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摊主也适时说道:“无论是公司的信用点,还是仙舟的巡镝,乃至于九州的灵石,我这里可都是收的。”
说着那位摊主,又拿起了一部终端,在手中摊开:“如果你没有携带现金,也可以在网上将资金,转到我的账号之上。”
而那身披黑纱的女子,也立即双手合十,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求求你了!”
那身戴黑纱斗笠的颀长清矍的身影,在沉默许久之后,还是掏出了自己的玉兆,将这笔款项,给支付了出去。
身披黑纱的女子,立即发出了与那清冷的声音,完全不相符合的欢呼雀跃。
那蹦跶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终于获得了心爱的玩具的小女孩,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十分兴高采烈的氛围。
她捧着手中那半个巴掌大的蛇尾人身的造像,在走远了之后,到了街边两栋小楼的夹角之处,有些避开那些遍布在这繁华的街道池上的鬼魅身影后,才停下了那欢快的脚步。
身披黑色轻纱,将自己浑身上下,都笼罩在其中女子。将自己的手探入了,遮掩住自己面貌的黑色轻纱之中,不过片刻之后,她的指尖攥着一缕银色的发丝。
她十分小心的,将那一缕银丝,系在了手中蛇尾人生的造像之上后,又双手捧着这尊造像,重新又回到了那带着黑纱斗笠,颀长清矍的身影旁。
那身披黑纱的女子,几乎是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将此物转交给我母亲。”
但她看见眼前之人,并未接过自己手中的造像,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不予理会的态度,也不气不恼。
只是继续说道:“你应当是第一次来阴世,应该对此地不甚了解……我从诞生之初,便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已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蒿里的鬼市、真正的鬼域幽都,乃至于整个阴世,都是在我的见证之下,所诞生的。”
身披黑色的女子,声音轻快而又空灵:“你若将此物转交于母亲,你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必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头戴黑纱斗篷的身影,似乎在沉吟片刻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对着身披黑纱的女子,伸出了自己的手。
身披黑色的女子,见状立即发出了一声欢快的笑意,双手捧着手中的造像,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那摊开的掌心之上。
口中也发出了,满含笑意的声音:“那就多谢您愿意出手相助了。”
颀长清矍的身影,在接过了那造像之后,金色的光影随即浮现,这件物品便已经消失在了他的掌中。
此时他才开口问道:“你为何要让我代为转交,而非是亲自送给她?”
身披黑纱的女子,并未立即开口,只是那白皙纤长,像是笼罩着一层银白色浮光的指尖。
在空中轻轻划过,像是按下了什么休止符号一般,周遭那喧闹的声音,突然就消失在了他们的周围。
离他们不远处,依旧是绵延不绝的摊位与商铺,还有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生魂与亡者,可是所发出的声音,却无传到他们的近处。
在不打扰到他们的谈话,同时也不会让他们谈话的声音,就这么传递了出去。
“我好可怜的,一出生就在这个地方,母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从我身边离开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见过我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那身披黑色轻纱的身影,说着竟然还浮夸的假哭了起来,并且还不停的抬手,做出了抹眼泪的动作:“母亲的身体也不好,还要分心照顾我的兄弟姐妹们,也不能常来这里看我。每次和母亲分离之后,都不知道下一次见面,还要相隔多少载的时光……”
而那带着黑纱斗笠的身影,是十分冷漠的看着她表演,完全就是一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的姿态。
本来还演的挺起劲的,身披黑纱的女子,见对方如此作态,也失了兴趣。
也收敛起了自己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才摆出了一副严肃正经的姿态。
正儿八经的答道:“因为我无法离开阴世,最多也只能到达蒿里,而不能从这近在咫尺的通道,去往阳世。”
“我是因维护阴世秩序而诞生的存在,母亲不在时,这里的规则是由我来推动运行……所以我不能离开。”只是这话语之间,却忍不住的夹杂了一丝气闷:“只能等着母亲来见我,只是我已经有许久的时间,未与母亲见面了。”
然后那身披黑纱的女子,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又变得温柔而又怀念:“往昔母亲来见我的时候,会带上阳光、鲜花,那些鲜活温暖而又美丽的东西,来到我的身边。”
在片刻之后又变得低落了起来:“只可惜……这些不存在于阴世的东西,注定不能久留。”
头戴黑纱斗笠的身影,似乎并不在意,对方所眷恋的往昔。
只是待那身披黑纱的女子,将这些话讲述完之后,才用那低沉而又温缓的声音问道:“阴世是否有通往归墟之渊的途径?”
那身披黑纱的女子,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我原以为你想去的是幽都,却没想到你想去的是归墟?!”
可即便如此,因为先前已做出了承诺,这身披黑纱的女子,还是选择十分诚实的告知:“去往归墟的途径自然是有的……只要渡过你先前没有渡过的那一条,由幽都山中流出的黑水,到达幽都山之下,便可到达生与死的狭间,顺着其中的潮水流淌,便可到达归墟。”
“当然也有其他的途径,能够进入的归墟之中,但如何进入其中的方法,也只有母亲知晓。”只是那身披黑纱的女子,画风陡然一转:“若你是想通过阴世去往归墟,除非我死,否则你是无法,从我这里去往归墟的。”
那头戴黑纱斗笠的身影,也只是十分平静的问道:“你这是在以性命相威胁?”
“并非如此,我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那身披黑纱的女子,也用极为平静,又清冷空灵的声音回道:“先前我也曾说过,我诞生的意义,便是为了维系阴世的稳定。”
“你是生者,且是十分强大的生者,你所怀的力量,最多也只能允许你,在这蒿里,生魂与逝者的混居之所,阴阳两界的边缘所停留。”此处地势偏高,看到远处,两岸聚集着鬼魅身影,被顺流而下的花灯,照印下在此时仿若流淌着熔金的河面。
而后就身披黑纱的女子,抬起了自己的手,遥遥指向了河对岸,那更幽深之处:“若你度过了黑水,到达了对岸,那真正的阴世,必然是会扰乱阴阳的秩序。”
“我作为阴世之主,必然是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将你阻拦下来。”身披黑纱的女子,隔着笼罩在身上的黑纱,看向了自己眼前,同样将自己笼罩在黑纱之中,颀长清矍的身影:“我本就不善战斗,也打不过你……若你真的成功度过了黑水,扰乱了阴阳的秩序。若要拨乱反正,除了将我的力量与阴世融为一体,成为这个阴世的一部分,我亦别无他法……”
“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这么做,因为我没有灵魂……不像我的兄弟姐妹那般,身死之后哪怕是灵魂有损,在休养一段时间之后,仍可以以自身的力量,为自己重新塑造一副身躯。”那身披黑色轻纱的身影,又微微垂下了头,口中仿佛喃喃自语的道:“可是我死了,就是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