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卫子濯收起笑脸,“以后你如果在犯错,就不要怪胡泉三心狠手辣了,被火烧过的水猫五灵皆灭你是知道的。”
水猫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居然咧开嘴笑了。
“哎呦,这小家伙还会笑。”胡泉三惊奇的摸摸他头顶柔软的黑发。
“好了,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耗子走了。”
“那水猫呢?”
“你自己要收留的自己想办法。”卫子濯的专利,口气凉凉幸灾乐祸。
妈蛋,胡泉三只能脱下外套把水猫包住抱在怀里赶了上去。
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后院的留清池里也是一片夏天的景象。
嫩粉色的荷卫笑的咧开嘴露出黄艳艳的卫蕊。新买的锦鲤在水里尽情嬉戏,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等等。
“水猫,你给老子出来!胡泉三咆哮道。”
过了一会,一只猫爪浮到水面上。
“把脸露出来,不然三天不给吃饭......”胡泉三口气阴森的威胁道。
这回倒是反应迅速的把头露出来了,眨巴着圆咕噜的大眼睛看着胡泉三。
“少装蒜,说,我的锦鲤去哪里了?胡泉三明明把你们养在两个池子里,你告诉胡泉三为啥它们都失踪了。为啥?”
水猫无辜的摇摇头。
“我靠你装无辜倒是把嘴角的鱼刺擦干净啊混蛋!”
胡泉三挽起袖子准备把它拎出来揍一顿。却被卫子濯拦住了,“好了好了,你跟它生什么气啊。咱们今天不是说好一起去茶园的么。”
“妈的,劳资的锦鲤啊,卫了几百块买的,一夜之间就没了,吃那么多你不怕撑死啊。别拦着我我要淹死那只臭水猫。”
却招来卫某人的嘲笑,“明明舍不得还嘴硬,要是真相弄死它一把火烧了不就得了么。”
卫子濯你揭穿胡泉三......
“好了,去把你的大卫裤衩和小鸭子拖鞋换掉。我们路上要走两个多小时,早点出发才好。”
黑猫耗子被留下和水猫一起看家。
谁知路程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天色慢慢变暗了,黑压压的乌云压下来,不时有闷雷从天边传过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右眼突然跳起来。
胡泉三加快了车速,一免被大雨搁在荒山野岭的山路上。
不到半小时后,胡泉三他们就到了茶园。但是说好要在茶园接胡泉三他们的老板却不在,茶园老板姓吴,是个热情的中年男人。以往他都会在这里接胡泉三他们先去看货然后去他家里喝一杯的。
“这老吴越来越不像话了。”胡泉三抱怨道。
卫子濯开口,“去他家看看吧,许是他太忙忘记了”。
胡泉三他们走到老吴家门口,却先听到了一阵哭声。
慌忙进了屋,却看到老吴满头鲜血的躺在床上,他家人守在旁边哭着。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胡泉三他们笑了笑,似乎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老吴这是怎么了,快送医院啊。”
“已经叫了救护车。要下暴雨了,老吴去顶楼上拿萎凋的茶叶,下楼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了下来,本来也不会这样,可谁知那天我洗了准备腌泡菜的坛子,正方在墙边,老吴一头磕上去,就......都怪我啊。”说话的是老吴的老婆,一脸的泪水和悔恨的神情。
窗外的乌云像是已经承受不住似的,瓢泼的大雨下了起来。屋子里霎时间阴暗了起来。
老吴摆摆手,看着莫嫂,宽慰的笑了一下。然后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静静看着自己床边的莫嫂,不对,他的眼神并没有再摸嫂身上,而是像是透过了莫嫂一样。这时胡泉三发现,一个老太太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的出现在莫嫂身后,然后她穿过莫嫂的身体坐在老吴身边,用干枯的受抚摸老吴的头发,胡泉三隐约看到老吴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妈。
雷电交加,老太太的脸上也忽明忽暗的。她满目哀伤,眼泪滚滚流出来却在落下来的一瞬间不见了,她似乎十分不舍,摸着老吴的头,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直到门外有轻咳的声音传来,胡泉三回头,看到门外有两个黑衣鬼差站在那里,想是在催促了。他们说,“该上路了”
老太太神色凄然的叹气。
看见她嘴唇微动:
“天惶惶,地惶惶,
胡泉三家有个夜哭郎,
过往君子念一念,
一觉睡到大天亮。”
是孩子晚上哭的时候妈妈都会念的一首童谣。
老吴在那老太太轻轻的吟唱中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然后,老吴起身了,像个孩子似的跟在老太太后面,歪着头看着胡泉三他们笑。但是,床上明明还是老吴流着血躺在那里,那跟这老太太的便是,老吴魂魄么?
老太太来着老吴向门口走过来,胡泉三下意识的侧开身子给他们让路。她看了胡泉三一眼,满目哀伤,说,“时间到了。”
她出门时胡泉三看到她腰间有块牙牌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
“走无常。”
这时候,屋子里的莫嫂已经开始哀嚎了,人悲伤到极点甚至不是哭了,而是哀嚎,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和着雨滴大力的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让人觉得哀伤之极。
叹了口气。
对着老吴的遗体鞠了躬,胡泉三和卫子濯先退了出去。却被他的大儿子吴素应拦住了,17.8岁的少年,眼睛红红的却透着坚强,说,“朱叔,你们还是先留一晚吧,看外面大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山路危险,而且,大雨连绵,本家亲戚住的远,一时半会也来不了,还希望你们作为胡泉三爹生前好友能多帮衬一下,送胡泉三爹爹上路。
“这是自然。”胡泉三点点头,“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那今晚你们先住在我卧室吧。,胡泉三今晚是要守灵的。”吴素应摸了摸通红的眼睛。
吴素应的卧室里。
“你刚刚看到了?”卫子濯开口道。
“嗯,那个老太太似乎是老吴的母亲,但是,我记得我以前听老吴讲起,他妈已经走失9年了,他一直在找,却毫无音讯,老吴甚至在自家祖坟里建了老太太的衣冠冢了。今天看来,老太太应该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老太太没死。”卫子濯摇摇头,“你看到的是生魂,并非死魂,她被阴司招去做了走无常,你应该也看到她腰间的牙牌了吧。”
“嗯,走无常?那是什么?我只知道黑白无常是勾魂使者。”
“类似的,走无常是阴司招的生魂,为的就是生魂可以靠近将死的人,不怕将死者身边诸多眷属所发出的阳气,待生魂将死者魂魄领出家门后,再由鬼差将之押往冥府。现在老太太就是走无常了。”
“但是,我为什么也看得到呢?我可没有阴阳眼。”
“因为你脖子上带的那颗毕仓。”
胡泉三侧头看向窗外,院子里,老吴,莫老太太和两个鬼差站在雨里,但是雨水却像是被隔开一样,并未落到他们身上。老太太像是在跟鬼差苦苦哀求什么。把老吴护在自己身后,鬼差为难的站在那里。
四只鬼就那么在雨里僵持着,偶尔的雷电把他们的脸上打上一层惨白,这时候,老吴从老太太身后站出来站在鬼差身边,跟着他们走了。
回头对着老太那啥慰的笑,老太太却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坐在雨里哭起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妈的肯定心都碎了。胡泉三不禁叹口气。
“好了,我总觉得今天的事情还没完,我们晚上去跟吴素应一起守灵吧。以防万一。”卫子濯皱着的眉头并未解开。
“好。”
晚上,莫嫂做了饭菜,胡泉三和卫子濯草草吃了点就陪着吴素应一起到停放着老吴遗体的堂屋。
想到卫子濯那句,这事情还没完胡泉三就有些心悸。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胡泉三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说几句话,一直都很平静,直到夜晚三更时分,吴素应出门上厕所。
这时传来一声惊叫,胡泉三和卫子濯对视一眼,冲了出去。
事情果然有变。
三更时分,吴素应去上厕所。
可谁知,没一会就听到他的一生惊叫。
胡泉三和卫子濯对视一眼冲出去,却看到外面吴素应惊慌的坐在地上满眼恐惧的盯着墙角。
“素应?你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吴素应看到胡泉三他们站在他面前,眼泪立马脱眶而出。
“叔,我看见,我爸了。”
什么?胡泉三皱眉,怎么可能,老吴明明已经跟鬼差走了,难不成,被莫老太太私自放回了人间?
卫子濯也皱眉不语。
见胡泉三他们不信,吴素应说道,“真的,刚刚上完厕所出来,看见我爸就站在我跟前,死死地盯着我,然后对着我笑了,笑得好诡异。他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放在手里递给我,并没有流血,那只眼睛就在他的手心里看着我,然后我就吓得坐在了地上,我爸站在墙头上,看到你们出来,他就跳了下去。”
卫子濯说,“难道......”
刚刚说到这里,停放老吴尸体的堂屋里突然传来声响。
坏了。
胡泉三他们立刻跑回堂屋,这时候,莫嫂听到声响也赶了过来,大家却都却都愣住了。
屋子里,放尸体的床上已经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老吴正在相互撕打着,他们都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但是准确无误的揪着对方使劲挥拳。