,至于高个汉子为何能够撵着雨水跑,他本人不清楚,真要是清楚的话,也许就不是他了。
其实呢,天上的雨下得蹊跷,院子里也有蹊跷的事儿,只不过,这种蹊跷事儿,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直到有人发现高个汉子跑出去了,不由得也跟着撵到了门口,无奈却被大雨拦住了,不得已才跟着姑娘站在门里朝院子里看去,这才看到,天上降落下来的雨滴似乎在躲着那个高个汉子,眼看着他的周围没有一滴雨水,而半个徒儿却被滂沱大雨包裹着。
这是为何,高个汉子浑然不觉,朝外面看的人却是暗自吃惊,就在众人吃惊之时,那瓢泼般的大雨在高个汉子来到半个徒儿身边的时候,却戛然而止,就好像天上从来就没有下过雨似的,不过呢,不小心淋到高个汉子头上的三滴雨点,却够他受用终身的了。
这是为何,高个汉子不懂,当然了,到死他也不会明白,因为没有人告诉他,要说这位汉子在众人之中,绝对算得上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平日里仗义执言,喜好打抱不平,对浑横不但看不上眼,还几次准备教训教训他,只可惜他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因为这个浑横,在过去的时候,一年之中根本就没有几天呆在家中,只是抢来了这个姑娘之后,才算勉强留在了家中。
浑横在家每日必做一项功课,那就是要到集镇上去逛上一逛,顺便抢夺一些吃喝用品,就在上次,死鬼浑横殴打道士之时,如果不是半个徒儿出面,教训了浑横,这位高个汉子就准备出手了。
这就是机缘,也是他修来的,所以,他才能来到院子当中和半个徒儿一起淋了三滴雨,其实呀,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块云彩下来的雨水,乃是神来之水,和那天上的无根之水大相径庭,这种神来之水共分三截,每一截下三尅钟,第一截叫作鬼哭泪,专门驱赶白日鬼,但凡心术不正之人,或者是被鬼魂附体之人,哪怕是淋上一滴,轻者大病一场,熬不过百日,重者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