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房间中,时不时传来孩子难受的哭声,不是聒噪的嚎啕大哭,孩子哭闹好一会儿,累极了,又十分难受,软软糯糯的低吟……
不断呜咽。
听得人心里心疼万分。
医生收了体温计,把偏宝儿的小衣服扣好,汪晴云瞧得不忍心,立马推开顾正锦,几步上前把小孙女儿抱到怀里。
“小乖不哭了……”
“这嗓子都哑了,不哭了啊,哎哟……这出生以来哪儿这么受罪过……”
汪晴云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贴了贴孩子滚烫的脸蛋,比起下午,现在更加严重了些。
光物理降温没用了。
顾正锦见状上前——
手指碰到偏宝儿滚烫的小脸,绯红不止,小家伙攥着拳头抽泣,以往粉嘟嘟的小唇瓣,现在有些白了,闭着的眼睫毛上,还有没干的泪水。
虚弱得可怜。
“孩子什么情况?”
“最近正好流感,怕是出门见了路人,感染了病毒性感冒的倾向。”
医生甩了甩温度计。
准确地配好药水剂量,兑好注射器。
“目前就怕转移成肺炎。”
“我先给小小姐打一针退烧,两个小时以内,看能不能稳定下来……半夜若是还如此,就需要去住院观察了。”
“来,太太。”
汪晴云听到肺炎,差点慌乱地站不住脚。
被顾正锦扶稳了。
此时,他一言不发地将孩子抱到自己怀中,语气严肃:“来。”
医生赶紧弯腰。
扒开偏宝儿屁屁上的裤子。
涂了碘伏。
冰冰凉凉的触感,很不舒服,偏宝儿迷迷糊糊地,又哭起来,尤其是当针头刺入肉,她小脸一白,竟然连哭的力气都无了。
一个劲儿往爷爷怀里埋。
“呜——”
“么……”
这是喊妈妈呢。
可惜阮予哪儿能在,顾宥辞赶回来都算不错了。
孙女儿打针——
汪晴云一向都是不敢看的。
一个劲儿掉眼泪。
她知道自己情绪不对,会影响到这小家伙,顾正锦怀里稳当,偏宝儿不知是不是烧糊涂了,往爷爷怀里埋,耳朵小脸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瞧得可怜极了。
等到全部检查完——
偏偏症状暂时只有高热。
顾正锦让佣人带医生,去隔壁房间住下了,生怕半夜小家伙有个事儿,没人处理。
老太太今天去医院复查身体,回来因为疲惫,早早睡下了,要不然,又得多一个急得不行的,场面只会更混乱。
早早过了吃奶的时间。
汪晴云抹了眼泪,立刻想起来,“胡妈,去把奶泡了过来。”
“诶太太,我这就去了!”
胡妈在一旁看许久了。
也是急得不行。
听闻下了楼,这会儿,小家伙发现怀抱不同了,又呜呜哭起来,十分难受地掉金豆豆。
小手抓着顾正锦睡衣。
一只胳膊朝奶奶张开,可抱她也不是,哭也不是,怎么都哄不好了。
“呜——”
“小乖不哭了……”
汪晴云生怕用纸擦痛了孙女儿粉嫩的脸蛋,发烧哭了这么久,眼睛准得疼,她只好轻轻印了印,偏宝儿眼泪却没停,“呜……”
顾正锦心脏闷疼。
所谓隔代亲不过如此,人年纪大了,瞧小孙女儿这么点大,一点儿委屈都看不了。
“阿辞人呢?”
顾正锦护了护偏宝儿的脑袋,有模有样地晃了几下,孩子的小身子滚烫的,和哭声一起,令他难受至极。
“说好的回来!”
“一个两个都是这么疼孩子的,他如何当的父亲!”
“呜——”
“你闭嘴!”
汪晴云看着被吓着了的偏宝儿,惊厥了一下,红着眼瞪了丈夫一眼,赶紧摸孩子的背,“吓到小乖了,现在凶什么!”
“对儿子摆脸就算了!”
“在小乖面前,你再敢说话这么大声看看!”
顾正锦唇角紧抿。
他自然不会和妻子动怒。
但这段时间以来,他和顾宥辞,确实有些许父子矛盾,董事会如今越发动荡,听闻顾怀安在外置办产业不止……
连顾均也开始谋算如何牵线了。
顾正锦既然给了儿子实权,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但如今,顾宥辞身为掌权人,对董事会这些不满视若无睹,孩子病重也不回来。
简直是不分轻重!
顾正锦面色沉肃。
感受到爷爷身上的怒气,偏宝儿哭声越发大了些,被抱着走动晃悠也不行了。
胡妈这时候进来——
“太太。”
“好了好了小乖,我们吃奶了,一下午没吃肚子得饿坏了……”
汪晴云抱回来。
接过奶瓶,便压着声音赶人,“都出去,这会儿围着做什么!”
偏宝儿在楼下哭得难受。
好不容易发现,到三楼顾宥辞和阮予的房间,才稍微好一些些,现在人多了,偏宝儿又没了熟悉的味道,肯定得难受起来。
众人只得都出去。
顾正锦眉头紧锁。
心里紧着孙女儿,哪儿肯和大家一样被妻子驱赶,只是很快,管家惊喜的声音骤起——
“大少爷!”
“您终于回来了!小小姐在楼上呢!”
话音刚落。
楼梯上出现顾宥辞的身影,顾正锦一转身,正欲责骂,在看清儿子面上冰冷的神色时,忽而皱眉,“回家就这副样子?”
“也不怕吓着孩子!”
顾宥辞抬眸看自己的父亲。
“父亲人到中年,重情义,对董事会的建议处处悉听,让我安各位的心,不妨问问几位叔伯……对顾氏做了何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正锦还未说话……
顾宥辞侧开身子进了房间。
不巧的是,偏宝儿人小,说不出自己难受,想吃奶也有心无力……将吃下去的奶水尽数吐在了身上,淌下一脖子。
小声哭起来。
“小乖!”
原本都吃的好好的。
汪晴云没想到有这么一下。
她把小家伙抱起,刚准备擦擦,下一刻,小家伙落入一个宽厚熟悉的怀抱。
顾宥辞抱过女儿。
刚才还在哭的偏宝儿,闻到熟悉的味道,不到一会儿,哭声就小了下来,她被西装外套裹住,紧紧抓住爸爸衣领……
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阿辞!”
汪晴云松了口气。
顾宥辞抱着小家伙走向窗边,声音有些低:“您先去休息。”
“好。”
“医生在隔壁睡着呢,有什么事儿千万告诉我。”
汪晴云不放心嘱咐。
顾宥辞垂眸,手背碰了碰女儿的退烧贴,太烫了……他紧了紧怀抱,没有再说话,小家伙极具依赖性地靠在爸爸心口,小手摸到心跳处。
生怕爸爸不见了。
小嘴无意识地一句——
“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