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顺从的窝在他怀里又轻声细语说了几句做饭时的琐事。
厨房烟火气息浓厚,饭菜的清香流动在这一方空间。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赶在饭菜温热的时候来到了饭桌。
紫薯大米粥煮的软烂浓稠,小青菜也炒的清谈可口。
吃过夜宵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墙上挂钟显示10点20分,
虽然刚刚睡了一小觉,但江姝睡意来的快,在喝最后一点粥的时候,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程西瑜觉得好笑,眼看这个傻狐狸的下巴马上就要碰到粥碗,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穿过饭桌轻轻拖起她的小脸。
江姝有些迷糊的半睁开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没什么焦距的看着他,确定他没什么威胁性之后又放心的闭上了双眼。
“……………………”
怎么就这么傻。
这还没到冬天呢,小情人就需要冬眠了。
程西瑜心下软的厉害,他最近总是这样。
程西瑜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只谈过一次恋爱,但在那仅有一次的恋爱中,他也没有过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
白伊伊在他容忍范围内做什么,他都会随她去做,他不会因为她生气,也没有因为她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感情,他好像一直是温和纵容的。
可是真正的爱是这样吗?
他母亲爱父亲吗?,她的爱是那么的疯狂,她总是一次次用自我伤害或伤害别人的方式获取程父的注意。
席兰静会因为程父的突然回家而欣喜不已,也会因为程父的一句话而失去仪态,说出世界上最恶毒伤人的话语。
程西瑜想,这不是爱,这只是可怕的占有欲,不甘,妄念。
可江姝不一样。
她一直都是不一样的存在。
程西瑜缓慢拖住她的脸颊,放轻脚步站起身打横抱起迷迷糊糊的她,
江姝意识困顿,闻到熟悉的气息,放心的偏头靠在他的怀中。
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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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虽然在南大的事情小情人自己解决了,但这件事还是有很多蹊跷之处,
太过头了。一个历史悠久的高校怎么会在这种严肃的比赛场合拿出自己也不知真假的画。并且这幅画还这么珍贵,b大怎么会有的,又怎么会舍得让两个学生拿出来当做参赛选品。
更像是有人做了一个局,只是不知道这局是故意设给江姝的,还是江姝误入了此局。
若是第二种还好,若是第一种………
他只能说背后那人是撞枪口上了。
“查查昨天南大的那场比赛,有没有幕后之人。”,
给王也发完消息之后,程西瑜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多。
没有惊醒还在熟睡的江姝,他把昨晚放在洗碗机里的碗碟拿出来整齐放进消毒柜里。又简单做了点早饭,调了点肉馅,快速包了两小碟小馄饨。
烧开水下了一碟,剩下的一碟放进冰箱上面的冷藏柜。
等煮馄饨的过程中,他从书房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便利贴,写了几个字贴在冰箱上。
江姝醒来的时候,程西瑜已经出发去了公司。
手机是满格的电量,她打开看了一眼,微信消息99+。
除却一些群里的消息,还有白书玺,林苗苗发来的,江姝往下划了一下,向嘉木也给她发了信息。
【白师兄】:师妹,昨天我刚回南市就看到了南大校园论坛上的帖子,老师怎么样了?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索性师妹没有出什么事,其实也怪我,身为师兄都没有去比赛现场,让师妹被欺负了。
这事和白师兄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师兄去了,该出现的也会出现。
【师妹】:老师没有什么大碍,师兄不用担心,这本来就是我的事,不是师兄的错。
回完这条信息,那边并没有立刻回复,江姝又打开和林苗苗的对话框,
林苗苗也是南大的学生,昨天发生的事她也是很清楚的,昨天留给江姝发了信息,江姝一直没看手机,这才看到。
【林苗苗】:“!!!”
【林苗苗】:“姝姝姐!呜呜呜,你也太厉害了吧!我看了那个视频,他们可太过分了!”
【林苗苗】:“我昨天在论坛上和b大的人对上了,把他们喷的逗不敢回复我了,好爽!……姝姝姐,你没事吧?”
她连发了三条,江姝从字里行间也能发现她的关心和激动。
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被女孩子护着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姝姝姐】:“没事,谢谢你。真的。”
呼……
……向嘉木为什么给她发信息呢,也是为了这件事?
【向嘉木】:“小心莫谦。”
【向嘉木】:“你有空吗,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莫谦?这是谁?
江姝仔细在脑海里想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她确信,自己和这个莫谦并没有什么接触,那向嘉木让她小心莫谦又是什么意思呢?
向嘉木的微信号是11位数字,应当就是他的手机号,江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了过去。
她必须得弄清这件事。
嘟…嘟…嘟…
手机响了几声后被对方接起。
“江…咳,江小姐。”,透过冰冷的手机电波,向嘉木的声线清冽又有点低醇,他似乎是有些不太习惯和没见过几次的她通电话,还有些微微的慌乱。
“……你好,嗯……,我能问问您那条信息是什么意思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想措辞:“…莫谦是市长公子,也算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因为一些……事,他和西瑜的关系不是很好,也许是因为这个,他可能对你有些敌意。”
江姝有些疑惑:“为什么会对我有敌意?”
虽说莫谦和程西瑜关系不好,但都是场面上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关系不好这点小原因而故意针对,而且还是针对她,这有些说不通。
“……总之,小心一点,有什么事,可以先和——西瑜说一声。”
西瑜还是挺在乎……江姝的。
他当然知道莫谦是因为白伊伊的原因才会故意给江姝设套——但他不能说。
这不合适。这是西瑜的私事,他不能逾越过这条线。
她还不知道白伊伊的存在,如果他说了,若是造成西瑜和江姝的关系出现了问题怎么办。
他是对江姝抱有一些不可明说的隐秘心思,但他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江姝抿了抿唇,温声说:“好。谢谢向先生告诉我这些。”
“……向先生,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上一次是帮她隐瞒一些事情,这一次又告诉她这些。
她又欠了向嘉木一个人情。
这种没有来由的善意总会让她不知所措,他没理由帮她的。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声音有些低的说:“……你不欠我,就算我不说,西瑜也会保护你的…”
是我关心则乱了。
江姝:“……………”他会吗。
手机挂断了好一会儿,江姝才回过神来,程西瑜应当是会的。
即使他不喜欢她,但只要两人还没分开,程西瑜就不会让旁人欺负她的。
无关风花雪月的爱情,他只是不容许有人冒犯他圈进地盘的人。
时间显示早上九点钟,江姝肚子饿的有些发疼。
慢吞吞的进了厨房,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下点面条吃点就好。
她刚想打开冰箱门,看到了上面贴着的便利贴——冰箱上面第二层有小馄饨,醒了自己煮了吃。
江姝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手艺。
程西瑜包馄饨有个小习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总是下意识会包好后把上面没有馅的馄饨皮再捏一下,留下不太明显的小半个凹陷。
程西瑜平时忙的厉害,以前也不常来中央公馆,近几个月才搬进来,她却好像已经记住了许多关于他的小习惯。
不知道为什么,江姝突然想起了他第一次做馄饨的那一天——
那是去年的一个元旦,雪下的很大,江姝刚跟着老师完成了一个项目,回到中央公馆后才发现程西瑜来了,
他坐在黑暗中,眉目冷淡,周身气势沉默,抬眼看向她的时候没什么表情。
江姝问他想吃什么,他神情有些怔愣,过了一会儿语气不冷不淡的问道:“元旦应该吃什么?饺子?”
她表情有些奇怪的望着他,程西瑜眼底更冷了,就在他想说“随便”的时候——
江姝低低说道:“我不太会包饺子,馄饨可以吗?”
程西瑜:“……可以。”
她的馄饨其实包的也不太好,程西淡淡看了一会儿,上手试了一个,意外的,包的还不错,又包了几个之后,已经可以包的比她的要像样多了。
………………………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忘的差不多了,现在想起,却是连那天他包了几个都记得很清楚。
那是她时隔3年又一次吃到馄饨这种吃食。
是程西瑜做的。
江姝煮开了水,把小巧精致的馄饨一个个放进去,她垂下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半圈阴影。
馄饨很好吃,江姝吃完最后一个正好饱了,收拾完碗筷后,便去房间开了会直播。
………
与此同时,白家白书玺面色不快的看着自家妹妹。
白伊伊是很怕这个大哥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家大哥是个什么性格。
表面温和谦润,其实冷漠的很。
“哥,你这才刚回来,不回房间休息,这么看着我干嘛吗?”,白伊伊有些埋怨的嘟囔着。
白书玺:“你让莫谦干的?”
当年最后一次拍卖《张三居》的时候,他也在现场,自然知道,莫家最后得到了这幅名画,如今b大能拿出这幅画来参赛,和莫谦没关系说出去谁信?
这位市长公子又喜欢伊伊这么多年,他实在不得不怀疑这件事和白伊伊也脱不了干系。
“………”,她有些心虚的看了眼自家大哥,再说话时声音都低了不少:“……什么事?”
“别跟我装傻。”
白伊伊:“我没让莫谦做什么,我只是说……说她很厉害,我很想见见她……”,她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乎有些听不清楚,
白书玺:“……………”唉。
“伊伊,他不适合你。”
听到这话,白伊伊一下子就急了——
“为什么!阿瑜也是喜欢我的,以前…以前是我太作了,不在意他的感受,”,她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现在我回来了,她不过是个冒牌货,哥,你看不出来吗?她只是我的替代品而已,阿瑜真正爱的人是我!”
“……………”
是吗?程西瑜现在还是只把她当替代品吗,他觉得有些悬。
男人最了解男人。
程西瑜确实对伊伊很好,但那不是爱,至少不是男人对女人的爱。
但伊伊不一样,她是真的爱程西瑜。
“你想和程西瑜和好,你直接去找他说,但是”,他的语气沉了些:“你别动江姝了。”
万一程西瑜真爱上了江姝,伊伊如果去作死动她,程西瑜可能不会念旧情。
白伊伊:“哥,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我知道她是你的师妹。”,她低着头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
“你不用担心,我动她做什么?一个冒牌货,我还真不屑于和她计较。”
说完,不等白书玺再说什么,她便拿着手机回了房间。
白书玺:“…………”但愿如此。
……………
窗外暮色昏沉,景物朦胧。从前只以为江南多雨,如今却发现,深秋的南市也是经常小雨连绵。
江姝坐在书桌后面,伸手慢慢推开面前的一扇窗,任由微凉的秋风携带桂花香气飘进来,
风咋起,吹动桌面上翻看了一半的书籍——
《逃离》
江姝拿出金色书签压住不断翻动的书籍,停留在她刚看完的的一页——
页面上有浅浅的标画,黑色签字笔在一行文字下画了条直线——
我们终其一生究竟是在逃离还是在逃避?
书房内没有开灯,江姝点了一盏小吊灯,玻璃瓶里的火苗没有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只有窗架上的青竹叶子微微晃动,墙上印下了些许阴影。
盖竹柏影也。
江姝又看了几页书,感觉到眼睛有些酸涩,才堪堪放下书本。
木制窗口外的天色由明亮变得昏黄,由昏黄变得烟雨微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