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看着眼睛鬼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他才收掉哭丧棒,向着我们仨一划拉,威胁说:“你们都给我老实待着。”
说完,他就缓缓地向监舍的另一头飘去。
我看到眼睛鬼瘫倒在地半天没有反应,心想:这下子你该老实了吧。
撕扯自己小臂的女鬼,一副幸灾乐祸的眼神朝眼睛鬼这边瞅,瞅了一会儿,她又低头咬了一口小臂,扯下来一大块,有滋有味地咀嚼自己血淋淋的肉,我看得头皮发麻,头发直竖。
她那个举动,我看着都疼,都瘆得慌,她却咀嚼得满嘴血沫,一副有滋有味,品尝美食般的享受表情。
这个监舍,面对走廊和左右两边全是铁柱子电焊的,只有后面是实体墙。而且监舍左右两边,只有不到两米的宽度。
刚才女鬼从后面抱我,幸亏我躲开了,然后就是看见她撕咬自己的手臂吃。我是不敢靠近她的,近了,再被她抓住,还不得把我撕个粉碎?
而眼睛鬼这边我也同样不敢靠近,谁知道他会不会像女鬼这样撕咬我?
我即使靠后墙居中站立或者坐着,他们伸手都能够得着我。
折腾了一天了,又是一直精神高度紧张,这会儿我早就筋疲力竭,想睡下来歇歇了。
可是,有这样两个邻居,我哪里敢睡。
我紧紧靠在后墙的中间,不敢闭眼睛,生怕这两个邻居突然对我发起攻击。
但人在极度紧张和疲劳之后,很难抵抗得住困倦。
不知不觉,我的眼皮就合在了一起。
忽然,我听见眼睛鬼那边发出了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紧张地睁开眼睛,发现眼睛鬼从原先躺在地上的状态,靠墙缓缓坐了起来,一点一点儿向我这边移动。
我本能地向女鬼这边挪了挪身子,同时转脸看向女鬼。
还好,女鬼靠着我们之间的铁栅栏睡着了,她的脑袋低垂在胸前,血红的舌头耷拉得老长,头发散乱地遮掩着半截身子,诡异的是,却没有遮住她那张苍白失血的脸和耷拉下来的长舌头,舌头沥沥拉拉往下面流着细细的血线,粘丝扯得老长,又腥又臭。
她的小臂也是,烂糟糟、血糊糊的,别提多恐怖了。
我怕眼睛也会像女鬼那样吃人的肉,吓得赶紧向女鬼那边靠了靠。
又怕女鬼突然醒来。
眼睛却慢慢地向我这边伸出了一只手。
他的手倒没有女鬼那么瘆人可怕,白胖白胖的。
再挪,我就跟女鬼挨在一起了,不挪吧,眼睛鬼就要够着我了。我左右为难,左右都怕。
正在这时,眼睛鬼突然向我靠过来,伸过铁栅栏的手猛地拍在我的肩头。
我本能地抬起右手隔挡,由于用力过猛,一下子把他的手给甩到了墙上。
眼睛鬼哀怨地看了我一眼,抱怨道:“我又没有恶意,你使那么大劲干嘛?还别说,你还蛮有力气呢。”
我不假思索地被带入了他的思维,张口就来,“没有恶意,那你拍我干嘛?”
“刚刚我跟你讲的,才开个头,不是还没讲完吗?被牢头打断了,我继续讲给你听。我讲完,你可一定要讲讲是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的。我可告诉你,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眼睛鬼笑呵呵地说。
这个眼睛鬼,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刚刚因为跟女鬼互怼,才招来牢头的一顿打,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翻眼看看他,没有理睬。
他却自顾自接着刚才的话,讲了下去。
听了一会儿以后,我渐渐明白了,他这是在炫耀自己的光辉历程呢。
一个人都做了鬼,还在炫耀在人世间的那些所谓的辉煌,真的没意思,而且,他还是因为那些“辉煌”才到了这里。
这样的男人我见过,过去做保安时,顶元府第有一个出租车司机,就经常没事儿跑到我们门岗闲聊。十回有九回都炫耀他搞女人的风光。今天挂了一个怎么怎么漂亮的少妇,明天又跟谁谁睡觉了,那女人的功夫如何如何厉害。
我听了都替他感到害臊,他却津津乐道,沾沾自喜,还以为自己多大本事,多光荣似的。
这个眼睛鬼,就属于那种类型。
“我跟你讲哦,在人间,我当书记那会儿,过得别提多惬意了。那小日子过的,给个神仙都不换。”眼睛鬼一脸回味、一脸迷醉地笑着说。
“那一年,我听说二宝说了一个漂亮媳妇,就很期待。到了娶亲那天,果然看见二宝那小媳妇长得水灵,不但姿色好看,人水灵,关键那女人炸裂了一样饱满,性感得你看她第一眼就想跟她干那事儿。”
“你知道吗?我们那里谁家娶媳妇,都是要请我们几个主要村干部的。当然了,我作为村里的一把手,就被主家安排过去陪亲。所谓的陪亲,就是陪女方娘家送亲的贵客。”
“中午开席后,新娘子和新郎官在司仪的带领下过来敬酒。我端着酒杯对荷花说:‘你认识我是谁吗?’二宝见状,急忙跟他新媳妇介绍:‘这是我们村支书,也是我远房表叔。’荷花就羞答答地喊了我一声表叔,说以后请我多多关照。这句话说得我心都要化了,听的我那个顺溜呀,当场就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的关照她一回。”
“他们新婚第三天,我就来到二宝家,给二宝在市里找了一个差事,既轻松,又赚钱。你懂的,我作为城郊乡的一个村支书,别看官不大,资源可不少。市里面大大小小的头面人物,开发商、工程商、厂长经理,许多人都得给我几分薄面。我就把二宝安排进了一个工程公司去打工。”
“然后,二宝新媳妇,我花了一个多月工夫,半推半就之间,就成了我的女人。我这个人眼光特别毒,第一眼看中她,还真的对我口味。不是跟你吹,全村的女人,我玩过的不止百位数,那是好几百位,荷花长相也不能说是最漂亮的一个,但没有一个有她的活好,跟她在床上,那真的叫你消魂。”
“我们俩一好就是五年。直到有一天,村里人都说荷花的儿子和闺女长得不像二宝,像我。二宝他个鳖犊子,带着儿女去做了dNA鉴定,果然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种。村里传言他的一双儿女长得像我,二宝仗着这些年我给他介绍的路子和人脉关系,也挣了几个臭钱,就偷偷地弄了我几根头发,第二次给俩孩子做了亲子鉴定。果然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