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语犹如惊雷,砸在了归终的心上,让她哑口无言,让她惊骇到失语。
她原以为自己心性洒脱,不再纠结自己记忆之中,自己根本无法触及的幻影。
她能重来一世,弥补曾经所遗留的遗憾,又能很快的从过往的记忆之中,清醒的面对现实。
可在真正的旁观者看来,自以为清醒的她与自己所认为的执迷不悟的【重生者】之间,并无太大的区别。
都是在纠结,那只存在于记忆之中,永远无法触及的那抹幻影。
“凡人寿短,他们在寿数耗尽之前,窥不破祂们留下的迷障,那么你们呢?”那有着矍铄金眸的女子,又开始说道:“你们并非凡人,若无意外,生命可以称得上是绵长无尽。可又为何,依旧停留在迷障之中?”
可金眸女子不待归终有所回应,忽而又轻笑一声:“不,我说错了一点,你虽未从迷障之中走出,却也已经看到了迷雾之外的光景。”
金眸女子又在问道:“既然看破了,又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要继续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只是静看事态的发展,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这些问题太过尖锐,就像是一道道锋锐的利刃,落在了归终的身上,让她感到痛苦不堪。
可她脸上的神情也极为茫然,她好似已经忘记了,她是因何缘故,做出了自以为最合适的决断。
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她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才让事情演变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
而有着矍铄金眸女子,仍旧在步步紧逼,连连质问。
特别是金眸女子,与摩拉克斯一致的面貌与气息,更让归终心神恍惚。
“你们在畏惧什么?在害怕什么?害怕他不是你们所熟悉的那个摩拉克斯?少了那一份与你们曾经相处过得记忆?”金眸女子的原本温和平缓的声音,也随着这声声质问,而变得急促高昂起来。
可在下一刻,归终又感到,那金眸女子身上凌人的气势一歇,有些颓然的叹息了一声,阖上了双目:“……他也有错,他对你们太过溺爱纵容,都把你们给惯坏了。”
归终活了上千年,历经世事变迁,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哭泣,究竟是什么时候。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泪流满面,那些尖锐的质问,如同一道道利刃一般,将她破析的彻底。
明明她是过错的一方,饱受煎熬的也并非是她,此时她却在此无声垂泪。
她脑子纷扰的思绪,还未彻底理清,那聚集在胸中,无法发泄的复杂情绪,就如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可那如冷刃寒锋,不断向她袭来的质问,却戛然而止。
归终有些茫然的抬眸,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向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望了过去。
只是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她看的并不是很真切,但那满是无奈的轻叹,还是如青烟一般飘散到了她的耳中。
她恍惚想起了过去,对于他们的一些不算妥当的行为,摩拉克斯总是这般无奈的轻叹,在最初的时候或许有些不赞同,但到了最后却又是纵容的。
金眸女子看着泪眼朦胧的归终,原本之后更为尖厉的话语,直接就卡在了喉中。
如果对方厉声,为自己辩解开脱,她的质问,甚至于之后的揍骂,那都可以顺理成章的铺垫出来。
可偏偏就是这个与她对话的人,在现在她还没有开始发力的情况下,就直接哭了出来。
完全就打乱了她心中的计划,这种不上不下的进度,让她积压在心中的情绪,也根本无法就此发泄出来。
看来这个架现在是打不了了。
最终有着矍铄金眸的女子,看着眼前泪眼朦胧的女性,还是长叹一声。
不复之前的质问,而是怅然的道:“归终知来,狌狌知往。”
而后她站起身来,微微俯身,抬在归终的眉心轻点了一下,烟煴的金辉在她指尖泛起:“我只觉得以归终为名的你,不应该做出那样愚昧的抉择,让自己至今困在迷障之中。”
归终不躲不避,任由这名女子的指尖,轻轻的落在了自己的眉间。
在金色的光辉亮起的时候,归终并未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暖阳,照耀在自己身上的温暖感觉,让她的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暖意。
而后她听见了,那有着矍铄金眸的女子,说道:“我已经清除了他们留下的迷障,这如今也不是借口,我希望你再此之后,能够审视自身。你自己看看,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你们这些【重生者】究竟做了什么?而你自己,又会给予曾经的自己,怎样的一个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