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我所揣度,并不得实证。”上官清流微顿,“然,这楼兰国主却是令我现下疑心得很。”复又陷于不知何种思谋之中,上官清流双目无聚。
“王爷,祝将军回转了。”无欲言罢,得了闲王应允,转身出门将祝知寿让进了卧房之内。
“王爷,”祝知寿施礼,“末将不负王爷所望,”直面一笑,“果如王爷所料,此药,无毒。”
闲王唇角上扬,单手扣着案几“哒哒”出声,“呵呵,国主陛下,当真谋算极深啊。”
房中皆是极其聪慧之人,自是明了楼兰国主此举不过为得试探闲王可果真有联手成事之心罢了,便皆是静默只待闲王开口。
少时,闲王一笑,“无欲,你将此药一并携了随本王入宫,寻个时机转回蔡大人,仅需相告‘本王静待国主陛下大礼’便可。”
“喏。”
“师傅,恕徒儿愚钝,因何您令得徒儿这般行事?如此岂非称了国主心意?”兰鲜蹙眉,不解地垂首看着姬伯交予自己的一包药石。
姬伯边是起身更换外衫边是笑道,“鲜儿啊,你以为的国主陛下可会于大汉使团不利?”
“自是不会。”兰鲜应声,见姬伯尚有所期,便继而道,“国主陛下一贯具为楼兰安稳无波谋划所有,即便于其甚为不喜的乌孙皆愿俯首称臣,何论兵强马壮、境域广袤的大汉了。”甚显轻蔑之情,“恐是汉皇令其屈尊降贵以晚辈论之具是不敢争辩半分的,呵呵。”
“是啊,便是如此,必会将大汉使团奉若上宾,定然不敢于其有何妄念异动之举。却,若是假你这与大汉常有战事、又偏生方兵败了的匈奴大都尉之手呢?”
“嘶,”望着姬伯满是算计的眸光,兰鲜顿时了然,“师傅便是欲要……哈哈哈,妙计啊!徒儿明了了!”言罢便是将那药石涂抹于自己的佩剑之上。
“哈哈哈哈,来来来,为得大汉与楼兰永世交好,孤再敬众位使臣一盏!”楼兰皇宫正殿之内,国主端坐高阶之上,满面笑意举起手中酒盏朝向阶下满朝众臣及大汉使团众人。
“谢国主陛下!”
“陛下,这歌舞助兴终是太过寻常,大汉以礼仪教化盛名于世,且是据臣听闻副使大人出自名族旺门之家,料得定然文采斐然,不若请其为我等一展大汉文墨风采可好?”一名楼兰官员起身笑道。
“哦?不知副使大人可愿挥毫一试令我楼兰君臣一观啊?”国主似是极显期待之情望向上官清流。
只见上官清流清浅一笑,“陛下,众位大人定然不知,我们王爷才是字画一绝!于大能之前,岂得本副使献丑之机。”
闲王被其这一语险些呛住,连忙摆手道,“上官大人这是要折煞本王啊,更遑论于这文章辞令自是大人无人可及的。”
正是他二人相互礼让之时,兰鲜却是大笑出声,“哈哈哈,国主陛下恕罪,外臣长于草原,于这大汉文采知之甚少,却是于大汉剑术甚为倾慕。曾有幸于玉门关前一睹副使大人长剑对战风姿,至今仍是念念难忘。更是早于前几日便是欲要领教一二,不若,暂且将这文墨放一放?”
蔡大人立于国主身后侧半步之距,闻声便是略略瞥了一眼,暗自嘲讽这国师高徒竟是如此难掩急切之心,如此岂可成就大事?
苏吾启却是窃喜,本就于这“行刺”之事尚有疑虑,如今皆是被这兰鲜尽解了。先行静观他二人如何对决,无论何方胜出,自己或恐无需再出手一较。更是,见这兰鲜如此不加掩饰,料得定是存了别样心思,那自己这剑上之物……
“呵呵,兰大人恐是近来事忙,不过数月前方为我家大人手下败将,竟是如今皆是尽忘了。”闻止静嗤笑出声,“若是大人有兴,无需我家大哥出手,便是在下甚愿与大人一较。”
此语一出,大汉使团一方已有数位大人忍不住哼笑出了声,楼兰众臣虽是极力压制,却那垂下的眼帘具是挡不住鄙夷之情,令得兰鲜及姬伯甚是恼怒。
“呃,众位皆是我楼兰贵客,”国主不得不压了压双手欲要平息这眼见即刻便会起的争端,“不若……”
“欸,陛下过虑了,”姬伯手捋须髯淡笑相阻,“早于前日小徒便已言及以武会‘友’之事,且是副使大人并未驳斥,不知今日乃是身子不适,还是不过随口应声。呵呵,小徒之前确是技不如人,却可知耻而后勇,这数月间具是勤习苦练,不知副使大人可有因得朝政繁忙误了温剑之时啊?”
上官清流抬手止下闻止静与孟子之欲要出口之语,笑道,“国主陛下、国师、兰大人,非是本副使不愿,仅是这大殿之上必是不便现出刀光剑影,”微微一顿,令得旁人皆是以为其乃是推拒之意,却见其仅是失笑一声继而道,“但若是陛下有兴一观,外臣自是不得有违。却,还望可暂借长剑一柄,自是本副使不曾携了兵刃入宫的。”
“嘶,”无欲暗自庆幸,亏得自家王爷早有先见之明,否则欲要谋算这上官清流当真不易!兰鲜自始便是欲要与之一较,恐是又候了这数日必会存下别样心思,若是上官清流携佩剑而来,即便乃是兰鲜自己的剑伤了其自身,恐亦是会反咬一口称作乃是上官清流相害。却是他如此反诘,竟是欲要当场借剑,若是兰鲜有何损伤,必是与之无关,尚可反诬楼兰国中有人心存不轨!好个精于谋算的上官清流!难怪王爷如此看重于他,自是常人所不及。念及此,无欲不禁垂眸侧首瞥了自家王爷一眼方收回了目光。
实则非是上官清流早有谋算,而是他于自身之能极为自负,于此楼兰朝堂之上,非是姬伯出手,即便再如何官位高绝之人皆是无惧的,何论区区一个兰鲜,故而任凭何人之剑皆可一用。然不得佩剑入宫乃是礼数,并非自愿为之,却不想恰是如此竟遭了旁人误会,真真“冤枉”。
蔡大人得了国主陛下暗示,忙于满殿之内遍寻持剑之人,却,偏偏闻止静扫见苏吾启腰间之物,自是辨得乃是利刃,便附耳于上官清流低语了。
上官清流并不识得苏吾启,自是不知他乃是国师府管家,正欲开言一求,却是护卫军副统领苏阔起身迈步至了大殿中央,朝着上官清流及兰鲜各拱手一礼道,“副使大人,兰大人,为得稳妥起见,不若请两位切磋拳脚功夫便好,终是我楼兰并无殿中兵刃相见之先例,故而,还请两位见谅。”
国主微微一愣,须臾含笑启唇,“苏副统领,想来副使大人及兰大人自是不会于孤有何不利之举,且是尚有国师及你苏家众人皆在,孤自是安心的。”给了苏阔一记无妨的眼神,转向苏闰道,“大统领,既是副使大人一求,不若将你的佩剑暂且一赠?”
苏闰闻声起身恭谨一礼,“陛下所命臣自是遵从。”言罢便是将自己的佩剑取下交予近前来的内侍。
上官清流见楼兰国主已是遣人将苏闰的佩剑呈上,便也不再迟疑,接过后利落起身至了殿中而立。
兰鲜暗自冷笑,亦是单手持剑大步近前。“上官大人,不想你我再见之时大人已是高官得坐,呵呵,兰某该是先道声贺才是。”
“兰大人过誉了,”上官清流微微扬了扬唇角,“本官自是以为再见大人之时该是一方牌位或是碑额,然大人竟是毫发无损且尚有心与本官一较,本官方该贺过大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