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顾怀安的事情,今年比较特殊,所以十二月底的时候,顾家没有大摆家宴,汪晴云知道顾均一家提心吊胆的,只说了过年再走动。
这话让大房一家安了心。
没离了心就好。
看来往后这家宴……
怕是也要慢慢取消了。
老太太现在身体恢复的不错,但大病一场,总归是身子虚弱了许多,时不时就要坐轮椅,说话倒是利索许多了。
整个人气息平和。
往日都是念着老太太那一辈,只有她,是最能将一家子团聚在一起的人,现在力不从心,清静点也好,初一初二那几天走动也不错。
大年前几天——
阮予给工作室放了假。
她想让顾今月跟着自己,大年三十去林培因那儿,但小姑娘实在不肯,觉得太叨扰,连连拒绝了两次。
那……
过年连个家的都没有?
阮予为此愁了好几天,和顾宥辞带着偏宝儿回老宅住了几日,知道婆婆是个嘴硬心软的,把这事儿和她一说。
汪晴云沉默了下。
叹了口气。
“我们家老太太心善。”
“当初薛宛怀不了孕,算了八字,说是收养孩子才能好,老太太也是头一个去瞧看的,祖孙没有血缘关系,这么些年,都当亲孙女儿疼了。”
“今月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上次你失踪的事儿,她受牵连,差点也因为那几个没良心的,没挺过来,我听说她经常去疗养院看薛宛……”
汪晴云说着说着。
抱着偏宝儿。
看宝贝孙女儿拿了半个草莓,在她小手里面,巨大一个,自己小小咬了一口,十分干脆地抬手给奶奶,汪晴云简直心都软没了。
哎呦两句。
说小乖吃,小家伙才乖乖啃了起来。
性子被爸爸妈妈教得极好。
这一瞬间——
汪晴云心中那一丝丝怨念都没了,想着孙女儿还是在儿子儿媳身边好,她也不求阮予把孩子送到老宅天天照看着了。
偏宝儿也喜欢爸爸妈妈。
“那妈的意思是?”
阮予问了句。
汪晴云发现自己心思,又到孙女儿身上去了,不免笑了笑,搂紧了怀里的小肉团子,“要是今月这孩子愿意,就说,我这个伯母希望家里热闹些。”
“你们今年去亲家那儿过三十,你让这孩子来顾家,问她愿不愿意,还有,就说你们都出去了,来陪陪我们几个老人家。”
这话一出——
阮予就笑了。
“那她肯定愿意。”
顾今月一个人独自在公寓过年,还是和看着长大她的老太太一起,她当然愿意选择后者。
也确实。
阮予只打了电话一说。
她只犹豫了几秒。
听到顾宥辞和阮予要带着偏宝儿,全部都在娘家那边,顾今月第一次觉得,没了嫂嫂和哥哥,老宅肯定也冷清。
立马就答应了去。
……
大年三十这日。
顾宥辞忙完公司的事情,给何子岩也放了假。
阮予一大清早就起来了。
她昨天就接到了宋柠之的电话,说飞机延误了,要今天下午才到,阮予拿到了延迟的航班信息,发给了家里的司机。
让人下午去接。
收拾好一些随身的小行李。
顾宥辞没有喊司机,亲自驾车,带着妻子和女儿去了岳母家。
许久不到熟悉的小洋房——
开门的人,还是当时搬过来时,顾宥辞让陈束亲自挑的吴妈。
“小姐和先生!”
刚说完,吴妈就瞥到顾宥辞怀里那个……因为好奇,扭过头的小家伙,偏宝儿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大眼睛漂亮地转了转。
“咦?”
偏宝儿小脑袋一歪。
“哎哟哎哟!”
吴妈激动地连连拍手。
“上回见还在肚皮里呢,这这这……生的太好看了,简直和小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呀,小鼻子像先生!”
“来来来快进来!”
阮予哭笑不得。
夸漂亮一类的话,从偏宝儿出生开始,就听了不下几百遍了,她能听懂大人的语气,知道夸她呢,咯咯咯笑了笑。
抱住爸爸脖子。
“叭叭……”
顾宥辞笑着逗她,“又害羞了?”
“……哼!”
偏宝儿皱起小眉毛,气鼓鼓地小手啪地一下,捂住爸爸的嘴巴,意思是不许说这么多,这清脆的一声令阮予转过头来。
看到顾宥辞被拍了下嘴巴。
吓了一跳。
“你俩打架呢?”
几人朝院子里走。
不料,半敞开的入户门窜出一个身影,里面传来一声——
“亏你们还记得来。”
“咦?”
偏宝儿首先被吸引了目光,扭了扭小身子,看到走出来的阮景珩,只一眼,他的打趣全没了,就只剩下激动。
“偏偏!”
“……啊!”
偏宝儿认识舅舅。
小几个月的时候不熟,因为出生以来,阮景珩都在国外,他们只有偶尔几个视频,摸不到真人肯定记不住,但从一个月前开始……
阮景珩回国了。
去了世居好几回。
自从知道,小外甥女儿喜欢好吃的,他每次来都不空手。
以至于偏宝儿一看见舅舅,都眼睛放光,主动伸出小胳膊求抱抱,“……啊!”
阮景珩捞过去这小家伙。
“今天真可爱!”
偏宝儿就被舅舅稀罕极了,抱着大人脖子,一点儿都不留恋后面的爸妈。
看得吴妈乐呵呵。
“小姐和先生也快进去!”
“你先去。”
顾宥辞示意妻子,“后备箱有东西,我去拿。”
“嗯!”
阮予点点头。
她一进客厅——
脚边就多了两个红白相间的团子。
她看清之后,蹲下身一手一个,小家伙们都穿了红色的小衣服,可惜纯纯现在实在是十斤多了,噜噜也不轻,一猫一狗养的特别好。
阮予一路抱着。
坐在沙发上。
审视了一遍客厅的情形……
不远处,核桃木的餐桌上,喜气洋洋的一大堆东西,有对联、还有各种“福”字的窗花,一个个都精巧无比。
某个大老总。
被指挥着坐那儿贴胶呢。
林培因看伯瀚尔,贴一会儿问一句,也不管了,起身朝阮景珩走过去,偏宝儿兴奋极了地挥小手,把玩具丢出去,笑声和银铃似的。
早和舅舅玩疯了。
小衣服下摆扯出来,皱在一团。
“你这是带孩子玩儿孩子呢!”
林培因轻斥了儿子一句。
又赶紧宝贝儿似的,给外孙女儿好好理了理小衣服,才抱起来,“哎哟外婆看看我们小偏啊,又长大一点儿了!”
“诶——”
“爸爸妈妈呢?”
“进来了啊!”
阮景珩指了指门口。
林培因终于想起来女儿女婿,一扭头,门口是刚进来的顾宥辞,手上的行李递给吴妈,还有几瓶价值不菲的酒。
还有一来就瘫软进沙发,一手搂一个白团子的阮予。
林培因不由笑道:
“这是一来,就把我们小偏撒手了?”
“哪有?”
阮予捏怀里噜噜纯纯的小爪子,“小珩抢走的好不好!”
林培因笑了。
伯瀚尔看顾宥辞一来,一同抓住准备去沙发阮景珩,赶紧说了句,“你们要不要帮我一起,贴这个,虽然简单但是并不容易!”
阮景珩:“……”
顾宥辞:“……”
“这个词的中文用法是不对的,‘简单’和‘容易’是同义词。”
“哈哈哈!”
伯瀚尔大笑起来。
一点儿没有被说的尴尬。
反倒是拉了两人坐下,几个大男人,开始做起手工活儿来。
倒也真是第一次。
一个个大佬们,过年了还得陪媳妇儿妈妈一起,弄些平常人家的窗花对联,红红火火。
阮予看到了凑过来。
撑在阮景珩肩膀上,看对面的顾宥辞……有种看大总裁绣花的既视感。
“天……”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