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晴云一身靛青色改良长裙,短款的狐毛围脖披风,显得大气精致,配上那耳垂上阳绿的坠子。
简直是气场十足。
外人面前——
她是绝对的护短。
走到阮予身边时,汪晴云瞧见儿媳眼睛亮亮的看向她,若放在以前,她定要说几句小家子气。
现在却越瞧越喜欢。
汪晴拉住阮予的手,俨然一副喜爱的不得了的样子,看得对面薛宛一阵心慌,果然,那锐利的眼神望过来。
“还不长记性?”
“这么多年了,嘴里头念着些儿子儿子,你儿子如何,有些话我也不说的太清楚,怀安你说呢?”
这话不好听。
但顾怀安也不能计较,实在是吃过亏,所以不说话。
看向妻子的眼神已经变了。
简直丢人现眼!
阮予倒是有些好奇。
顾怀安薛宛的儿子………顾墨声,听上去劣迹斑斑,才是个高中生,在家宴上连几个长辈都是贬低。
差到了什么地步?
她却也只保持安静。
从旁人看上去,阮予就如同遗世独那一方,似乎什么都影响不到她,秉持着多说多错的缘故。
她不说话。
与周围人独立开……
成了一幅赏心悦目的纤纤美人图。
但汪晴云这话一出,这一家子脸色都不好看。
薛宛眼神越发毒辣,配上她狭长的眸子,瞧得人心里不舒服。
汪晴云高傲不减,就如同她的地位一样,无人觉得她刁钻,只会下意识躲避她的审视。
“这么看我做什么?”
“我听阿辞说,怀安如今可是做得风生水起,在外产业不少,你自己出身小门小户,这么多年眼界还是这般低……”
“如何做他的妻子?”
这话说得就毒了。
顾宥辞见顾怀安脸都拉了下来,估计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父亲和大伯在那边谈话。”
顾宥辞端起佣人托盘里的花茶,放进阮予手中,“若是二叔愿意,与我一同去坐坐,如何?”
薛宛一听这话,急了。
这不是让她在这儿受汪晴云挑拣吗!
她挑刺归挑刺儿,但就像汪晴云说的,她出身确实不高,当年顾怀安要娶的京市大户人家小姐遇害,她才借机上位。
听上去很不体面。
但能嫁到顾家二房来,已经是天大的荣幸。
在姐妹面前她一直引以为豪,也听惯了别人羡慕她,可到了汪晴云面前,就完全看不上眼了。
汪晴云才是根正苗红的千金小姐,京市没有谁娘家比她硬!
“怀……”
“好。”
顾怀安笑了笑,眼神里的笑意和善,默默放开了薛宛的手。
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顾宥辞俯身在阮予耳边说了什么,她缓缓点头,揉了下他耳朵。
“少喝点。”
“嗯。”
简直如胶似漆。
顾怀安看着身边惊恐的妻子,眉头一皱,只是离开前,还是朝汪晴云恭敬道——
“嫂嫂,宛儿确实不会说话,今日是难得瞧见小予,想与她亲近,希望您不要会错了意……”
“你老婆你不知道?”
汪晴云语气淡淡,“知道自己说话难听就不要说。”
顾怀安不再说话。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不知是对汪晴云还是薛宛的。
但薛宛听到丈夫维护自己,心里一喜,放开向儿子寻求安慰的手,上前拉住丈夫,结果被狠狠甩开。
她踉跄地退了两步。
顾墨声是怕顾怀安的,只敢默默跟上父亲身后。
也不去扶母亲。
薛宛这时候想起女儿了,但想到顾今月被阮予关照,去换了衣服,心下一阵烦躁。
汪晴云也不恶毒。
这样已然够了。
她不打算将人逼到什么地步,拉着阮予的手准备走,沙发处老太太正与大伯顾均媳妇说话。
身边还围着几个小豆丁。
颇有享受天伦之乐的意味。
顾宥辞嘱咐阮予跟着汪晴云,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时不时嗯一句。
很快。
几个当家的男人走远了。
而后来了几个小辈,与汪晴云搭话,关系应当不错。
阮予今日是主角儿。
汪晴云自然大方地将她介绍一番,几个小辈都十分友善,“堂嫂……真人比镜头里好看好多呀!”
“原来真的嫂嫂呀!你和堂哥最近的直播我都看了,哇真的超级甜蜜!”
“瞧着年纪比我还小,如今怀了孕状态可真好…… ”
“果然还是要早生宝宝嘛!”
“我头一次见阿辞哥笑在脸上!刚才他与嫂嫂你拉小手,是不是还在报备呀!”
“我身边可多人喜欢嫂嫂了……我不用花钱可以见真人诶!”
“堂哥才有福气呀!”
小辈说话不拘谨。
听的人特别开心。
阮予终于懂了,就算有不尽人意的人,但这家宴传统仍旧保留了下来,并不是为了单纯的维持关系,这是一种家族血亲的延续。
就像顾老太太。
人到晚年,儿孙绕膝是莫大的幸福,人生哪有完全的满足,但瞧着年轻时与她便认识的人儿。
有了孩子、有了家庭,尽是欢声笑语,就算能用利益维持在一起,也是好的,有不少真心。
话题都在阮予身上,聊得多了,汪晴云才说了几句其他的,不过……阮予又感觉到一抹不友好的视线。
还没转头去瞧——
“你婆婆话说得好听,你是阿辞媳妇儿,她在人前护着你是应该的,自家的面子不可以丢,但说到底谁看不出,她想孙子都快想疯了……”
“若是生个丫头片子,你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检查出来不是男孩儿,要不就打了呗,你争取明年再怀一个……”
声音不轻不重。
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
好巧不巧,这话触到了阮予的雷点,她侧身和薛宛对视上,那凛冽冰冷的情绪令后者浑身一僵。
这眼神……
竟然有几分顾宥辞的威压。
“啪——”
阮予没有说话,将手里的花茶杯往她身上一泼,还不忘在自己裙角沾上几滴,众人未有注意到这边,她直接趁人没反应过来。
鞋尖碰上女人关节。
薛宛膝盖一软,有种马上要跪下的反射感,下一刻——
被人不轻不重地推开。
最后绊倒在了酒桌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